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纵词典排版查阅效率对比研究——来自眼动的证据

钟明华 卞文清 晏雨晗

（南京理工大学 江苏·南京 210094）

1 背景概述

词典是英语学习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学习工具，而英英词典则能更好帮助英语学习者浸入英语环境、提高输入和输出质量、培养英语思维习惯等。在词典学中，对词典使用者的查阅需求和查阅策略的研究称为词典使用研究（于伟昌等2017）。目前越来越多词典使用研究开始借用眼动追踪技术对词典用户查阅心理及查阅的眼动模型等进行更精确客观的探索。

随着科技进步与网络的普及，网络电子词典以其轻便、查阅快捷、可发音等特点受到越来越多英语学习者的青睐。相较于传统纸质词典，电子词典因其不受篇幅限制而普遍采用纵向排版方式，如牛津、朗文、剑桥、柯林斯等各大主流词典。对于同一词典的传统纸质和电子网络两种版本，国内大部分词典研究学者认为网络词典相比纸质词典优点更多、查词效率更高；而另外少部分学者如舒正友等（2009）则通过词汇、翻译等题目测试的方法得到传统横向词典查词效率更高的结论。但是国内很少运用眼动技术来更客观精确地研究中国英语学习者查阅横向排版与纵向排版的英英词典时的查词效率。因此，本研究拟通过眼动实验，尝试从眼动数据结果、并结合查词准确率及被试查阅感受回访结果来对横纵向词典排版的信息获取效度进行对比研究。

2 词典查阅的眼动研究

运用眼动技术对网络词典进行排版研究在国外较多，并集中于研究网络词典内容呈现方式和用户查询模式。例如，Simonsen(2009)对比网络词典界面内容横向排列与纵向排列的效果差异，发现不同版本的效果取决于参与者正在执行的任务类型：数据的横向组织属于词典的认知功能，而数据纵向组织满足其交际功能。Robert(2017)结合眼动技术发现，在网络词典释义中的图片元素不会影响被试查阅词典的效率。

网络词典排版需要根据不同用户的不同查阅模式进行调整。Simonsen(2011)对凝视时间数据的分析表明，更多的被试会将注意力放在搜索字段上，而不是词典的文章，并且用户的注意力会放在指定的区域。Tono(2011)研究日本的英语学习者查阅词典的模式。他得出：如果在单词的每一段释义开头出现了总结性的“指引”，那么被试的查询结果不理想；呈现在一个复杂条目之后的信息会影响被试查阅词典的时间。Robert(2013)的研究结果与Tono(2011)相反，“指引”可以帮助被试更快获取信息。在此实验中，英语水平更高的被试会比水平较低的被试花更多时间阅读完所有释义，但都会受到释义中粗体字符的影响。

3 研究设计

3.1 研究问题

基于前人研究经验，本文拟通过眼动实验研究大学生查阅横纵两种不同排版方式的英英词典的效率。英语单词根据使用频率分为高频词和低频词。本实验设计了两个研究任务，让被试对低频词查阅其唯一释义，对高频词查找其低频释义。被试需阅读有关词典文本，完成指定题目，以此探讨以下两个问题：

问题一：横向排版词典和纵向排版词典查词准确率哪一个更高？

问题二：横向排版词典和纵向排版词典哪一个更有利于查词者信息获取？

3.2 研究方法

3.2.1 实验对象

为确保被试水平相当，实验以大学英语四级成绩作为衡量标准，确定被试为大学英语四级考试成绩在520-570之间的大一和大二理工科学生。共选取50名被试，分为横向组和纵向组两组，每组25名被试。

3.2.2 实验材料

根据柯林斯词典词频分级挑选出高频词汇与低频词汇各15个备用词汇；为确保实验所用词汇对于被试均为生僻词汇或生僻释义，实验选取与被试水平相当的30名学生对以上备用词汇进行前测。根据前测统计数据，选出错误率90%及以上的5个低频词以及5个需要查找其生僻释义的高频词。

3.2.3 实验仪器

实验仪器为产自加拿大的 EYELINK1000+眼动设备，被试机的显示器分辨率为1024*768像素，刷新率为75 HZ。被试眼睛距屏幕约60cm，呈现字体为微软雅黑16号黑色字体。

3.2.4 正式实验

实验依据牛津网络在线英英词典的释义，编写出五个高频词的低频释义和五个低频词的唯一释义部分，一份为横向排版，一份为纵向排版。实验时被试所看到的页面上部分为测试题目，下部分为释义文本。横向组和纵向组分别看横向和纵向排版的释义文本。被试完成题目没有时间限制，找出自认为正确的释义选项后保持头部和眼睛固定不动，以比手势的方式回答问题，按任意键进入下一题。每名被试需要完成10个题目，整体流程大约20分钟。

表2：眼动指标数据汇总

3.2.5 数据处理

利用data viewer导出500张热点图与500份眼动数据，包括眼动热点图、注视时长、注视次数、平均眼跳距离、平均注视时长等眼动指标数据各500份。参照闫国利（2013）等人提出的眼动原始数据删除标准剔除总数据中少数由于仪器等原因产生的极端非正常数据以及数据丢失较多的眼动热点图，最终得到490份有效指标数据和热点图。

4 结果分析与讨论

4.1 纵向排版词典与横向排版词典查词准确率对比

横向组和纵向组各25名同等英语水平的被试分别完成横向排版和纵向排版的查词题目各10题后，得到如下正确率表：

表1显示被试查找低频词释义和高频词生僻释义时，纵向排版的词典的总体平均正确率为65%，高于横向平均正确率58%。单看每一道题的正确率，10个题目中8道题纵向正取率高于横向，1道题正确率一样，1道题横向正确率略高于纵向。从确定释义的正确率看来，阅读纵向排版的词典的被试高于阅读横向排版的被试。

表1：横版竖版查词准确率

4.2 横向排版词典与纵向排版词典的信息呈现效度

为进一步探究被试查阅横纵不同排版词典的效率，本实验以题号为单位分别对所得有效的横版和竖版数据计算其平均值，得到如下指标数据表：

4.2.1 注视次数与注视时间

注视指在眼动过程中眼睛保持相对静止的状态，一般持续200-300 ms，人们在阅读时的信息主要是在注视期间获得（Rayner,2009）。布斯维尔实验证实阅读者阅读能力越强，注视时间越短，注视次数越少（闫国利，1994），或是当阅读者阅读能力相当时，阅读文本难度越小，注视时间越短或注视次数越少。

在本次实验阅读内容、长度、难度完全相同，仅信息呈现排版不同，且低频词的横向排版界面和纵向排版界面文本所占面积一致，而高频词的文本纵向排版界面面积均大于横向排版的界面。由表2可知，横向界面的总注视时间约为35000毫秒，平均注视次数为130.9次，纵向界面的总注视时间约为33000毫秒，平均注视次数为119.78次。而由于低频词汇释义长度普遍较短，横向排版和纵向排版差异较小，但高频词汇通常有5到6个甚至更多释义，且较生僻释义往往位于第4、5、6等较靠后的位置，被试根据题干找出正确的符合语境的释义通常需要读完所有或大部分释义选项。因此每道题总注视时间在高频词的对比中更为明显：横向注视时间约为49000毫秒，而纵向约为43000毫秒；横向平均注视次数188.09次，纵向159.01次。

从注视次数与注视时间两项眼动指标可以得到直接结论：横向界面平均总注视时间更长、注视次数更多，释义文本更多的高频词对比尤其明显。可以得出进一步结论为：第一，被试看横向界面时花费的时间更长，相应地获取了更多的有效信息；第二，横向界面信息呈现更不利于被试搜寻获取有效信息，无效注视时间过长。结合表1查词题目正确率看，横向排版正确率总体上低于纵向，且横向排版的界面的高频词释义文本面积均小于纵向排版界面，但是注视时间却比纵向长，可以最终得到阅读纵向排版词典的小组查词效率高于阅读横向排版的小组的结论。

4.2.2 眼动热点图

热点图是最直观反映眼动情况的眼动数据，注视数量越多和持续时间越长的区域，热图颜色越深（Sharmin,2008）。本研究将试验获得的490张有效眼动热点图进行筛选整理，热图显示被试浏览词典界面时呈现以下两种规律：

第一，总体上看，横向排版比纵向排版界面热点更加密集成片且颜色更深，而纵向排版界面热点数量更少且主要集中在所给题目的正确释义上。横向排版界面散乱的热点较多，但在助于选出正确答案的关键词语上横向界面却总体上比纵向界面的热点更少。

第二，阅读横向排版的被试其阅读界面前半部分释义信息热点过于集中密集，呈现大部分橙红色面积，而后半部分信息很少或没有热点，只有绿色覆盖甚至没有颜色。而阅读纵向排版的被试更倾向于地按左侧1至5或6的释义顺序从头到尾大致浏览全部信息，后半部分信息的关键词也有更多的热点。对比如图1图2所示：

图1：横向组高频词第2题11号被试

图2：纵向组高频词第2题11号被试

通过对比横向排版和纵向排版的热点图，可以更直观得出被试阅读横向界面比阅读纵向界面时间更长而错误率更高的原因：阅读横向界面的被试视线更少集中在有利于选出正确释义的关键信息上，而在其他与题目无关的释义信息上花费了更长的时间，或者是花费了更多时间锁定正确释义信息。

4.2.3 被试回访

结合以上眼动数据和眼动热点图可以从客观角度认为试使用纵向排版的词典获取所需信息的效率更高。为进一步从被试查阅词典的主观感受角度探究横向纵向排版词典界面的效度，本研究小组在完成实验一周后，按照与上次实验相同的方法筛选了十道难度与第一次题目相当的题目进行一次回访实验。随机抽查了其中40位被试平均分为两组，并让第一次实验时浏览横向排版词典的被试第二次浏览纵向排版词典，完成测试后对被试进行观感回访。在第二次抽查的40位被试中，其中38名被试都认为在做过两次不同词典排版的实验后，竖版更利于他们整体浏览和锁定所需信息，而横版词典容易出现看错行、信息堆积太密集而不自觉跳过许多信息等问题。但也有两名被试表示阅读横版界面更流畅连贯，而纵向排版的字典需要换行的次数过多，影响连续阅读。

5 结语

本文通过眼动实验的方法，对比研究学习者使用主流词典横向排版的界面与纵向排版的界面的查词效率。研究得出，眼动指标总注视时间和注视次数的数据均显示被试使用横向排版词典查阅所需信息比竖版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注视更多次数，然而被试查阅横版界面完成题目的准确率低于横版界面。眼动热点图显示被试浏览横版词典比起竖版词典的热点更多、集中成片、且出现了更多未捕捉到关键信息的情况。

本实验初步得到纵向排版的网络词典对于词典用户获取所需信息的效率要高于传统横向排版的纸质词典的结论。但研究还存在一些问题，例如，实验被试过少、影响实验结果的变量较多、实验过程中眼动仪器设备等不可控因素过多等。因此本实验得出的结论较为粗浅。随着国内眼动技术和语言实证研究领域的不断进步，期待在以后的词典眼动研究过程中能得出更为科学精准的结论，以提高英语词典的设计和编纂质量，更好地满足词典用户使用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