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爱的朴素而自然的回响

2021-07-09宋娜

人民周刊 2021年11期

宋娜

乐乐大王是一只普通的中华田园犬，2012年7月出生于敦煌莫高窟。它的妈妈在世时，常常带它一起“巡山”，乐乐被网友戏称为“莫高窟杠把子”，“大王”的声名也逐渐远播。

2018年春的一天，莫高窟雨雪交加，栈道积水严重，暂停开放。莫高窟官方微博曝出乐乐“巡山”后的照片：“皮大衣”湿了，“发型”也乱了，成了一只落汤鸡。没想到，乐乐却因此获得网友一致点赞：“‘大王这江山打得不易”“是时候发个工作证了”“因为一只狗爱上莫高窟”……人民日报官方微博和央视新闻也报道了莫高窟乐乐大王的故事：它5岁那年，一直照顾乐乐的传达室张爷爷退休，将它带回了20多公里外的城里;没想到第二天，乐乐奔波20多公里，独自走了两天，回到了莫高窟。

《莫高窟乐乐大王回家记》是以乐乐回家为故事原型的一部绘本，在2021年世界博物馆日之际，由人民日报出版社和敦煌研究院联合推出。这部绘本以乐乐大王的视角，讲述它眼中莫高窟的神秘洞窟、四季风景和美好人物，道出了它心中天生的、自然而然的眷恋——无论我在哪里，都会踏上回家的路。

细腻的画面语言以生动细节和准确场景说话

和诸多绘本一样，《莫高窟乐乐大王回家记》的文字叙述只是起解说和补充画面的作用。故事以第一人称“我”——乐乐的视角讲述，如果读者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实存在第一人称视角和全能视角的自由切换。随着视角的转换，读者会感受到乐乐的心理变化，比如乐乐洗澡时的巨大泡泡，就是它眼中的美好世界;随退休的张爷爷回城里时出现的几只巨大的箱子，也是乐乐视角下的观察，传达出要离开莫高窟的信息，也让读者感受到了乐乐的茫然和不知所措，为它以后回家做铺垫。

乐乐的形象是具体而丰富的，这得益于一定程度的细节呈现，比如乐乐到城里后扒着窗户渴望回来的神情、在戈壁滩奔跑和询问小壁虎的场景等，都生动传达出乐乐对回家的渴望。

传神、生动必须建立在准确的基础上。原绘本手稿的一处场景中，白杨树显得过于纤细，不够坚实。敦煌研究院相关人员指出，70多年前常书鸿院长带领大家栽种的小树苗，现在已经茁壮坚实。这幅图后来加粗了白杨树干，加重树叶的苍翠感，在突出岁月流逝的同时，更注重细节的准确和历史的真实。作为故事的主角，绘本还考证了狗的形象是否出现在敦煌壁画中、在哪一窟的什么场景中等细节，以期凸显其渊源。正是得益于对细节的反复考量和追问，这部绘本的艺术感染力才更强。

小故事融合大文化一幅灵动的莫高窟导览图

故事以莫高窟为背景，一开始就交代了莫高窟的地理位置，以乐乐的口吻叙述出洞窟的数量，将敦煌壁画中的禽鸟形象——北魏时期257窟中的九色鹿、北周时期428窟中的孔雀、中唐时期榆林25窟中的狮子等，逐一介绍给读者。该绘本带领读者参观了莫高窟世界文化遗产石碑、浴佛节现场、敦煌研究院学术报告厅、九层楼等，领略敦煌四时风俗和景象。这些画面均依据莫高窟真实场景绘制。通过乐乐的引领，无形中形成了一幅莫高窟导览图。

或许这部绘本中关于敦煌莫高窟的知识还是简单的，但它无疑是个引子。如果读者因此而激发出深入了解的兴趣，打算透过这个窗口对莫高窟一探究竟，显然就达到了绘本的目的。这部小小的绘本，也因此超越了单纯的关于跋涉回家的故事母题，而是被赋予了更多的关于莫高窟传统文化的内涵。

栖息之所守望之地乐乐为莫高窟增添活力与生機

一只狗为何奔波20多公里，独自从城里回到莫高窟？是它要守望莫高窟的千年文明，还是它眷恋和妈妈的共同记忆？

绘本作者陈梦楚试图追寻答案。她在创作手记的后记中写到，是乐乐和妈妈血浓于水的感情，召唤它回到莫高窟。这个认识一度让作者深为感动。

这或许是对的。而笔者更想表达的是，一个优秀的绘本故事，它的主题其实是开放的、多层次的。读者出于直觉和天性，看见其中的亲情和良善;又或者出于社会阅历和人生洞察，生发出更多的人文思考。

在乐乐大王回家的故事里，固然有乐乐与妈妈之间的亲情之爱;然而更深层次表达的，笔者以为，是莫高窟人友善呵护乐乐的人情之爱。绘本画出了莫高窟传达室张爷爷对乐乐的悉心照顾，也展现了讲解员叔叔、阿姨对乐乐的友善关爱，当然还有游客们对乐乐的呵护善待。在莫高窟，游客除了领略洞窟文物的千年文化，也可以感受世俗人间的烟火气：和乐乐拍照打卡，给它买各种吃食，绘制“行宫”……乐乐大王成了洞窟文物以外，行走在莫高窟的另一种日常生活“小确幸”。神秘洞窟中佛陀的微笑与神奇壁画中的本生、因缘故事，或许是渺远的，它们却因乐乐大王而平添了活力与生机。莫高窟，这颗丝绸之路上的闪耀明珠，也因此增加了更多亲和力和亲切感。

莫高窟是乐乐大王的栖息之所，也是它的守望之地。我们不妨将乐乐大王回家的故事，看作人与动物之间、人与自然之间和谐相处的一个关于爱的朴素而自然的回响。

（本文为人民日报出版社《莫高窟乐乐大王回家记》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