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汽车企业国际化发展与展望

蔡娅囡 农驰

【关键词】中国汽车企业;国际化;新能源汽车

【中图分类号】U46;U4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688（2021）05-0024-04

0 前言

自2009年中国成为全球第一大汽车产销国，至今已经连续保持12年。然而，中国车企在国际市场占有的份额却微乎其微，中国汽车企业走向全球市场的雄心远未达到预期。本文通过回顾中国汽车行业国际化发展的历史、现状，探讨在国内外新形势下，中国汽车行业如何通过制定合适的策略抓住机遇，由大变强，真正走向全球市场。

1 中國汽车企业国际化发展的战略意义

1.1 汽车企业的国际化发展对实现我国制造强国战略至关重要

汽车产业是国民经济战略性、支柱性产业。公开资料显示，2018年我国汽车商品零售总额达3.89万亿元，占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10.2%，汽车行业从业人员、税收、投资等也占有非常大的比例[1]。

汽车行业也是支撑国际贸易的重点产业之一。据相关数据显示，德国、日本、韩国等汽车强国2018年的出口量占总产量的48%～78%[1]。2018年我国汽车产品出口106万辆，仅占国内产量的3.8%，相比汽车强国差距甚远（见表1）。

因此，中国汽车行业在国际主流市场中取得领先的市场份额，对实现我国制造强国战略，抢占制造业新一轮竞争制高点非常关键。

1.2 国际化发展是中国汽车企业进一步增强竞争力的必由之路

跨国经营是所有全球领先车企的共同特点。跨国经营可以取得规模化的市场、生产和供应链，从而极大地降低研发和制造成本，提高企业的市场竞争力和盈利能力。

当下，中国政府正在推进新一轮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国内市场的竞争将更加激烈，中国汽车企业也有了更强烈的跨国经营压力和动力。

表2是全球主要车企的海外销量占比数据，其海外销量占比基本超过50%，最高接近90%，由此可见，进行国际化经营和充分参与全球市场竞争是中国车企增强国际竞争力的必由之路。

2 中国汽车企业国际化发展回顾

回顾中国汽车企业国际化发展历史，可以总结出以下特点。

2.1 加入WTO后出口快速增长，之后在100万辆的水平长期徘徊

中国加入WTO后，汽车产品出口增长迅速。2003—2008年出口年复合增长率达到77%。2009年受全球金融危机影响后大幅下降;之后经过两年的恢复性增长，在2012年首次突破100万辆，达到103万辆。2013年至今，出口总量在100万辆徘徊，汽车出口增长乏力（如图1所示）。

2.2 产品结构由以商用车为主逐渐转为以乘用车为主，新能源车出口开始起步

总体上，2000—2019年中国汽车出口结构由以商用车为主逐渐转为以乘用车为主，乘用车占比持续攀升（如图2所示）。

令人欣喜的是，国家寄予厚望的新能源车的出口开始启动。据统计，2019年新能源车的出口已达2.25万辆，呈现快速增长态势，尤其是“上汽”向西欧国家大批量出口EZS等车型，更是成为里程碑式的突破。而“小鹏”“蔚来”“威马”等国内新势力头部企业也已经开始或者即将进入西欧市场。

2.3 出口市场集中在亚非拉发展中市场，欧美发达市场份额有所提升

国产汽车的主要市场集中在亚非拉发展中国家市场。但是，中国车企近年来在开拓区域市场方面还是有一些积极的变化。相比2015年，2019年亚太区域的份额上升，欧美发达国家市场的份额也有一定提升，出口区域更加多元化和均衡（如图3所示）。

2.4 国际化经营方式由纯贸易出口逐渐转为多种方式并存

经过多年的国际化经营，中国车企已经逐渐从单一的商品贸易向产品、技术和资本共同输出的海外产业战略布局转变[1]。比如，上汽通用五菱汽车股份有限公司投资7亿美元在印尼建立全价值链子公司，并在泰国、印度建立制造工厂，“吉利”收购“沃尔沃”和马来西亚“宝腾”，“长城”也在俄罗斯、泰国和印度投资建立规模庞大的生产基地。这些公司通过资本输出，将具有比较优势的产品和技术输出到当地市场，对当地市场精耕细作，已经渐渐取得良好的市场份额，也为下一步的市场开拓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3 中国车企国际化发展未达预期原因粗析

从中国汽车出口比例及国际市场占有率来看，中国车企国际化发展远未达到预期。其中，受全球经济不景气、国际政治形势不稳定、逆全球化思潮抬头等不可控因素的影响，也有其他一些因素我们可以采取适合的策略消除或者削弱其负面影响。

3.1 国际领先车企的技术封锁

经过几十年不懈的努力，中国车企已经在很多技术上接近欧美日韩等国家和地区的领先企业，只剩下动力总成等很有限的零部件和技术尚存在差距，这些核心技术被当前的汽车巨头们严密封锁。正是这些核心技术方面的差距，又进一步形成品牌、质量、服务上的差距，使得中国车企很难在欧美地区等主流市场立足，在发展中国家的市场中也只能处于相对低端的位置。

3.2 单纯的出口贸易很难在国际市场做大

目前，中国车企的国际业务仍以整车出口贸易为主。据估计，中国车企的海外产量不超过30万辆，远低于整车出口量。而目前日本汽车公司的海外产量为整车出口量的4～5倍。单纯的出口贸易在满足本地市场需求、对当地合作伙伴的管控支持、规避贸易壁垒及享受当地优惠政策等方面，无法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也就很难拓展市场，特别是大的发展中国家市场及欧美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市场。

3.3 中国车企的品牌力比较弱

英国品牌评估机构Brand Finance发布的2020全球最有价值的100个汽车品牌，排名最高的中国自主品牌为“吉利”，也仅排在第20位，排在前列的全部来自欧美日韩等国家和地区。可见，中国自主汽车品牌和国际领先车企在品牌力方面的差距依然巨大。品牌力直接地影响了销量、售价、盈利能力、消费者信心和合作伙伴信心和投入等方面，这些对开拓国际市场也很重要。

4 全球汽车市场动态

目前，全球汽车市场呈现以下态势。

4.1 近年市场持续低迷

受经济下行、新的排放法规实施和新冠肺炎疫情等多重因素的影响，2017年以来，全球汽车销量总体低迷甚至有所下降（如图4所示）。

4.2 市场集中度很高

全球汽车市场的集中度很高，中国、欧洲地区、美国、日本四大市场总销量占全球总销量约76%，而东亚、欧洲、北美三大区域市场则占全球总销量的82%;加上如印度、巴西、东盟、澳大利亚这些区域市场后，市场集中度更是进一步达到95%。

4.3 电动汽车方兴未艾

隨着全球主要国家节能减排法规日趋严格，新能源汽车已经成为市场增长的主要领域，即使在近几年整体汽车市场低迷甚至遭遇疫情的情况下，仍然呈现快速增长态势（如图5所示）。

5 全球电动汽车竞争态势

节能环保及能源结构转型已经成为全球大多数国家的共识，很多国家已经制定了明确的排放目标，部分国家甚至出台了燃油车禁售时间表，使得近年来电动汽车迎来了爆发式发展（见表3）。因此，我们有必要就全球范围内电动汽车的竞争和发展动态做进一步的分析。

电动汽车的市场格局和传统燃油车有很大的不同。强大的传统国际车企不再具有压倒性的统治力。如表4所示，美国电动车公司“特斯拉”依靠强大的产品和技术优势，产品销量和份额超过所有竞争对手。中国品牌占据全球前20位品牌有8个，成为赛道上的亮点。相比而言，传统欧美车企和日本车企则黯然失色。

根据《中国新能源产业发展报告2020》发布的数据显示[2]，在考虑了环境竞争力、基础竞争力、产业支撑力、显示竞争力、企业竞争力和产品竞争力6个维度的新能源汽车产业竞争力指数综合排名中，与美国、日本、德国、韩国相比，中国从2013年的排名第五稳步提升至2019年的第三，竞争力绝对数值也从2013年的70.7提升至2019年的95.3，分别是日本的95.3%、美国的99.7%、德国的101.1%、韩国的108.7%，这意味着中国新能源汽车企业已经具备比肩汽车工业强国的全球竞争力。

在资本市场，投资者更是对汽车行业的未来趋势做出投票，销量尚不及传统车企零头的电动汽车企业市值已经接近甚至超过传统车企。如表5所示，“特斯拉”2020年市值超过5 000亿美元，是排名第二的“丰田”的两倍多，而其销量仅为“丰田”的1/19。来自中国的“蔚来”“比亚迪”“小鹏”等电动汽车企业的市值也接近或超过“大众”“奔驰”“通用”这样的全球汽车巨头。

6 中国汽车国际化发展展望

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加速演化，国际政治经济环境在快速并深刻变化，汽车市场也面临同样的境况。在纷纭复杂的国内外形势下，结合中国汽车行业的优势和短板，我们可以考虑采用一些扬长避短的策略。

6.1 抓住电动汽车大发展机遇，突破发达国家市场

在碳排放政策的推动下，全球汽车产业即将进入大变革时期，新能源汽车即将成为市场中的主角。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汽车企业应该策略性放弃以燃油车进入发达国家市场，取而代之以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电动汽车突破发达国家市场。在这个过程中，中国需要做好从国家政策到企业战略方面一系列充分的准备，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汽车行业历史性的机会来临时，另辟赛道，实现突破。

（1）国家层面需要统筹国内企业和机构充分参与全球电动汽车标准的制定，确保中国标准在新的产业标准中占据有利位置。

（2）吸取以前摩托车和汽车出口过程中的经验与教训，制定政策确保中国电动汽车企业在开拓国际市场中保持有序竞争，为真正有实力、有意愿开拓国际市场的企业保驾护航。

（3）企业在制定市场进入优先顺序时，可考虑优先进入更开放和更中立的欧洲市场，而因为存在政治和贸易方面冲突的风险，所以美国和日本市场优先级应在欧洲市场之后，视国际政治和产业发展形势而定。

（4）在欧洲电动汽车市场大发展的过程中，速度很重要，因为市场空当时间窗口可能不会太长。受政策的激励，中国市场和中国企业总体上具有先发优势。但在2020年欧洲市场总体销量已经迎头赶上，欧洲传统车企特别是德国车企依靠强大的资金和技术研发能力，已经在快速追赶，而美国和日本车企在技术上还处于领先地位。因此，速度对于突破欧洲市场至关重要。

（5）在新一轮的产业重组过程中，一定有发达国家传统车企掉队跟不上产业发展，通过资本或金融手段对这些资源进行兼并和布局，对于中国车企快速有效地进入主流市场，规避品牌和渠道的短板，不失为一条捷径。

（6）中国造车新势力要积极进入国际市场。相比传统车企，拥有互联网基因的造车新势力在智能网联、自动驾驶等市场新趋势上具有与生俱来的优势，也更具有国际化的特质，像“华为”“字节跳动”“小米”“大疆”这些科技公司一样，它们的国际化过程也将更顺利。国际资本对“蔚来”“小鹏”等中国造车新势力的青睐，也意味着这些中国造车新势力在国际化过程所需要的资本和品牌力上有一定的先发优势。

6.2 发展中国家市场稳扎稳打

对于发展中国家市场，由于较低的消费能力和汽车拥有率，加上大部分国家尚缺乏发展新能源汽车所需要的巨量投入，这些市场还将以传统能源汽车为主，所以其开拓策略也将与发达国家有较大的不同。

（1）如前文提到，中国车企已经开始在主要发展中国家，如印度、巴西、东南亚、俄罗斯进行深度布局，通过在当地建立制造基地和供应链，在当地市场精耕细作，通过并购国际车企或当地有实力的车企快速布局。以这种方式稳打稳扎，依靠国内市场无可匹敌的规模优势和完备的产业链优势，中国车企就具有了在发展中市场竞争最重要的成本优势，假以时日，中国车企必将逐渐扩大市场份额。

（2）新能源汽车是全球大趋势，部分发展中国家也制定了初步的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政策，需要高度关注。比如，东盟主要国家包括泰国、印尼、马来西亚都出台了支持整车鼓励汽车企业投资建厂和投放新能源车型，中国车企需要密切关注发展中国家市场的产业动态，参与甚至主导制定这些市场的产业政策和法规标准。有先见的中国车企已经在这方面开始行动。比如，上汽通用五菱印尼公司作为主要成员成立了印尼新能源汽车协会，将积极参与印尼新能源汽车相关政策和技术标准制定、生态建设规划等工作。

7 结语

中国汽车企业走向世界是几代中国汽车人的夙愿，更是中国制造强国战略的重要基石。自强不息的中国汽车企业一定能抓住百年未有的大变局带来的历史性机遇，实现弯道超车，为中国的伟大复兴事业贡献力量。

参 考 文 献

[1]商务部对外贸易司，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有限公司. 2019中国汽车贸易高质量发展报告[R].2019.

[2]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日产（中国）投资有限公司，东风汽车有限公司.中国新能源产业发展报告（2020）[R].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