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彦古摆平李焘
2021-07-06俞剑明
俞剑明
韩彦古是南宋抗金名将韩世忠之子,先后出任过多地知州、知府,官至户部尚书。倘无意外,当宰相也不无可能。
但韩彦古狂妄荒诞,品格低劣,他任户部尚书时,朝廷礼仪官董珏与他在路上相遇,没按规定回避,他勃然大怒,竟把董珏抓回家中,扒下衣服毒打一顿。入仕以来,皇帝案前弹劾他居家不检、放纵专横、贪污腐化、盘剥百姓的奏折从未间断。然而,他照旧边腐边升,边告边升。究其原因,除他是功臣之后、皇上眷顾之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擅长行贿,其出手之大方、用心之缜密、技艺之高超,几乎前无古人。从他向历史学家李焘行雅贿便可略窥一斑。
李焘与韩彦古同朝为官,官至敷文阁学士兼侍读,是皇帝宋孝宗的顾问大臣。由于韩彦古品质低劣,李焘“恶其为人,弗与交”,拒绝与其来往。如何摆平李焘呢?韩彦古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他得知,李焘刚刚写完《续资治通鉴长篇》草稿,宋孝宗正催他赶快编辑进呈。然而,卷帙浩繁,进度缓慢,李焘一筹莫展。于是韩彦古故意放出话来,说他家里有一部本朝野史,为父亲韩世忠得于北方沦陷区,极为珍贵,秘不宣人。李焘听说有如此珍贵文本,正好可以参照,便撕破老脸,到韩彦古府上请求一阅。
韩彦古见李焘中计,便故意卖关子说:“这是祖上密藏,即将进呈皇上,不可轻易示人。”为先睹为快,李焘又再三恳求。韩彦古说,要看可以,先陪我喝酒。李焘满口答应。兴尽之后,韩彦古把李焘领到里屋,揭开书橱上的“牙签黄袱”说:“开始是我同您开玩笑的,我珍藏的就是您的《续资治通鉴长篇》,我已用最好的纸张誊抄装帧好,您大可以此进呈皇上。”李焘看到装帧雅致、编撰工整的书籍、又惊又喜。
原来,為了博取李焘欢心,韩彦古重金收买了李焘的书吏,要他为李焘抄写书稿时,多抄一份,先送自己,再交李焘,能得重金的抄写工作,书吏自然乐于接受。韩彦古又找人精心编辑、印刷、装帧。所以,李焘书未成帙,韩彦古却搞出了美观大方的全本。最后,李焘将这套书上呈宋孝宗,宋孝宗读后大悦,赞扬他“无愧司马迁”。为此,李焘不但对韩彦古的印象为之一变,而且感激涕零,在宋孝宗面前为他大力荐举。
南宋理学家张栻说李焘“如松霜雪柏。无嗜好,无姬侍,不殖产。平生生死文字间。”然而,“生死文字间”何尝不是嗜好。再清廉正直的人,一旦有嗜好,又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就容易着招。为了出这本书,韩彦古可是花了大价钱的。雅贿的隐蔽性在于,即便送者花了大价钱,受者或许还浑然不知,甚至心安理得。
(来源:江南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