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得住研究工作的冷板凳才能走到聚光灯下
2021-07-14田甜
田甜
“我即将加入开源证券,担任公司首席经济学家兼研究所副所长,这对于我而言,是一个新的征程、新的挑战。我将延续一贯的研究风格和服务意识,用最扎实的研究为投资服务,让宏观研究落地,更好地服务于资产配置、市场策略等。”
1年前,2020年6月,长江宏观债券首席分析师赵伟在其个人公众号上发表文章《赵伟:让研究落地,让梦想起飞》,官宣跳槽,确认将入职开源证券,担任开源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兼研究所副所长。同年,伴随着开源证券大力发展卖方业务,赵伟也从宏观债券首席分析师正式跨入卖方首席经济学家的行列,开始一个“新的征程、新的挑战”。
梳理赵伟的从业经历,2016年加入长江证券,四年来,赵伟从普通的宏观策略分析师,一路迅速成长为研究所所长助理、宏观债券首席分析师,赵伟向记者介绍,这个职务相当于宏观+固收双首席,除了研究工作,赵伟还肩负着宏观、策略、金工、海外策略、固收等5个团队的管理工作。
近年来,赵伟及其团队屡获殊荣,2019年,赵伟在有“券商界奥斯卡”之称的新财富最佳分析师评选上成为宏观经济领域的探花。同时,赵伟还荣获了水晶球最佳分析师、金牛奖最具价值首席分析师等荣誉。
早在2016年进入卖方之初,赵伟就破旧立新,明确指出旧有框架的解析力下降,并着手构建新的“结构主义”框架,用转型的视角研究中国经济。近几年的结构行情,完美验证了“结构主义”框架的有效性。准确的判断、诸多荣誉傍身,赵伟也渐渐走到聚光灯下被大众熟知,本期首席人生,我们与开源证券首席经济学家赵伟一起聊一聊他的首席之路。
首席经济学家是连结宏观和微观层面的纽带
赵伟向记者介绍,在以往的工作中,宏观固收首席面对的对象主要是金融市场客户,例如保险资管、基金公司、私募等等,包含权益投资部、固收部、基金投资部、量化投资部等部门投研人员。来到开源证券后,赵伟对首席经济学家也有了新的定义。
在赵伟看来,与首席分析师相比,首席经济学家对个人的定位和要求要更高,是连结宏观和微观层面的纽带。所谓连结宏观,是指对宏观经济分析的视角、立意要更高、更广、更深,服务的对象要扩展到政府部门、产业公司等,这需要跳出原有的视角,更深刻的认识经济、思考经济。
除此之外,还要逐步熟悉公司的其他业务链条,服从公司安排参与一些外部活动,比如监管机构组织的业务讨论会,股东方组织的研讨会等等。当然,这是在市场研究工作不耽誤的前提下,要扩展的工作范畴。既要关注政策层面,又要关心企业层面,同时还要服务于买方机构,这就将宏观和微观连结了起来。
谈及日常工作,赵伟表示,做研究占据了大部分时间,此外就是一些外部交流活动,以研讨交流为主。随着服务对象越来越多,对研究内容的要求也是不一样的,定期不定期需要去金融机构路演,例如公募基金、保险、资管、银行;有时会走入政府机构做沟通汇报。除了本职工作,赵伟还在高校中担任教职,他是复旦大学、浙江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专硕校外导师,中国农业大学客座研究员、专硕导师。
总结下来,首席的工作既有To B端,又有To G端和To C端,三重定位,虽然忙碌,但赵伟表示“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用在研究上,让研究更加纯粹。”
首席的价值体现在哪里?赵伟认为,拆解经济学家的三重定位,针对金融市场,研究应更深入、更精准、更前瞻。无论是在老东家,还是在开源证券,“精准·前瞻”一直都是赵伟及其团队的研究准则。经济学家还肩负着一定的社会责任,针对现存的经济社会现象,需要有更专业、深入、全面的思考,以更系统的梳理、向相关部门提供政策建议。
经济学家的价值还体现在To C端,社会上有大量人群,他们不是经济学出身,但是仍有对经济学研究的需求,用更朴素的语言、更系统的归纳,把经济学的东西展示给更多的人,让大家更了解经济的运行,这也是经济学家的责任。
赵伟说,对于一个称职的首席,基本功是最重要的,基本功就像盖房子,地桩如果打得非常扎实的话,房子就可以盖的更高更大更牢固,所以首席要将研究做扎实,因为研究是基本功。他还特别提到,“纯靠比较夸张的语言去做宣传的话,并不是鼓励的方向”。
不同于首席分析师的简单考核,首席经济学家的服务内容更加多元,所以首席经济学家的考核也更多元,不太容易量化,而让客户满意以及能够得到同行的认可,是大部分首席所认同的考核标准。
赵伟也表示,预测正确与否并不是考核一个经济学家研究价值的唯一标准,对于金融市场来讲,把逻辑理顺,让逻辑中环环相扣的论证都变得扎实,远远比预测准某个数据更重要。将诸多领域的研究向更加纵深的方向推进,让宏观配置框架更加便于落地。
市场的魅力就是不断的迭代、进化
如果一个研究员长期坚持看多或看空,那么他在相关论据挖掘方面会越挖越扎实,一旦进入到这种经济状态时,他的研究会很容易得到市场的广泛认可。赵伟认为,这样的研究风格并不鼓励,容易偷懒;他的研究习惯是每次做出任何判断,都会将自己反复推翻、重建,会经历很多次否定再否定的过程。在他看来,金融市场的魅力,就是在不断的否定、重构、否定、再重构中,通过交易的变化驱动价格的变化,在不断的迭代过程中更加逼近真相,而不是一步到位。
所以,对于研究人员来讲,更好、更合理的做法就是立论后不断否定自己,在不断否定、重构的过程中,研究框架和研究能力,才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提升。如果只是投机取巧似的赌单边,不仅不会进步,久而久之还会养成思考的懒惰性。
如何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研究员?赵伟表示,研究是一个“苦差事”,入行前要扪心自问,“能不能做得下去,愿不愿意做下去”,研究员往往要坐好多年冷板凳,然后再开始去做影响力,这样的话,走的路才更久一些,赵伟坦言,这些年看下来,大部分人是不愿意坐长时间冷板凳的,“大家似乎都太着急了”。
首席经济学家的影响力跟大众的认知有关,对于刚刚起步的经济学家来讲,大家对其的认知可能会稍微窄一点,被大众接受的过程需要时间。在赵伟看来,站到聚光灯下传播自己的观点前,还应甘愿坐住研究工作的“冷板凳”。如果做的好,被大众熟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完整的研究,是可以伪证的
目前,市场上研究报告泛滥,什么样的报告是好的报告?赵伟表示,选题是第一道关卡,对市场有意义的话题、对制定政策的人是有借鉴的、研究话题对自身的研究框架搭建是有意义的,符合这三点的话题,他的团队才会去做。
对于研究报告,赵伟还特别提到了“伪证”的重要作用。20世纪最著名的哲学家之一卡尔·波普尔爵士提出了伪证主义理論,赵伟对这一理论深以为然。好的报告要有结论,要能回答问题,而不是非常模糊的左右摇摆,“左右摇摆的报告,你会发现他其实就是在耍小伎俩;我认为,好的研究首先观点要比较明确,论证要非常扎实,环环相扣,最后得出来结论,整个过程需要是可以证伪的。”
如何在研究报告的语境下理解“伪证”?赵伟解释,论证的过程是经过严密推导的,有严格的假设前提、传导逻辑,明确的推导结论。通篇报告读完以后,读者知道看到哪些信号、或者哪些假设变量发生了变化,报告给出的结论会被证实或证伪。近几年,有很多研究报告会很容易给出结论,而缺乏严密论证。“一个没法证伪的报告,不是一个完整的报告。”
至于首席经济学家发表的言论是属于机构还是个人的这个问题,赵伟表示,一般发表观点的话,虽然说完全代表个人,但是跟机构是很难完全切割开的,毕竟首席和机构的关系是相互成就的,经济学家本身是在服务机构,同时,机构也在支持经济学家,给经济学家们一个更包容的环境。
曾经有人开玩笑说100个经济学家有101个观点,有的时候机构里面也会有不同的声音,赵伟的处理方式比较宽容,首先,研究方法论不能出现问题,如果没有,他会让双方坐下来一起讨论,有的时候结论相悖是因为双方考虑的时间周期不一样,那么这时候,不同的声音是允许存在的,如果研究方法论出现问题,那么这样的研究就会被叫停。
赵伟表示,首席经济学家可选择的路径是多样的,对于经济学家来说,很多人是喜欢做研究的,但最后还是要选一个方向,“如果偏市场多一点,就在金融机构继续做;如果偏学术多一点的,可以回学校;如果偏政策多一点可以去体制内做政策研究”,因此职业天花板这样的问题不是困扰。
隔一段时间,赵伟就会选择去远足徒步。在加入开源证券前的空档期,赵伟选择到新疆徒步,他说,徒步的过程可以充分放空自己,一个人埋头往前走的过程,可以一门心思的专注其中,也会让人得到真正的放松。这与赵伟的性格也有关系,他说自己不是外向型性格,不擅长社交,对他来说,最有效的休息方式,就是在独处的环境里探索。
他很喜欢上海,偶尔沿着滨江大道从头走到尾,迎着从黄浦江上吹来的微风,凭栏临江,但见两岸百舸争流,能让人忘记城市的喧嚣,亦能沉淀思绪,正如他的研究工作,迎风而行,探索不止,步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