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城市应有自己的音乐名片”
2021-07-09周洋
本报记者 周洋
“当全体演员冒着暴雨倾情表演最后的节目时,全场无数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当时百感交集,脸上淌下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回忆起6月25日文艺演出《伟大征程》第二场公开试演时,盛梅在朋友圈留下这样的文字。作为澳门代表,青年歌唱家盛梅(如图)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文艺演出《伟大征程》中,与成龙、佟铁鑫和张韶涵等人共同主唱《怒吼吧黄河》。《环球时报》记者近日采访盛梅时,依然能从她的表情和眼神中读到她参与此次演出的激动,“所有艺术家,包括组成群众矩阵的演员队伍,都非常投入,一丝不苟。”
盛梅曾师从于中国著名声乐教育家金铁霖教授,多年来与澳门有着不解之缘。除了在当地举办音乐讲座、组织演艺活动,她还参与了2019年庆祝澳门回归20周年的文艺晚会,成为主题歌《乘风破浪再出发》主唱之一。在她看来,澳门是中西音乐交流一个很好的平台与窗口,她也凭借自身对澳门的热爱与对音乐的理解,努力为“这座小城”打造属于它自己的音乐名片。
了解这座小城,就是在亲近中西音乐交流文明史
环球时报:与其他城市的文化艺术相比,澳门有哪些特色?
盛梅:我大约从2008年开始经常参与澳门的艺术文化与教育工作,近些年在当地大学和社会举办音乐讲座、组织音乐演艺活动。我参与过澳门文化艺术节的表演,参与过外交部特派员公署在澳门举办的新年晚会表演,以及包括澳门街坊总会在内的各种社会团体举办的艺术评审工作。十几年来,我感受到澳门是一个是以中华文化为主流、多元文化并存交流的文化特区。它的建筑外观既有南粤的风格和闽南的气派,又有葡萄牙的南欧格调与色彩。这里的饮食文化也是中西合璧,还可以称得上是语言博物馆。
对于我这样一个搞音乐艺术的人来说,澳门最重要的,还是西洋音乐特别是西洋歌剧在中国乃至在东方世界最早的登陆点。澳门有一个岗顶剧院,是西洋歌剧在中国最早上演的西式剧院,它比上海的兰心剧院还早运作六七年,至今仍然在演出。有史料记载,中国人最早演出西洋歌剧也是在澳门。另外,西方大型乐器如管风琴等也最早在澳门落地安装使用,西式音乐教育也最早从这里进入中国。这个地方是中西音乐交流最早的平台与窗口,了解澳门就是在亲近中西音乐交流的文明史。这是我对这个小城特别感兴趣的原因。
环球时报:这么多年来,澳门艺术领域有哪些发展和变化?
盛梅:澳门的音乐教育起步很早,器乐的发展在近代几乎与西方同步。一般民众对音乐的感受能力都很强,也喜欢戏曲、歌剧。在澳门,音乐、舞蹈、戏剧社团少说也有数十个。在《澳门经济社会发展报告》中,一位教授研究澳门的演艺活动,统计出每年媒体报道的演出活动超过400场,这还不包括娱乐场所举行的常年演出。这对于澳门这样一个人口不多的城市来说,应该说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澳门的这些演出,最显著的亮点就在于它的群众性——大家参与、政府支持,这体现着一种活泼、健康的文化生态,值得文化艺术界的研究者去关注。近些年,澳门特区政府和当地基金会也在努力提升澳门音乐艺术和演艺水平,包括鼓励、培养以及引进专业性艺术人才,鼓励原创作品等。
通过旋律让城市有“文化成色”
环球时报:如何通过歌曲或者其他艺术形式,来打造澳门城市名片?
盛梅:一个城市应该有自己鲜亮的音乐名片,这是这个城市向世界展示自己形象、特征和意义的最有效手段。香港在这方面就很成功,几乎在每个时代都会有自己的音乐名片,如上世纪80年代初期非常流行的“香港香港,和你在一起”,80年代后期的《东方之珠》。这些旋律一响起来,人们的思绪就立即回到香港,想再次去亲近这个城市的历史和浪漫。澳门需要一首或多首能够唱响自己的歌,能够作为澳门这个城市有声名片的歌。澳门特区政府文化局和澳门基金会一直很重视这方面的文化建设和艺术创作,我自己也在关注并投入相应的创作,为澳门创作的歌词题为《望洋放歌》,这里的“望洋”是指澳门的重要地标——东西望洋阁。这首歌还想呼应《七子之歌》“Macau不是我真姓”的历史疑问,以“唱响澳门真姓名”作为副歌。
环球时报:中国其他城市如何结合自身特色打造城市文化名片?国外也有许多艺术之都,有哪些经验可供借鉴?
盛梅:这确实是我一直思考的问题。举个例子,珠海毗邻澳门,是百岛之城,又是航天之城,这是珠海的特色,也是这个城市浪漫、时尚的经典体现。出于这样的体验和认知,我写了《白云珠海》的歌词,著名作曲家禹永一老师配曲,当地政府有关部门也拨了一定的制作经费,这首歌就被打磨出来了。在这方面应该羡慕深圳,一曲《春天的故事》将这个城市的伟大和浪漫呈现在世界人民面前。不过现在,要将一首歌打造成城市有声名片,需要多方面的配合和努力,大家都切切实实为本地音乐做投入、做宣传,这样效果就会显著一些。我羡慕许多城市有属于自己的声音,在全世界的观众和游客心中有属于这个城市的旋律,这样的城市才是充满着文化成色的。这方面不必说到国外,上海、香港、深圳就是极好的例子。
音乐的情绪,离不开文学的阐释
环球时报:您是学声乐出身,博士阶段又攻读音乐文学方向,如何理解“音乐”与“文学”的关系?
盛梅:这是一个大问题,我不知道能不能回答及格。首先,音乐离不开文学。不仅像歌剧这样的音乐经典形态离不开文学剧本的创作,歌曲这样的音乐俗常形态也离不开歌词创作和文学处理。此外,一些纯音乐,比方说经典器乐,在音乐创作中也需要文学的想象和思维。我国著名器乐乐曲如《春江花月夜》《十面埋伏》《高山流水》等,在创作中都需要纳入文学的想象与构思,其中有些乐曲就是在文学作品基础上进行创作改编的。即便是《二泉映月》《听松》这样的纯乐曲,其中传达的情绪和境界,也必须通过文学的阐释才能够抵达。文学思维,尤其是文学的诗性思维和音乐思维,都属于审美体验的语言表达,只是表述的语言不一样罢了。
第二点,文学可以借助音乐进行审美提升,达到更显著的传播效果。《白毛女》《洪湖赤卫队》《江姐》等经典歌剧,如果不是凭借优美经典的音乐旋律,很难达到耳熟能详的传播效果。第三,对于我们歌唱者来说,良好的文学修养有助于我们理解歌词和旋律,以及音乐创作构思的审美与浪漫。这样一来,在音质的安排、节奏的处理和情感的把握方面,才会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唱出来的歌也就会有自己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