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路（外二篇）

李泽军

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映照小城时，我和所有下班的人们一起涌入匆匆的人流，在耀眼的霞光下，渐渐地消失在熟悉的回家的路上。偶尔碰到几个同事或朋友相邀，一起去喝酒吃饭，我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想一个人回家，顺便在门口的小吃店买份盒饭，捎瓶喜欢的啤酒。回到家，我一个人慢慢地品尝，静静享受生活。

人生路有千万条，一个人的路时常会有的，也最能考验我们的意志和耐力。一个人独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耳边传来的是城市的喧嚣，眼睛看到的人来人往，车流不息，但心却是静谧的。

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外界的喧闹，转化为春风细雨，滋润孤独的心灵。这点，若是做到并做好了，那么一个人的路才可以独自走下去，走成别人眼里的赞许，甚至走出自己和别人无法复制的风景。这样的路，即使是一个人行走，也不会孤独，不会伤心。

经历一段情感挫折后，我渐渐喜欢上了一个人行走。每天清晨，上班前，我都会一个人出来走走。一个人待久了，难免会疲乏，精神会空虚，而来到屋外，走进自然的怀抱，心情就会豁然开朗，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

我所在的小城不大，但环境特别好。一条小路或蜿蜒或笔直，路两边栽种了很多常青树。每到春夏，怒放的生命便以茂盛的枝叶呈现在大家的眼前，让我和生活、工作在这座小城的人们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体味到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境界。

常青树下的花坛里，种满了各种草本植物。在春风的吹拂下，各种花儿迎风绽开了笑脸，有红的、黄的、白的，还有紫色的。花虽然不大，但开得很艳丽。我漫步其间，不时地用手机拍下它们一张张灿烂的笑脸。有时，我手拿一本书，坐在花坛边，闻着身旁花的芳香，打开书本，读上一段养眼养心的文字。兴趣浓时，我也会吟上几句不成文的小诗，自娱自乐一下。这样的清晨，是惬意的；这样的时光，是愉悦的。而我独自静享于其中，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我且乐享这一个人的曼妙和欢乐。

花赏够了，书读乏了，我便起身继续往前走。有时，我也慢跑上一段，追上前面的路人，不忘和他们打声招呼，而他们也会礼貌地回应我，给我一个暖心的微笑。这样的一段寻常路，一个人每天坚持去走去跑，流了一身的汗，有了一天的好心情。

回到家，我冲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下楼，到路边的早点摊，喝上一碗香甜可口的稀饭，听几段老人聊邻里街坊的故事。离开前，我放下几元钱，拿起每天必带的公文包，或开车或走路去上班。

又是一个人的路，我独自穿行在人群中，不做鹤立鸡群，涌入人流不独现。高兴之余，我也会默念几句：春风催得百花开，怡然自得上班来。儿时憧憬今成真，乐在其中不思量。一人行走尚年华，吾辈逍遥自由人。

相对人生来说，工作是很重要的，是我们走上社会，走向成功的标志。而单位又是一个热闹，易滋生风波的地方，这些年，我深有感触，也时常提醒自己不卷入人情世故的旋涡，做个独立于世外的桃花源中人。

然而，白天的单位是不适合独处的。时不时地有领导或同事前来叨扰，有的是为工作，有的只是闲聊。面对他们，我更多的时候是应付。如果是为工作，我还能与他们说上几句，听进去他们的交代和叮嘱。待他们走后，我便安静地看文件、写材料，或读几本与工作有关的书籍。这时的我，和所有工作着的人一样，都在为生存而努力而奋斗。虽说工作有群体性质，但更多时候它就是一个人的事，把之延伸成路的话，就是一个人的路。这些年，很多手头比较烦琐的工作或任务，也都是我独自完成的。回首自己的工作历程，我看见的是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深的，可容纳一个我；浅的，也可放进去一只脚。然，我也好，脚也罢，都是自己行走的结果。

一个人工作，一个人思考，一个人感悟，时间久了就成了一种定向思维，成了一种职业习惯。慢慢地，我已习慣一个人独处，一个人踯躅在职业的小道上，无关窗外的风声雨声，只有敲打键盘的清脆声，以及完成某项工作或任务的轻松。一个人的工作，没有孤独，只有心安和四周的静悄悄。

这些年，我已不习惯交际，甚至有些讨厌和一群人去吃饭喝酒，聊刺激荷尔蒙的话题，而更愿意独处，忆自己的过往，想自己的将来。在徜徉过往的时候，我从不评判过错，只回顾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交往的人，得到的情感；在展望将来时，我更多的是思考，是关注当下该做的。比如说，我的爱好，写作是我一生要走或许一辈子都走不到尽头的路，但我还是强迫自己一直在路上，一个人静静地去走。比如说，我的孩子，这是我生命的延续，我需要时间和精力去呵护，尽可能地以我自己的能力去诠释一个父亲的所为。还有我身边的亲人，我也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他们更多的照顾和帮助，让他们感受到我的关心。

这些亲力亲为，到头来还是我一个人的事。一个人的人生，看起来有些孤单，但如果有阳光和微笑的介入，我想还是可以拥有美好的。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喝酒，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写作，这些连贯起来，俨然就是一段人生，一段独自行走的人生路。我走在其中，虽说有些不尽善尽美，但因为有梦想和追求的支撑，至少有勇气和毅力，让自己能走下去，直到人生的终点，看见极乐世界时有份坦然和安逸。

晚饭后，点燃一支烟，看白色的烟雾慢慢升起，心里又些怅惘和若失，但我又是个善于调节情绪的人，我不会让自己陷入悲伤的绝境，会把自己拽到从容快乐的道上，做自己喜欢的事，想自己愿意想的人。

夜幕下，我打开电脑，点开文档，键盘敲打中，出现一行宋体字。这种字体，是我喜欢的，如我的人生一样，端端正正，落落大方。一支烟燃尽，面前的文档除了那一行宋体字，没有其他。我不是不想继续写下去，而是在想如何把一个个跳跃的文字，演变成我需要的情感，来充实自己，让一个人的路走得更远更轻松些。

一个人的人生，也是一台有看点的戏，而我就是自己理所当然的主角。在这台戏里，我不用别人的剧本，不读别人写好的台词，只会随心而动，随情而演，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列成一排，笑的笑，哭的哭，唱的唱，骂的骂，尽情宣泄，直达戏的高潮，人生路的尽头。一番热闹过后，锣鼓声止时，戏的舞台才缓缓落幕。我站在舞台的边缘，看大幕慢慢落下，掌声如潮水淹没了我的脚、我的腿，我奋力地跳下舞台，冲向远方。这时，我才发现，偌大的剧场，只有我一个人在奔跑，声音回荡在耳边。我不敢看身后，因为我知道一个人的路没有别人的脚印，或深或浅，都无关旁人。

跑累了，我会站在某个高处，静静地聆听一个人行走在路上的故事。故事也许不精彩，但有我的痴迷和投入，相信一定会好听、好看。一个人的路，如我站在悬崖边，既然退不回去了，何不纵身一跃，或许会有凤凰涅盘的那一天？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行走在一个人的路上，一直向前，从不回头。

流年若水

一

有幸读到你在《中外少年》杂志上刊登的文字，我一下子就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感觉！

属兔，并不爱吃青菜萝卜；相貌不佳，拥有一副平常脸；酷爱文学，却苦于没笔友。在学校的文学社刊物中发表几篇文章，就自命不凡地取了“霏寞”这个笔名。

二

我喜欢看寒夜里的星星，一次凌晨三点钟醒了，看见眼前一片朦朦胧胧，就起来看这没有人看到的美景：一轮并不圆的清月正揭开那云雾凄凉的面纱，一袭寒韵拥抱着四周，在这清淡中，仍有几颗孤寒寥寂的星星依伴着清月。

我也愿意做时代的弄潮儿，可每每要受到那并非是真正拾贝者的嘲讽，于是从热情到消极，以积极的态度和热情当上了本班的团支书，却在无数打击下，变得消沉。

我好哭，我有许多熟悉的人，她们讨厌我这种性格，并且为这而常常遭到鄙夷，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也改变不了，毫无办法。因为我发现哭泣并不是软弱的象征，而是一种发泄的表现，哭过后的我，会很坚强。她们对我为一点小事而大哭，为一点小事而兴奋几天的行为感到不可理解。

三

我与死神打过两次交道，却因为侥幸，两次都躲过一劫。

第一次是十岁时，到河里游泳，一下陷到水坑里去了，我仍记得当时的情况，我那时才发现水是绿色的，而不是蓝色的，我好想浮起来，却不能够，渐渐地，我不知道一切。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我没有哭。直到现在，我没有再下过水。

第二次是去年元旦的前十天，晚上放学回家时，糊里糊涂地在大桥上与人相撞了，一辆卡车呼啸而来，我看见车轮是从我头边擦过去的，等车走后，我以为我死了，却没有，当我睁大眼睛看四周的人群时，十分惊讶，为什么他们全用戒备而陌生的眼神盯着我。当我从他们的窃窃私语中，我知道了，和我相撞的那个人死了。我不相信，说什么我也不相信，我比他离车轮还近，他在我前面许多，怎么他会死了？我却只擦破点皮。看见他的尸体时，才知道这一切是真的。当我精疲力尽回到家，在自己的屋子里，我大声哭起来。不知为什么，就是从那天起，我变了，变了许多许多，变得不是从前的我了。

四

我爱看能引起共鸣的文章：憂伤的，看时我要为那并不存在的洒一抹泪；欢快的，看后总有一许惆怅；节奏感强的，心脏总不能符合节拍；接近现实的，却无端引起一些悲愤，又有一阵心酸。我爱看空荡的、秀气的、文笔细腻的文章，而我又爱写忧伤性的文章。

五

这星期，我又发表了一篇小小说——《琴之魂》，揉进了我的天地，还有对你的想象，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可这次我却高兴不起来，我写这篇小小说之前很烦躁，写时一直想哭，写后轻松之余又有一许惆怅，发表成文字，闻着那低廉的油墨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苍白。

六

此时，我昏昏沉沉，头仿佛就要爆炸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昨天，同学要调换座位，班长坚决不肯，当然还有学习委员。后来，许多同学跑到我面前质问为什么不调换座位，我一想，也是该调换座位的时候了，就通知了同学们第七节课统一调换座位，大家都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到了第七节课时，我先找到几个班干部，希望她们能带头，可是她们爱理不理的，说与她们无关。于是，我只好一个人先宣布调换座位，立即就有同学反对，班上一下就一团糟，我看见态度强硬的竟然是早上质问我最凶的同学，而其他班干部，她们纹丝不动，更有甚者，坚决不调换。顿时，我明白了她们是合伙出我的丑，是想在我情绪较稳定时狠狠地抽我一鞭子。我真的忍不住了，哭着跑出了教室。天下着好大好大的雨，我在雨中慢慢地走着、哭着，四周好寂静，只有雨，那豆大的雨，淋得我好心痛，将我那流血的心洗得好用劲。天呀，我怎么这么傻！

等我回到教室时，座位已经调换好，也十分整齐。我感到好冷，头好昏。等老师宣布放学，我就拖着那淋湿的、疲惫的身体回家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家，一到家就睡着了，我只知道头好痛。

今天，我拿着爸爸写的请假条到了学校，去得很迟，班主任一见我，就问我为什么昨晚没来晚读，我解释给他听了，并将请假条交给他，他仍然不依不饶的，说我旷课三节。

等我打开值勤表，发现已旷课七节，我问负责考勤的班干部，她说昨天调换座位记旷课四节……我没继续听下去，就离开教室！

与你接触后，我变了许多，我再也不坚守自己心中的那堵墙了，可当只要有一点缝隙时，就有一把匕首伸进来狠狠地刺我一刀，我现在只好重新拾起砖块，将自己筑在中间，筑得好牢实。

难道我就是这个命？谁能告诉我呢？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不公平呢？站在雨雾中，我好迷惘，我看不清，看不清四周，看不清一切，看见的只有一把带血的刺刀。

遭到太多伤害的我已经疲惫不堪，我现在就像一只没有舵的小船在起伏不平的大海上无力飘荡，水中的暗礁已经看不见了，任它飘荡。

好希望我现在突然失去记忆，我又想起那绿色的水和那个人，那死去的人在向我招手，真的，我看见了，他在雨中，是的，在这无助中，只有他一个人向我伸出手，并且是双手。好想随他去飘零。

你听过王杰的歌吗？我好想跑到他的世界中，如果能听到他的歌，就应该知道我的心情。

七

我失败了，败得很惨。

失败的苦涩，失败的懦弱，失败后的迷茫，我竟然找不到来时和归去，所有的人都冷冷看着我，然后走了。我输了，输得如此之惨，失去了我所有的信心，输去了我所有的自尊……

明年，我还有明年吗？屡战屡败后，不敢想以后的日子，我该何去何从？你能告诉我吗？

又一年过去了，除了失败，我还拥有什么呢？除了一些难堪的回忆和失去自我的空虚……

快新年了，该祝你新年快乐，可是我一无所有，连所剩下的一切都是脆弱的。你能感受到那一点点祝福吗？不，不可能，那太遥远了，一切都是不现实的。

我失败了！

八

给你抄了谭咏麟的一首歌《创造命运》，送给你。每当我失意或绝望时，总是用这首歌来鼓励自己，我准备把歌复制下来邮寄给你，可是又想你大概会有这盒磁带了，就先把歌词抄给你，如果你没有磁带，我再邮寄给你，好不好？

卡片好美，谢谢！每年都给你准备了卡片，每次都没寄，就像你说的，说不清是为什么？

问我心烦的事，好多，不过真要我说，我又说不清为了什么。人，真是一个矛盾的组合体，说来说去，也就只不过为学业、为感情而已。

学业的后退，每每看见其他人异样目光，顿时觉得惶惶不安，又想起渺茫的前途，复杂的感情是不可言喻的。

感情，我真的把握不住，我能怎么说呢？本来不该过早涉及的，可是……终究我是一个怯弱而失败的人。

我喜欢一个人，总总原因，我无法说出，可我又陷得很深，明知不可能，但我又没有办法解脱。

一个人喜欢我，我却拒绝了他，可是，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痛苦，不想伤他的自尊心，总是从我身上找缺点来拒绝他，我真的不想拿我的缺点拒绝他的，可是他不死心，一年多了，直到现在，我对他已经没有办法，只好用躲避与冷漠来打发他。每当看他伤心欲绝地离开，我又想到自己，我比他还不如，我喜欢那个人如此之深，对方却一点也不知道。

我也试着挣脱这份情感，我却办不到。

日子终究是要过去的，这么多日子我一个人就像苦行僧一样熬过来了。

当看到你的信时，我才真正觉得自己做了你的朋友，不仅分享欢乐，也分担痛苦！

永不忘记你

很多孩子都会明白童年没有父母的长期陪伴，心里难免会有些寂寞和孤独。我小时候，一直和母亲存在一种隔阂。她是医生，最重要的似乎永远是她的病人。在的记忆里，她永远在医院，或者随时准备着有人打电话来就走。我什么时候梳成了小辫子，什么时候有了第一次约会，她并不清楚。母亲永远是忙的，她的忙让她忽略了我。我曾怀疑自己是个多余的小孩，如果不是有耐心和温存的父亲，我真想离家出走了。

青春期时的我有些叛逆，喜歡艺术，更喜欢文艺的男生。我认识了一个23岁的画家，他很忧郁，让我为之向往。我是背着母亲和他交往的，因为他名声不太好，有人说这个男孩是流氓，可我就是喜欢他。事情终于被母亲知道了，她勒令我立刻和他分手，然后把我反锁在了家中。叛逆的我怎么会听她的话呢？当男孩来找我时，我和他跳窗私奔了。

坐着火车我们来到了西安，我把从家里偷来的钱几乎全花光了，当时只沉浸在无比的兴奋之中，在西安看了兵马俑、大雁塔，钱没有的时候我们才回来。那时根本没有想到家里会怎么样，只想跑出来，反正就是想逃开那个家。可能这就是青春期必须经历的吧。

我有些忐忑地踏上回家的路。到了小区碰到邻居，他们说：快回家吧，你妈都快疯了。从你走后就上不了班了，头发都白了。我跑回家，看到了妈，她的头发果然白了。从前总说一夜白头，原来竟是真的！

我的妈妈看到我，先是后退了一步，很惊讶的感觉，然后就冲了上来。当时我真的以为她要打我，赶紧往后一躲，妈扑了个空，又反过来一下子就抱住了我。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向强势的她竟然哇地哭了：我的女儿啊，妈以为你生妈的气不再回来了啊！我的女儿啊，我以为你出事了啊！我吓坏了，她就那么紧紧地抱着我，一直抱了很长时间。我印象中妈根本就没有抱过我，这个拥抱让我心酸起来，我扑通就跪下了，请母亲原谅她不孝的女儿。

那次以后我懂事了很多，时间慢慢流逝，到了我结婚的那天。早晨起来，妈一直来来回回地忙着，检查着我的嫁妆、婚纱和婚礼上要换的衣服，并且把我包里的那些红包又重新看了一次。我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就说：妈，你坐那里休息一会儿吧，有别人呢。她整个人茫然若失的样子，好像丢了什么似的。迎亲的车来了，妈妈像是失了魂似的，鞭炮响起的时候，我被人拥着上了彩车。突然，妈喊：莉莉！

我回过头去，看到妈一脸眼泪。妈伸出手来，紧紧抱住我，孩子似的把脸贴在了我的胸前。所有人都静默地看着我们母女。我们拥抱了多长时间？1分钟？10分钟？反正我觉得时间好长好长，直到眼泪冲掉了我的妆。

就在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终于长大了，而母亲却早已迈向年老，她越来越容易伤感，而且说过的话还会再说，刚做过的事马上就忘掉了。

十几年后母亲得了老年痴呆症。她总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听收音机，里面是咿咿呀呀的京剧，好像这时间是没完没了似的，就可以这么一直唱下去。我陪她的时间不多，因为要忙着自己的家，还有单位里的好多事情，所以我给母亲雇了一个小保姆。但母亲总是对保姆不满意，说她故意要浪费家里的油，说她买菜用的钱多。我每次回去后，她就要说这些给我听，有几次甚至还叫错了我名字。但有一次我带她去饭店吃饭，她向服务员要一个快餐盒，然后把所有糖醋里脊全放在了里面。我说：妈，你这是做什么啊，人家都还没有吃呢？

但下来的事情是我没想到的，她看了看我说：你们爱吃不吃，我家莉莉爱吃。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从小，我就爱吃糖醋里脊，而得了老年痴呆的妈，依然没有忘记她的女儿喜欢吃糖醋里脊！她要给女儿带回家去。

那一时，我眼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哗哗地流了下来。

——选自《鸭绿江》2021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