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走廊非物质文化遗产空间分布特征及影响因素
2021-07-28周仲鸿
吕 波 王 辉 何 悦 周仲鸿
(渤海大学 管理学院, 辽宁 锦州 121013)
0 引言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指各种以非物质形态存在的与群众生活密切相关、世代相承的传统文化表现形式[1]。非物质文化遗产(以下简称“非遗”)是全人类的共同财富,关系到一个民族文化与精神的传承。我国自2006年以来一共公布4批国家级非遗,其类型包括民间文学、传统音乐、传统舞蹈、传统戏剧、曲艺、传统美术、传统技艺、传统医药、民俗以及传统体育、游艺与杂技等。在某种意义上,各非遗类型代表了我国在同一或不同时期历史文化,凝结着中华民族的精神,所以非遗的保护和传承显得尤为重要。然而,现阶段非遗还存在内涵挖掘不充分、开发不全面、保护机制不完善等问题。探究非遗数量和类型差异、空间集聚特征以及影响非遗发展的因素,是学术界急需关注的问题。这对于解决非遗存在问题,实现非遗保护与传承具有重要意义。
国外学者较早开展了非遗的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概念辨析[2]、保护和传承[3-4]以及开发利用[5]。近些年,聚焦于教育对非遗保护的重要性[6]、非遗的精神和情感层面研究[7],实现了由物为保护主体向以人为主导对非遗保护的转变,同时也着重强调非遗对人的影响作用。尽管中国对非遗的研究相对较晚,但也取得了丰硕成果。研究内容在非遗保护与开发[8]、非遗活化传承[9-10]、非遗与旅游互动作用[11-12]等方面居多。研究方法有文献调查、问卷调查、扎根理论、数理统计等[13-14]在非遗研究中应用效果较为明显。研究范围上,全国[15]、省域[16]尺度较多,省域主要涉及浙江、江苏、湖南、贵州等省份。总的来说,上述学者基于不同视角和方法对非遗开展了相关研究,并取得了实质性的成果,为进一步研究非遗奠定了基础。但在内容上的研究有待加强,如非遗空间格局分布特征及影响因素。在跨区域尺度上研究也相对较少,主要关注于长江经济带[17]、京津冀[18]、西北地区[19],鲜有对辽西走廊非遗的研究。在方法上涉及的定量方法研究较为常见,且大多数研究仍以定性方法为主,从空间地理视角对非遗研究的逐渐兴起也扩大了对其研究的定量方法。
辽西地域是东北和华北平原以及蒙古高原结合地带,也是生态、气候、地理环境过渡带。整体地势表现为“东南低、西北高”,其地域内部有东北一西南走向的两大山脉(努鲁尔虎山和松岭),水系纵横交错,如滦河、大小凌河、西辽河等, 形成东北一西南走向的河谷平原,进而形成天然的交通廊道,起到沟通东北与华北重要作用。地区间通过走廊进行文化、经济、资源等方面交流。对其开展相关研究有利于加强地区间合作与发展。然而,辽西走廊范围界定比较模糊。本文以李卓伟等[20]对辽西走廊范围的划分作为研究标准,运用集中化指数、最邻近指数、核密度等地理数学方法,探究非遗空间分布特征和影响因素,为把握地区内部非遗分布差异和规律以及非遗合理保护与开发提供科学参考依据。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数据来源
辽西走廊非遗名单和分类来源于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网,并利用百度坐标拾取工具定位各非遗点空间位置。河流、公路、铁路等矢量数据以及地形高程、气象背景、归一化植被指数(Normalized Difference Vegetation Index,NDVI)等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科学院资源环境科学与数据中心。其他社会经济数据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各地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中国文化文物统计年鉴。辽西走廊矢量地图基于国家自然资源部标准地图服务系统的标准地图绘制。
1.2 研究方法1.2.1 集中化指数
本文运用洛伦兹曲线来反映辽西走廊非遗分布的集中程度。其公式为
(1)
式中,I为集中化指数;C为各非遗类型累计百分比总和;M为各非遗类型最大累计百分比总和;K为非遗平均分布时累计百分比总和。I越大,说明越不均衡。
1.2.2最邻近指数
最邻近指数用来判断辽西走廊非遗点状要素间在地理空间上分布模式。计算公式为
(2)
(3)
1.2.3核密度
核密度用于分析辽西走廊非遗在地理空间上的具体集聚特征[21]。计算公式为
(4)
式中,s为辽西走廊非遗的空间位置;si为落在s为圆心的非遗;h为半径空间范围内第i个非遗点位置。
2 辽西走廊非遗空间分布特征
2.1 辽西走廊非遗分布结构
辽西走廊非遗共368项,即第一批83项(2006年)、第二批188项(2008年)、第三批44项(2011年)、第四批53项(2014年)。第一批和第二批公布数量最多,共271项,占比73.64%;第三批和第四批公布数量相对较少,共97项,占比26.36%。利用洛伦兹曲线集中化指数对辽西走廊非遗进行测算,其结果显示I=0.22,集中化指数相对较小,说明辽西走廊非遗分布呈弱不均衡结构。从图1来看,辽西走廊非遗类型主要以传统技艺、传统戏剧、传统美术、传统音乐4种为主,共201项,占总数的54.62%。具体来看,辽西走廊非遗类型中,传统技艺和传统戏剧数量最多,分别为61、54项;传统艺术、传统音乐和传统体育、游艺与杂技数量次之,在35~43项之间;民俗、传统舞蹈、民间文学、传统医药分布数量最少,其数值在29项以下。
图1 辽西走廊非遗类型洛伦兹曲线
2.2 辽西走廊非遗空间分布差异
辽西走廊各区域非遗类型分布也存在明显差异(表1)。传统技艺非遗北京最多,共35项。其次是河北,辽宁、天津、通辽、赤峰最少。传统戏剧、传统音乐和传统体育、游艺与杂技3种非遗类型,均是河北最多,数量在20项以上。传统美术非遗河北和北京数量一致,均为14项,辽宁紧随其后,有13项。曲艺非遗4个区域数量差别不大。民俗、传统舞蹈、民间文学等非遗类型仍是河北最多,但各非遗数量较少。总的来看,与其他区域相比,河北各非遗类型数量优势较为突出。
表1 辽西走廊非遗数量及类型差异 单位:项
辽西走廊各区域非遗数量分布存在明显差异(表2)。河北最多,共148项,占比40.22%;其次为北京,共102项,占比27.72%;辽宁处于居中水平;天津、通辽、赤峰相对较少。从非遗分布密度来看,密度高值区和低值区差异明显,由大到小依次为:北京(62.16项/万km2)、天津(27.62项/万km2)、河北(7.84项/万km2)、辽宁(4.53项/万km2)、通赤(1.21项/万km2)。上述现象也说明尽管河北非遗数量占优势,但由于面积较大,分布密度较小。相反,北京和天津为直辖市,面积较小,分布密度较大。
表2 辽西走廊非遗数量差异
2.3 辽西走廊非遗空间分布类型
利用ArCGIS10.3软件中Average Nearest Neighbor工具对各非遗类型和整体进行测算,得到最邻近指数表(表3)。辽西走廊非遗最邻近指数为0.35,且P值为0.00,说明辽西走廊非遗呈集聚分布。在各非遗类型中,传统技艺、传统戏剧、传统美术、传统音乐、曲艺、传统医药的最邻近指数在0.51~0.76之间,且P值均为0.00,说明上述非遗类型均呈集聚分布。其中,传统技艺、传统美术、传统音乐、曲艺的集聚性较强;传统戏剧相对较弱。民俗、传统舞蹈、民间文学和传统体育、游艺与杂技的最邻近指数接近于1,因此集聚程度最弱。
表3 辽西走廊非遗平均最邻近指数
2.4 辽西走廊密度分布特征2.4.1 总体密度特征
对辽西走廊总体非遗进行核密度分析发现(图2),其分布呈显著集聚特征。进一步来看,辽西走廊总体非遗表现为东疏西密,呈“多核集聚”的分布特征。分别在北京和天津形成两大主要核密度集聚区;在辽宁沈阳和河北廊坊、邯郸等地形成多个次级核密度集聚区,且河北非遗集聚区数量明显多于辽宁非遗集聚区数量。
图2 辽西走廊总体非遗核密度分析
2.4.2各类型非遗密度特征
对辽西走廊各非遗类型进行核密度分析发现,均有不同程度的集聚。传统技艺和传统美术在北京最为密集,其他区域分布密度较小。传统音乐、民俗和传统体育、游艺与杂技所形成的集聚区较为相似,均在北京、廊坊、唐山等地分布密度最大。传统戏剧主要在河北部分地市形成多个集聚区。曲艺、传统舞蹈、传统医药分布差异较小,且都在北京的核密度较大。民间文学分布相对分散,未能形成明显的核密度集聚区。
3 辽西走廊非遗空间分布影响因素分析
3.1 自然因素3.1.1 地形因素
地形地貌对人口集聚和文化交流产生影响,从而影响非遗的分布。辽西走廊表现为“西北高、东南低”的地形特征,即由西北向东南倾斜。西北部是山地、丘陵、高原等,东南部多数为平原。前者地势较为复杂不利于人类生存发展;后者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有利于城市发展,同时对非遗的传承和延续具有重要作用。结合图3(a)发现,处于东南部的城市非遗数量明显多于西北部,说明地形地貌对辽西走廊非遗分布影响作用显著。
3.1.2气候因素
气候与人类社会有密切关系,对地区发展和生产活动有重要影响,也是影响非遗分布的重要因素[22]。从图3(b)中可知,辽西走廊气候表现为明显的阶梯式分布,即由北向南依次递增。其中,南部的北京、天津、河北部分城市年平均气温较高,非遗数量也较多,共250项,占67.93%,而北部的赤峰、通辽、辽宁正好相反。由此可见,辽西走廊非遗主要集中在气候条件较好的南部城市。此外,良好的气候条件对辽西走廊非遗的保护和传承具有重要作用。
3.1.3植被因素
植被覆盖程度能够反映地区周围的环境质量,环境质量较好的地区大大减少了因环境恶化而导致非遗的破坏。从图3(c)中发现,辽西走廊整体植被覆盖率相对较高,仅北部、西部的植被覆盖率较低。非遗更多分布在辽西走廊南部的北京、天津、河北等地,该类地区植被覆盖率相对较高,因此,植被环境对非遗的分布影响也不容忽视。另外,植被环境也会促进非遗产品的创造,如北京木雕和传统插花以及河北草编、柳编、彩扎的原材料均来源于地区特有的植被。
3.1.4河流因素
自古以来河流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早期人类文明的发源地多数起源于大河流域,如我国文明发源地就在长江、黄河流域。河流众多的地区水资源也较为丰富,能够满足人们生存的基本需要,适合人类居住和生活,间接影响非遗分布。辽西走廊河流纵横交错,如辽河、大凌河、子牙河、大清河等,利用缓冲区工具对辽西走廊五级以上河流建立3,6,9 km缓冲区,由图3(d)显示,在3,6,9 km内分别有141,222,255个,占总数的38.32%,60.33%,69.29%,说明辽西走廊非遗具有明显的沿河流分布特征。
3.2 社会经济因素3.2.1 经济因素
经济发展的中心地带必然是文化发展的核心区域[23],其原因在于具有较高经济发展水平的地区对当地非遗资源的保护提供必要资金支持。由图4(a)显示,辽西走廊经济呈“北低南高”的状态。南部的北京、天津GDP最高,非遗共135项;其次是唐山、石家庄、保定、廊坊等7个城市GDP相对较高,非遗共112项。总的来看,处于南部的经济水平最高和相对较高的城市非遗数量合占67.12%,说明经济发展水平与辽西走廊非遗分布具有耦合性。
3.2.2人口因素
一定人口数量的集聚给城市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也为城市经济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和消费市场,并从侧面影响了非遗的分布。由图4(b)可知,北京、天津、保定、石家庄、邯郸人口数量较多,非遗数量也相对较多,共197项;沈阳、大连、唐山、沧州、邢台人口数量次之,非遗共58项。上述城市非遗合占69.29%,表明辽西走廊非遗更多分布在人口密集的城市,与人口因素有较大关联性。
图4 辽西走廊非遗社会经济因素分析
3.2.3文化因素
文化是非遗的本质属性,具有悠久历史、丰富文化的城市越容易形成非遗。辽西走廊文化资源呈“西南多、东北少”的分布特征。从图4(c)中看出,西南部的北京、天津、河北部分城市文化资源较为丰富。具体来说,北京曾为六朝都城,具有宗教文化、饮食文化、建设文化等;天津是中国北方的曲艺之乡,各种表演艺术门类齐全,民间工艺有杨柳青年画、泥人张彩塑、魏记风筝;河北省作为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经过数千年的积淀,形成了丰富、独特的文化,成为名副其实的文化资源大省。上述城市非遗共211项,占比57.34%,说明文化资源丰富的地区具有更多的非遗。
3.2.4交通因素
交通是文化交流的重要通道,便利的交通有利于扩大文化传播的广度和深度,间接促进了非遗文化产品的扩散和传播。利用缓冲区工具对辽西走廊公路和铁路分别建立15,25,35 km和35,55,75 km缓冲区,由图4(d)显示,在15,25,35 km内分别有223,262,297个,占总数的60.60%,71.20%,80.71%;在35 km、55 km、75 km内分别有327,350,363个,占总数的88.86%,95.11%,98.64%。说明辽西走廊非遗具有沿交通路线分布的特征。
4 结束语
以辽西走廊作为研究对象,运用集中化指数、最邻近指数、核密度等定量分析方法,探究其非遗空间分布特征及影响因素。得到如下结论:辽西走廊非遗分布呈弱不均衡结构。主要以传统技艺、传统戏剧、传统美术、传统音乐4种非遗类型为主。辽西走廊各区域非遗数量和类型分布存在明显差异。其中,河北优势最明显。辽西走廊总体非遗表现为东疏西密,呈“多核集聚”分布特征。各非遗类型均表现不同程度的集聚。自然因素中地形地貌、气候、植被、河流和社会经济因素中经济、人口、文化、交通均对辽西走廊非遗空间分布产生重要影响。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为辽西走廊非遗的保护和开发提出合理建议。(1)辽西走廊非遗分布差异较大,北京、河北较为密集,而辽宁较为稀疏。前者经济发展水平、交通等因素要好于后者,对当地非遗保护具有明显优势,应继续发挥其优势作用保护和传播非遗,同时也要避免对非遗过度商业化导致的破坏。后者应加大资金投入力度,建立较为完善的非遗保护机制,合理开发利用非遗,提高地区经济发展水平。(2)辽西走廊各区域非遗类型差异明显,因此地区间文化差异较为显著。应利用自身优势条件、因地制宜突出文化特色大力发展非遗旅游,带动地市发展。加强地市间合作,打造差异化非遗旅游产品,促进区域一体化联动发展。(3)非遗与自然因素、社会经济因素密切相关。辽西走廊在对非遗的活化过程中,一方面要注重自然环境对非遗的重要性,政府应制定合理的政策,加大对当地自然环境的保护。另一方面重视社会经济因素的影响,如提高区域经济水平、加快地区交通通达度、加大文化资源开发等均有利于非遗发展。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地理信息系统(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GIS)技术和非遗保护与开发的方法更加成熟,利用新技术、新方法探究非遗空间分布特征仍是深入研究的方面。同时影响辽西走廊非遗的因素不仅仅局限于上述指标,在以后相关数据可获得的情况下,构建更为合理的影响因素指标体系,为辽西走廊非遗的传承和发展提出宝贵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