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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这个大会 为何改变了中国命运

2021-07-14洪俊杰顾杰

华声 2021年6期
关键词:李汉俊陈独秀代表

洪俊杰 顾杰

厚重的文物库房门被推开。一个牛皮纸袋从藏品柜中拿出,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取出一张册页,上书“作始也简,将毕也钜”,落款为“董必武 一九五六年二月”。

这幅字是国家一级文物,是董必武来上海时为中共一大会址所题。原文出自《庄子》“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意为有些事情开始极其微小,后来逐步发展壮大,最终成就一番大事业。

回到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发源之地,记者感慨万千。故事,要从百年前风云际会的上海讲起。

“相约建党”

1920年2月中旬,上海十六铺码头,一艘外国轮船上走下一名中年男子。他就是新文化运动领袖陈独秀。

在上海,陈独秀从他最熟悉的教育和宣传做起,行程密集。此时他的心中,还藏着一件重要的事。在从北京南下途中,李大钊亲自送他至天津。在一辆不起眼的骡车里两人聊了一路,从对思想文化的研究和传播,谈到在中国建立共产党,留下了一段“南陈北李,相约建党”的佳话。

经历过北京五四学生运动的陈独秀,已然发现“仅有学界运动,其力实嫌薄弱,此至足太息者也”,“六三大罢工”更让他看到了上海工人阶级的巨大力量。

在上海,陈独秀重编《新青年》,很快聚集起一批将民族危亡视为己任的知识分子。上海逐渐成为宣传马克思主义的新中心。当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工人阶级与代表先進文化的马克思主义结合时,一股伟力喷涌而出。

后来的历史证明,这的确是一个颇具先见的判断——时代巨幕已然拉开,火种开始点亮舞台。

“弄堂里的火种”

穿过茂密的法国梧桐,石库门房舍成排出现。走进南昌路100弄2号(原法租界环龙路老渔阳里2号)逼仄的天井,抬头看,二楼一扇漆红木窗开着,雕花窗楣边静摆着一张空无一物的旧式书桌。

时间拨回到100年前的那个夏天。这张漆黑的小木桌上堆满了各类待校编的文章,伏案的陈独秀正忙着为即将付印的《新青年》杂志做最后的校改工作。如今,在旧址一楼的大厅里,还悬挂着一块小黑板,上有粉笔写就的一行繁体小字:“会客谈话以十五分钟为限。”当年盛况可见一斑。

时间到了1920年8月,中国共产党第一个早期组织——中国共产党发起组在这间宅子里正式成立。这座不起眼的石库门建筑,已然成为各地共产主义者进行建党活动的“枢纽”。从那时起到第二年春,一封封信函从这里发出、一个个“使者”奔向各地,先后在国内6个城市及旅日、旅法华人中建立共产党早期组织。

1921年6月,在与来沪的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和尼克尔斯基商议后,上海早期组织成员李达和李汉俊写信给各地党组织,通知速派两名代表赴上海开会。老渔阳里2号发出的一封封“邀请函”,酝酿着一个大事变。

“绝不是为个人命运”

行走在繁华的上海新天地,太仓路127号并不起眼。这里是博文女校旧址,一栋内外两进、两层砖木结构的老式石库门建筑。

1921年6月末到7月中旬,9位“北京大学暑期旅游团”成员陆续住了进来。他们都是在收到李达、李汉俊的书信后,赶来上海出席中共一大会议。

有学者做过分析,早期的50余名中共党员多为知识分子:“南陈北李”是大学教授;13位出席代表中,8人有大学学历,其中4人留学日本、3人就读于北京大学;4人有中师学历;1人是中学学历。正因为有较高的学养、开阔的眼界,他们接受俄国“十月革命”送来的马克思主义思想,成为民族最先觉醒的人。

1921年酷暑7月,上海滩群贤毕至。看似平静的博文女校之下,激荡的却是之后中国红色画卷的“初心之作”。据史料记载,一大会议多项筹备工作在此完成。

“有力的争论”

7月23日晚,望志路106号,一大代表李汉俊之胞兄李书城寓所。李汉俊把一楼的客堂间布置成会场。一个长方形餐桌,十几把圆形椅凳,15名年轻人、包括两个高鼻梁老外,带着兴奋心情齐聚于此。

当晚,第一次会议举行,两位共产国际代表致辞,随后代表讨论大会任务与议程。24日第二次会议,各地代表报告当地区党、团组织情况。之后休会两日,起草党纲和今后工作计划,27日、28日和29日,代表举行三次会议,对党的纲领与决议做了详尽讨论。

多位参会者日后回忆,会场上发生过多次“有力的争论”。最激烈的思想碰撞,发生在两位饱读马克思著作的代表之间:李汉俊主张,共产党要走什么路,最好派人去俄国和欧洲考察,之后再来决定。而被称作“小马克思”的刘仁静则认为,应该武装夺取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实现共产主义。

此外,就是关于是否支持“党员经执行委员会许可能否做官和当国会议员”。即便在最终通过的纲领中采纳双方意见,但仍在注释中留了个小尾巴:“此条款引起激烈争论,最后留至1922年第二次会议再作决定。”

真理越辩越明,争论的意义莫过于此。

“崭新的政党走了出来”

走在嘉兴南湖边,靠近湖心岛处,一艘复建于上世纪50年代的单夹弄中型画舫静静停泊着。当年,正是这艘不起眼的小船,改变中华民族的前进航向。

7月30日晚,李公馆内突然闯进不速之客。“他张目四看,我们问他‘找谁,他随便说了一个名字,就匆匆走了。”李达日后回忆。有地下工作经验的马林建议大家紧急转移,经李达夫人王会悟牵线,部分代表登上开往嘉兴的火车。几小时后,南湖上聚集起这批革命者的身影。

在浩渺烟波中,代表们在画舫上召开最后一次会议,通过党的纲领和关于工作任务的决议,选举临时领导机构中央局,党的一大顺利闭幕。

这些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或许没想到,这次会议会如此深刻改变中国命运。或许相较于他们之后的峥嵘岁月来说,这只是历次有惊无险经历中的一次。以至于多年后,他们竟难以回忆出开会的具体日期——这,是“作始也简”的最好注脚。

曾撰写《中国共产党的三十年》的胡乔木感慨:“‘一大开过了,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连报纸上也没有一点报道。”但历史已然发生,当一个新的革命火种在沉沉黑夜的中国大地上点燃时,“中国的伟大事变在实质上却开始了”。

建党24年后,毛泽东在以党的七大名义召开的中国革命死难烈士追悼大会上说:“‘巨就是巨大、伟大,这可以用来说明是有生命力的东西,有生命力的国家,有生命力的人民群众,有生命力的政党。”此时,中共党员人数已从一大召开时的50多人发展到121万人——这,是“将毕也钜”的确凿鉴证。

正是这份生命力,成就了一番震烁古今的事业。尽管一大确立的党的原则是那样简单、质朴,却在一代代共产党人心中孕育成长,成就参天大树。历史终于可以宣告:当红色的激流汇入黄色的土层,这个伟大的党坚定选择马克思主义,彻底改写人民命运与国家前途。

伟大仍在继续。当我们在向“两个百年”目标昂首迈步时,一定会想到这个画面——

天边破晓,望志路106号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崭新的政党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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