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性女参赛引发争议

黄舸

特尔费尔擅长跨栏。

在新罕布什尔州斯旺泽镇蜿蜒险峻的公路上，当地人经常看到一位女子跨栏运动员为了躲避疾驰的汽车而跳进灌木丛。她叫特尔费尔，希望参加在俄勒冈州尤金市举办的美国奥运选拔赛，这条柏油路就是她的主要训练场地。

2019年，在全美大学生体育锦标赛的田径比赛中，特尔费尔夺得女子400米栏冠军，成为第一个拿到这项赛事冠军的变性运动员。那时她在富兰克林皮尔斯大学念书，如今正在争取代表美国队参加东京奥运会。

按照奥林匹克历史学家的说法，在冬季或夏季奥运会上，没有任何一名运动员在参赛时公开表示自己是变性人。有两人后来宣布自己是变性人，其中有1976年奥运会十项全能冠军凯瑟琳·詹娜。如今，某些被公开认定为变性人的运动员很可能会参加今年东京奥运会或残奥会。跨性别运动员在大学和奥运赛场获得了比以前更多的机会，但在过去一段时间里，美国多个州制定法律，禁止跨性别运动员参加女性比赛。

26岁的特尔费尔希望能入选美国奥运代表团，利用这个机会来改变社会对待跨性别运动员的看法。她说：“在我看来，为孩子们做这件事很重要。无论这些人是女性、黑人、变性人，还是遭受歧视和压迫的其他人士。”

特尔费尔通往奥运选拔赛之路异常困难。疫情期间，她很难找到一位愿意支持自己的教练，甚至曾飞往墨西哥接受训练。特尔费尔最终回到新罕布什尔州，在车里过夜，直到斯旺泽的一位心理治疗师邀请她到家里居住。

在斯旺泽的柏油路上，特尔费尔每周训练三天，另外三天开车大约两个小时，前往波士顿郊区的一所高中，利用校园跑道训练。那所高中的跑道上有跨栏，她还可以和其他运动员一起训练。

特尔费尔已经抑制睾酮素水平并维持至少一年，符合国际奥委会对于变性运动员参赛的相关要求。不过，为了参加东京奥运会的女子400米跨栏比赛，特尔费尔必须先获得美国奥运选拔赛的参赛资格，在56秒5之内跑完全程，这并不容易。此前，她的最好成绩是57秒5。就算跻身全国选拔赛，她还需要在自己参加的赛事中进入前三名，才有机会代表美国队征战东京奥运会。

2019年春天，特尔费尔离开大学后，曾试图说服几位教练帮助她实现奥运梦想。起初有两位教练同意与她合作，但其中一人听说她是变性人，就不再和她联系，另一位教练则远在墨西哥。今年2月份，特爾费尔放弃了她的公寓和新罕布什尔州一家疗养院的工作，独自飞往墨西哥。她和朋友的家人住在一起，自从大学毕业以来第一次接受教练的训练。

特尔费尔在墨西哥停留时间很短，因为她向美国政府提交了入籍申请，必须返回美国才能被通过。回到新罕布什尔州后，她在朋友的沙发上睡了几晚，之后就只能窝在车里过夜。为了保暖，夜里她穿着两件毛衣、紧身裤和运动裤，身上搭一条毛毯。她在免费停车场停车，经常不吃早饭和午饭，在超市买便宜的烤鸡作为主食。

富兰克林皮尔斯大学的辅导主任尼科尔·纽维尔听说了特尔费尔的情况，为她提供了一处住所。有时候，纽维尔从窗口看到特尔费尔跑步冲上小山的画面。他说：“无论遇到多少挫折，她都会继续前进。这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有些人认可特尔费尔，但她始终觉得自己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据特尔费尔透露，在公共场合，人们经常用奇怪的眼光打量她，在社交媒体上，她甚至收到过死亡威胁。特尔费尔说：“我就像‘第七个朋友，总是最后一个被邀请的人。”

特尔费尔

特尔费尔战胜对手

特尔费尔由单身母亲抚养长大，由于担心遭到歧视，她隐藏了自己的性别焦虑。在牙买加，她从小学就开始跑步，一直参加男子比赛，直到高三那年全家搬到新罕布什尔州。特尔费尔认为自己是一名短跑运动员，但教练引导她练习跨栏。

2014年秋天，特尔费尔进入富兰克林皮尔斯大学，从2016年开始参加男子组比赛，但她公开表示自己是女性。2017年春天，由于不满别人对她的看法，特尔费尔离开赛场一段时间，开始抑制睾酮素水平。她说：“那些男性运动员都不明白，我是一名女性，正在参加我所热爱的运动。他们认为我是个男同性恋。”

2018-19学年初期，特尔费尔在朋友陪同下走进教练办公室，要求与其他女性运动员竞争。特尔费尔原本以为教练会犹豫不决，但教练答道：“你总算迈出了这一步。”特尔费尔说：“当时我一下子就哭了，我的朋友也开始哭泣。教练告诉我：‘你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参加比赛。”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变性人在女子运动中占据主导地位，美国超过30个州制定了法律，禁止变性人参加女子比赛。特尔费尔说：“看到这个世界如此憎恨像我这样的人，奥运梦想对我有了更远大的意义。”

2018年，特尔费尔打电话，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母亲，却被母亲告知很可能永远无法再见到直系亲属了。富兰克林皮尔斯大学的校友事务副主席拉里·里奇回忆说：“当时我在场，她母亲的回应让我很难过，因为我知道特尔费尔多么渴望获得母亲的支持……她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了认可，但如果母亲能给予她支持，那显然更加重要。”

无论如何，只要特尔费尔站在赛道上，就不会考虑任何其他问题，全力追寻奥运梦想。她说：“当我睁开眼睛，我只能看到奥运选拔赛。我希望通过努力训练，在选拔赛上发挥出最佳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