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归隐（组诗）

在城市歸隐

记忆里的山水，悠长深邃

小路花径蜿蜒延伸入牧童短笛的笛孔

按笛的手指

按住欢乐演奏的和声

远上寒山，看见幽然的南山

竹篱下栽种的菊肥菊瘦

菊黄菊白

本土植物，抑或是波斯血统

绿道笔直，剪裁几段盎然的鸟鸣

应和遥远的茅舍和炊烟

几只莲从池水中

探出触角呼吸春天的微醺

探寻山泉的来路及归宿

自来水流淌的节奏，把泉的甘醇唤醒

不甘寂寞的猫在墙角

惊动不远处一两声犬吠

我在水泥丛林的顶部种菜种花

我在逼仄的阳台收拢晚霞

我把咖啡当井水解渴

我在现代的城市归隐

向一株荷倾诉

荷叶田田，绿的世界里

有柔软的水相伴

尘世的纠葛起源于一种水生植物

抖落露珠与泥泞的沾染

独立于水中央，我与你遥遥相守

对某种品格的无限偏执

出污泥的卓尔不群

让我困于进退维谷的循环

茎杆耸峙的野望，俯瞰

身下，叶子或漂浮的杂物

污濯的水体里，深处的肥分

攀援上乍放的蓓蕾顶端

我在远处看着你

我画一幅素净的画卷

伫立在一棵树下

碧绿的叶子用的是什么语言

在与天空和大地对话

一树苍翠在时间的缝隙里

滴出几粒安静的阳光

榕树，或者是荔枝树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远离都市人声的辐射

我在一株生机勃勃的植物面前

沙漏漏下的计时的刻度

从一座城池到一个遥远的树庄

从拥挤不堪的身影或孤独的夜晚

从一条河流到一座幽静的山岗

伫立在一棵树下

眺望南山，秋菊的幽香

阵容整齐壮观，我的身体

潜入暗处，故作悠然的隐喻情状

就在这里

烟笼雾罩，蟋蟀的鸣叫

钻出土壤的孔穴，落满

盛开的油菜花瓣的金黄

和豌豆花枝蔓缠绕的细长藤秧

水稻、玉米、大豆、高粱

草本或非草本的农作物在田野

争相抢占一个好地头

获取便利的水源和良好的采光

我头戴草帽，站在父亲的身后

站在麦秸扎捆的稻草人身后

吃这片土地出产的粮食

穿农夫朴素破旧的衣裳

站立或席地而坐

我数天穹数不清的星星

我数四处跑散在山野林地里

黄色的牛，白色的羊

我蹉跎着岁月最珍贵的静好

简单、富足、幸福、安详

就在这里，不谈来去

惠远飞，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四川省散文诗学会会员。著有诗集《流浪的衣裳、《一个人的心灵史》，散文集《大地行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