中概股企业财务舞弊分析及启示

韩佳佚

摘 要：2020年初，瑞幸咖啡被美国浑水机构做空的消息引起轩然大波，中概股企业再次进入大家的视线。随后，瑞幸咖啡公开承认财务造假行为，导致股票大跌进而暂停交易，中概股企业的信誉度再次出现危机。本文通过分析瑞幸咖啡财务造假的原因以及造成的影响，对中概股企业杜绝财务舞弊现象提出一些建议和改进措施，促进中概股企业未来良好发展。

关键词：财务舞弊;瑞幸咖啡;中概股

一、引言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选择在国外上市，资本市场对中概股企业的关注度也越来越大。瑞幸咖啡作为中概股中比较有名的企业，2020年1月30日知名做空机构浑水声称，收到一份长达89页的匿名做空报告，直指瑞幸咖啡财务造假。2020年4月2日，瑞幸咖啡发布公告，承认虚假交易22亿元人民币，股价暴跌80%，盘中数次暂停交易。中概股企业的信誉度遭受严重影响，中概股企业财务舞弊现象再次引起市场的关注，其未来的发展令人担忧。本文通过分析瑞幸咖啡财务舞弊始末，刨析其财务舞弊的手段及原因，进而对中概股企业继续发展提出一些建议和改善措施。

二、瑞幸咖啡财务舞弊事件回顾

瑞幸咖啡作为一个新的咖啡品牌，在我国的发展十分引人注目。2017年6月注册，2018年在福建厦门正式成立，2019年5月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成为中概股企业中赴美上市时间最短的企业。从一个新的咖啡品牌到拥有线下门店4500多家，瑞幸咖啡的快速发展与它的经营模式和发展理念有很大的关系。瑞幸咖啡以一种新的零售方式快速地占领咖啡市场，顾客可以通过其自己开发的App或小程序线上下单，选择就近的门店自提或者门店配送，这样不仅可以节约顾客等单的时间而且还可以节约门店的投入面积。瑞幸咖啡的快速发展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其力度非常大的优惠活动，瑞幸咖啡经过打折后的价钱平均只有15元左右，且老用户邀请一名新用户注册成功，两人均可免费得一杯咖啡。这些营销手段使得瑞幸咖啡受到白领和学生群体的青睐，同时也是这样的营销手段，为未来瑞幸咖啡财务舞弊埋下了伏笔。

2020年1月被浑水曝出财务舞弊事件，直接在股票市场引起轩然大波，瑞幸咖啡的财务舞弊事件同样引起了我国财政部的重视。财政部公布的调查显示，2019年4月起至2019年末，瑞幸咖啡公司通过虚构商品券业务增加交易额22.46亿元，虚增收入21.19亿元，虚增成本费用12.11亿元，虛增利润9.08亿元。瑞幸咖啡财务舞弊事件不仅对其自身产生了毁灭性的打击，同时让我国其他中概股企业被“有色眼镜”对待，更甚者对我们国家的形象也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瑞幸咖啡财务舞弊事件，给中概股企业敲响了警钟，通过虚假数据带来的一时发展并不能给企业带来长久。

三、瑞幸咖啡财务舞弊手段分析

根据浑水发布的报告和瑞幸咖啡的财务报表来看，瑞幸咖啡财务舞弊的手段可以具体分为以下三种。

1.虚增收入

上述提到瑞幸咖啡的营销模式是线上下单同时形成取餐号，在店铺扫码取餐。为了虚增收入，瑞幸咖啡将取餐码由顺序顺时排序修改为了随机排序，进而在系统中虚增取餐码以达到虚增销售量的目的，将取餐码随机排序不仅方便其造假，同时也迷惑了审计单位。通过虚增销售量从而达到虚增收入，从调查结果看到，瑞幸咖啡在2019年第二季度到第四季度，计入财务报表的销售量比实际销售量夸大了69%到88%，同时为了粉饰数据，将每件商品的实际售价提高了1.23元人民币，这样一系列的操作之后，瑞幸咖啡的收入虚增了21.19亿元人民币，数额之大令人愕然。

2.虚增成本费用

根据浑水公布的调查报告显示，瑞幸在2019年第三季度中将其广告费用虚增了高达150%以上，尤其是支付给分众传媒的广告费用。瑞幸虚增的费用12.11亿元中，第三季度支付给分众传媒的广告费为1.4亿元，然而根据追踪市场调查其实际支付的金额大约为4600万元人民币，虚增了158%左右。通过虚增成本费用，一方面解决了实际资金短缺状况，另一方面使得瑞幸的经营状况取得盈利的假象。

3.隐瞒关联方交易

隐瞒关联方交易是上市公司常见的财务舞弊手段，瑞幸同样采取了该手段。从调查的结果显示，瑞幸与其咖啡机和咖啡原材料的供应商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瑞幸在其原材料采购方面和库存方面可能存在差异，在其公布的供应商信息上存在隐瞒披露的可能。同时，从公布的资料上显示，瑞幸咖啡存在与关联公司虚假销售咖啡代金券的现象，从而达到虚增咖啡销售量。

四、瑞幸咖啡财务舞弊原因及影响分析

瑞幸咖啡2019年5月上市，2020年1月被浑水做空，短短的时间之内瑞幸咖啡曝出的财务舞弊事件对资本市场和其他中概股企业造成了巨大影响。深析其财务舞弊的原因，可以看出瑞幸咖啡存在着一些问题。

1.财务舞弊的原因

（1）股权结构存在风险

从以往的财务舞弊事件可以看出公司的治理结构和股权结构对财务舞弊的产生有着巨大的影响。从Wind数据库统计显示，瑞幸咖啡的前董事长陆正耀持股比例为23.94%，创始人钱治亚持股15.43%，Sunying Wong持股9.72%，黎辉持股7.15%，刘二海持股5.30%，这五大股东合计持股比例超过60%，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和决定权。然而，这五大股东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如下图所示。

可以看出瑞幸咖啡与神州企业关系密切，而且其主要股东之间利益关联度很大。这就导致瑞幸在股权结构方面存在着很大的风险，企业的决策独立性受到质疑，大股东联合侵犯小股东利益的可能性更大。

（2）商业模式存在巨大隐患

瑞幸咖啡通过“烧钱”模式急速扩张店铺，这样的发展策略是其继续经营的一大隐患，虽然表面看瑞幸咖啡销售非常火爆，但是其实际处于亏损状态。瑞幸在最初利用极大的优惠折扣力度吸引了大量的消费者，并且瑞幸在其App上通过大数据分析，为长时间未消费的顾客赠送大量优惠券，反而老顾客没有这样的赠送，这样的营销手段虽然刺激了消极消费者，但是却使很多老顾客产生情绪进而放弃消费。同时，瑞幸主要的客户为上班族和学生，这样的群体对价格非常敏感，只有持续的低价才会吸引他们，无法保持较高的客户留存率。

（3）跨境上市监管难度大

我国企业在国外上市相比较国内而言难度要低一些，所以导致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企业选择国外上市。但是，跨境上市存在一些弊端。一方面，像瑞幸一样选择在国内经营，国外上市的企业，他们与所在证券市场存在信息不对称的现象。证券监管方由于距离遥远并不能时刻关注瑞幸的真实经营状况。另一方面，社会文化、监管措施、惩罚力度还有法律法规等都存在一定差异。瑞幸咖啡选择财务舞弊一个极大的原因就是存在侥幸心理，其中跨境上市的监管难度增加了这一侥幸心理。同时，瑞幸的股东和实际控制人全部都在中国境内生活和工作，美国的法律虽然可以处罚他们，但是在追究刑事责任时，对他们的影响较小，因为存在跨国执行的难度，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瑞幸的股东没有那么畏惧财务舞弊被法律制裁的后果。

2.造成的影响

（1）对自身的影响

瑞幸咖啡从中概股明星企业到被曝出财务舞弊事件，其自身的发展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虽然瑞幸高层声称此次事件并不会影响瑞幸线下门店的正常运营，但是其发展的状况一目了然。因财务舞弊事件，瑞幸咖啡以及其管理层都将受到美国证监会的诉讼和处罚，高额的处罚金将会导致本来不容乐观的财务状况更加雪上加霜，存在破产的风险。我国财政部对瑞幸财务舞弊事件同样做出了处罚，依据《会计法》、《反不正当竞争法》等规定，对瑞幸咖啡做出了相应的处罚。虽然瑞幸还是在正常经营，但是瑞幸咖啡很难再继续发展下去，一方面是资金的问题，另一方面是资本市场已经对其失去了信任。

（2）对中概股企业的影响

瑞幸咖啡作为一家在美国上市的中概股企业，其不仅代表自身同时也代表着中国企业的形象。本次瑞幸咖啡财务舞弊事件导致市场对中概股企业的信任度下降。瑞幸咖啡的财务舞弊被曝出时，导致中概股企业的股价波动，投资者对其失去信任。同时，财务舞弊事件将导致其他企业在美上市的难度增加，境外市场将加大审计严格程度对中国企业的上市审查。这将导致其他企业在境外上市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和成本。部分境外机构由于财务舞弊事件会对中概股企业有所偏见，这就增加了企业筹集资金的难度，从长远的发展来看，这将阻碍中概股企业的成长。

本次财务舞弊事件同样对我国的形象造成了一定影响，中概股企业在境外上市，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中国的形象，但是本次恶劣的造假事件使得资本市场对中国市场形成一些偏见，影响其他企业发展。经济全球化的今天，所有国家都是在一个共同体中，中国企业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中国形象。

五、建议和改善措施

1.完善企业内部控制

企业内部控制制度是企业经营管理的重要手段，完善的企业内部控制不仅可以防范经营和财务风险，还可以帮助企业更好地发展壮大。从瑞幸咖啡的股权结构中我们可以看出，企业的内部控制对其财务舞弊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上市公司应当优化其股权结构，避免像瑞幸一样出现缺陷。多元化股权结构，避免股东之间存在利益关系，同时杜绝一股独大现象，增加中小股东的占股权和话语权，保证决策独立民主。确保企业的财务信息公开透明，披露的信息是真实可靠的，保障大股东不能轻易侵占小股东权益。

将股东大会、董事会、监事会、管理层的权利和责任严格区分和执行，确保其发挥应尽的责任。同时保证监事会和内部审计部门的权力和监督职能。内部审计部门应当拥有一定的独立性和权力，同时保证内部审计人员拥有应有的能力和职业素养，这样可以在根源上杜绝一些财务舞弊现象的发生。建立健全企业的问责机制，并且实施追溯五年责任制，改变控股股东和实际控制人为了自身的利益滥用权力，以损害公司的利益来满足私欲的现象。

2.改善商业发展模式

虽然互联网、大数据等新兴技术助力了各行各业的发展，但是在企业创新的过程中商业模式的选择应当充分考虑其潜在的风险。企业不仅只是关注扩张的速度，更应该注重商品本身的质量和品牌文化，脚踏实地发展企业的业务。随着市场多样化的发展，消费者的需求和体验更加个性化，企业在制定其商业模式时，应当以市场为主体，满足消费者需求的同时与资本市场的发展相契合。企业的良好发展本质在于过硬的产品质量和以消费者为中心的体验感，在不断优化商业模式的过程中，加强企业自身的核心竞争力才是企业发展的根本。虽然企业应当不断创新商业发展模式，但是在此过程中更应该注重该模式是否能够长远发展，企业发展的资金和成本能否支撑商业模式的运作。瑞幸咖啡的财务舞弊根本在于商业模式的运行过程中，投入的成本过高，而得到的收益与成本不匹配，导致收益差、资金紧缺，进而铤而走险。

3.加强外部审计机构监管

瑞幸咖啡财务舞弊事件的曝出让我们再一次深思审计机构的重要性。浑水机构本次做空瑞幸采用的调查方式是派驻人员长期在瑞幸的主要门店监视，收买销售人员取得实际门店销售数据等手段。这些调查手段是传统审计机构所做不到的，只有在审计机构通过审计发现重大重点风险点的时候，才会采取一定的措施进行进一步调查。虽然本次瑞幸财务舞弊事件是在其IPO以后产生的，其审计单位并不承担责任，但是从近几年曝出的财务舞弊事件来看，绝大多数的审计机构承担了一定责任。

目前，社会审计主要依附于各大审计机构，然而企业与审计机构之间存在的利益关系导致审计独立性越来越受到质疑。一些审计机构为了取得利益、增加业务量而对企业的舞弊行为进行隐瞒。虽然《会计法》要求企业一定年限需要更换审计机构，但是这样的规定并不能杜绝审计机构与被审单位的勾结。应当将审计机构的选择和审计费用出具的主动权掌握在证监会或者政府监督的其他机构中，可以成立一个协会专门用于监督企业的年审等工作。只有审计独立性被确保，才能保障审计机构出具的审计报告是可信的。

4.加大监管和处罚力度

目前，我国证监会对财务舞弊事件实施的处罚力度远远小于其取得的非法收益，所以导致财务舞弊事件时有发生。我国应该加大处罚力度并且与刑事处罚相结合，将处罚金提升至非法所得的10倍，并且追踪相关责任人，处以刑事法律制裁，遏制造假行为。此外，应该设立举报奖励机制，以此来鼓励社会大众的监督。目前，我国经济发展呈现多样化和个性化，相关的法律法规应当及时完善和补充，不给财务舞弊留下可钻的空子。本次瑞幸咖啡财务舞弊被曝出，浑水机构的调查非常重要。我国经济市场也应当引入做空机构，利用做空机构的监管力度，对企业财务舞弊事件进行监控。社会全方位的监督能够更加有力地监督上市企业，使我国股票市场更加健康发展。

六、结语

靠弄虚作假来扩大企业发展是不可能长久的。企业的社会责任感和诚信是企业立足于市场的根本，瑞幸咖啡事件使得投资者对我国上市公司以及中概股企业的信任度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企业的信誉建立起来需要很多年的努力，为了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促进企业之间良性竞争，杜绝类似瑞幸咖啡财务舞弊事件的再次发生，我国应当加大力度整治股票市场，进一步收紧上市关口，完善法律法规，构建健康绿色的经济发展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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