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6月:日出东方的曙光
2021-07-15刘岳
劈柴胡同产生了北京一大代表
北京西城劈柴胡同的一个小院子里,几名北京大学学生利用暑期办了所补习学校,邓中夏教国文,张国焘教数理,刘仁静教英文,为准备考大学的学生补课。
1921年6月的一天,他们接到一封上海来信,原来是上海早期党组织成员李达、李汉俊发来的,要求派两名代表到上海出席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派谁去上海出席一大呢?时间紧迫,征求李大钊意见后,张国焘、刘仁静、邓中夏、罗章龙等北京早期党组织成员,决定在补习学校开会,推选参会代表。
李大钊是北京党组织公认的领导人,但他当时身兼北京国立专门以上各校教职员联席会议主席,正带领北京八所高校的教职员开展索薪斗争,活动异常密集,实在无法抽身去上海。北京早期党组织另一个主要人物张国焘,多次往来于上海和北京之间,担任“南陈北李”联络人,得到大家的一致推荐。
第二名代表选谁呢?有人提出选邓中夏或者罗章龙。邓中夏要组织7月1日前后在南京召开的少年中国学会年会,高君宇、黄日葵也表示要参加南京年会。罗章龙也以工作忙、不可分身为由辞谢。最后,大家考虑到19岁的刘仁静掌握了比较丰富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知识,人称“小马克思”“舌战理论家”,加之英语水平很高,可以做共产国际代表的翻译,就推选他参会了,这连他本人都没想到。
时至今日,劈柴胡同已改名为辟才胡同,悠长的小胡同也变身为宽阔的通衢大街,那所暑期补习学校的旧址更是无处寻觅。辟才胡同推举一大代表的旧址虽然踪迹不见,但红色的历史记忆永远留在了这里。
《谢觉哉日记》的神秘符号
湖南通俗教育馆馆长、长沙共产党小组发起人之一的谢觉哉,在1921年6月29日的日记中写道:“午后六时,叔衡往上海,偕行者润之,赴全国OOOOO之招。”
31年后,谢觉哉再次忆起这件事:“一个夜晚,黑云蔽天作欲雨状,忽闻毛泽东同志和何叔衡同志即要动身赴上海,我颇感他俩的行动‘突然,他俩又拒绝我们送上轮船。后来知道,这就是他俩去参加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伟大的中国共产党诞生的大会。”谢老夫人王定国在回忆文章中说:“对于这样一个重大历史事件,由于湘江上空乌云翻滚,反动势力猖獗,谢老既怕忘掉,又不能详细记载,只好在这天的日记上,画了一大串圆圈。” 这5个“O”,表示的就是“共产主义者”的意思。
当时45岁的何叔衡正被军阀赵恒惕通缉,他刮去了胡须,头戴一顶遮阳帽。28岁的毛泽东中分短发,身着蓝布长袍,手执一把雨伞。趁着暮色,两个人在长沙城西湘江小西门(又叫德润门)码头,登上戴生昌轮船公司开往武汉的小火轮。就在这条船上,毛泽东巧遇湖南一师同学、好友萧子升,他正要取道上海回法国。
小火轮沿湘江、过洞庭湖、停泊岳阳,再沿长江顺流而下到达汉口,在那里他们转乘招商局的大轮船继续向东,驶向上海。一路上,信仰马克思主义的毛泽东,与信奉无政府主义的萧子升发生了不少争论。比如萧子升不愿以牺牲来换取后代的幸福,但毛泽东回答如果人们计较这类事情,那么社会革命的理想一千年也实现不了。萧子升说他能等那么久。毛泽东则说时不我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位卑未敢忘忧国。
轮船终于抵达上海外滩十六铺招商局大达码头。在李达夫人王会悟的安排下,毛泽东等人以北京大学暑期旅行团的名义,住进上海私立博文女子学校,准备参加党的一大。
李大钊为什么没出席一大
在北京、汉口、广州、长沙、济南和日本等地共产党早期组织代表纷纷奔赴上海的时候,作为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的李大钊却留在了北京,他为什么不去参加一大呢?
1921年3月,北洋政府教育部拖欠经费已经3个多月了。不得已,3月13日,北京大学召开教职员大会,讨论决定自次日起,全体罢教。第二天,国立北京高等工业专门学校、北京农业专门学校和北京大学一起实行罢教。15日,法政专门学校、高等师范等5所学校的教职员也开始罢教。16日,这8所学校(以下简称“八校”)教职员代表20人在美术专门学校开会,决定每校选派3名代表组成北京国立专门以上各校教职员联席会议,以实现“指定确实款项,作为教育基金”和“清偿积欠薪修(工资)”两項基本条件作为斗争目标。
教育总长范源在北洋政府国务会议上,提出八校教职员请愿要求的筹付教育经费问题。会议议决:自3月起,由交通部、盐务署每月分筹25万元交教育部,分期陆续拨付之前积欠的60万元。因为国务会议没有提到教育基金问题,八校教职员联席会议拒绝接受。4月8日,因交涉无望,八校教职员实行总辞职。4月30日,国务会议接受八校教职员方面关于教育经费议定办法的修正意见,加入了有关教育基金的内容。
5月2日,李大钊主持联席会第25次常会,通过了“留职宣言”等决议,索薪斗争似乎胜利在望。当校长们前去交涉取款时得知,教育部又反悔了,就连原来答应的一个星期内发放的3月份经费,都得等到5月20日才能支付,理由更是荒唐:近期支票无法签字。接下来的几天,校长们跑国务院、教育部,不是主事人不在,便是公事忙不接待。无奈之下,八校校长再次提出总辞职。可北洋政府倒打一耙,责备八校教职员不按时复课,薪金“暂行停发”。6月3日,10余所学校师生四五百人冒雨到教育部门前请愿,但总理靳云鹏拒不接见。争执中,卫兵将蒋梦麟、马叙伦等10余人打伤,李大钊也在混乱中受了伤。六三流血事件后,全国各地教职员、学生纷纷声援北京教职员和学生,北洋政府这才感到棘手,表示筹拨200万元证券存放银行作为教育准备金,八校临时费用按1919年预算拨付。
7月28日,各项办法一一落实,八校校长通电复职,宣布校务恢复原状,9月1日开课。长达4个多月的索薪、争取教育经费的斗争,终于以教育界获胜而告结束,但李大钊因此也没能出席党的一大。
(作者简介:刘岳,中共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北京市地方志办二级巡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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