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疼痛的废墟上开花

孙丽丽

伤痛如霜，层层覆盖我。而痛苦的另一面，使人深刻——人的心灵经受一定数量的痛苦，才能体会到幸福的滋味。如果没有冬天，你就感觉不到春天的美好。

病痛，曾伴随我多年。它，是黑色的魔影，紧紧追随我，把我缤纷的梦想，扯得支离破碎，又像一条令人生厌的狗，怎么也摆脱不掉，既怕又恨。我把它视作自己痛苦的根源，多年来，一直生活在忧郁的暗影里。也许，我太在意它了，不由得把病痛放大、扩散，似一叶障目，鲜活的生命因此展现出一种苍凉和荒芜。医生让我别当回事，转移注意力，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起初，我百思不得其解。烦恼像慢性病毒，把心焚成灰烬，像鸟在嘶鸣。我在苦痛中，消耗着青春，消沉如一枚茧。

一日读到一记者问史铁生的话：“你对你的病是什么态度？”

没有想到，在轮椅上待了几十年，每隔几天就要做透析的史铁生这样回答：是敬重！为什么这样说呢？史铁生解释说：这决不是说多喜欢它，但是你说什么呢？讨厌它吗？恨它吗？求它快滚蛋？一点用也没有，除了自讨没趣，就是自寻烦恼。但你要敬重它，把它看作一个强大的对手，是命运对你的锻炼，就像是个九段高手点名要跟你下一盘棋，这虽然有点无可奈何的味道，但你却能从中获益，你很可能就从中增添了智慧，比如說逼着你把生命中的意义都看得明白。一边是自寻烦恼，一边是增添智慧，选择什么不是明摆着吗？

是的，病痛一直伴随着人的生命，与生俱来，然后又在生命结束时戛然而止。明智的做法是：换一种心态，去正视它，用喜悦去迎候它，接纳它。正如你讨厌一个人，与其避之不及嗤之以鼻，不如诚心诚意地放在朋友的位置，容忍他，善待他。

对人来说，不管多么漫长的时光，也是稍纵即逝，每向前走一步，其实是走在回归的路上。是疼痛，将我们的灵魂打磨得雪亮，放射出光芒。也终于明白，三毛的文字，可以飞得那么高，原因是她生命里经过了沉重的痛楚。在漆黑的夜晚，听贝多芬的交响乐，那洪水般暴涨的激情，从黑暗到光明，从苦难到欢乐的涅槃，照亮人们黑暗幽闭的精神天空。因为尝过疼痛，情感才丰富、复杂了一层。疼痛，加深生命的深度和广度。

其实，人生中遇到的好多事情，换个思维去看待就会有不同的体悟。“真正伤害你的，从来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你对事情的看法。”我们把疼痛视作生命的一部分，学会与它相处，懂得如何在疼痛的废墟上开出花朵，那么，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善待病痛，善待世间万事万物，让心如平湖秋月。如此就好！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