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女儿》
2021-06-30
[澳]托马斯·肯尼利 著
解村 译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021.3
69.00元
[澳]托马斯·肯尼利
澳大利亚国宝级作家,澳大利亚最高文学奖项迈尔斯·富兰克林文学奖得主,四次获布克奖提名,1982年凭借代表作《辛德勒方舟》获奖。
怀着为母亲执行安乐死的愧疚,杜伦斯护士姐妹逃离家乡,投身第一次世界大战,与枪炮、病菌和毒气争夺生命。可惜,恶劣的医疗条件让护士们屡屡失败,愚蠢的军事计划叫她们险些丧命,对女性的羞辱和侵犯又令她们备受打击。不过,这并未让她们退却,因为“凡救一命,即救全世界”。
所幸,在战火和硝烟中,破裂的姐妹之情重新弥合,两人得以互为依靠。可是,死亡的威胁依旧高悬在所有人头顶,在炮火的掩护下,致命的西班牙流感悄然来袭,医护人员接连倒下,姐妹俩也相继感染。在病痛与幻觉中,饱受宫颈癌折磨的母亲降临在病床前,用悲悯的目光看护着她的女儿们……
莎莉在如雨的尘埃中站起来,周遭是一片死寂的酸雾,但并不平静,它充斥空中,冲击着耳膜。她听到更多的飞机出现在低空。她跑向病房,驱使她的是美德还是恐惧?圣公会随军牧师的黑影——正是那个在山上主持葬仪,并在其间充当卫生员的牧师——从病房的门帘里钻出来,一把抓住她。
“你必须找个掩体,护士。”他大声喊。
这个提议让她发火。
“不,”她说,“我得待在病房里。”
奥诺拉·斯莱特里从里面出来,挤开两人。她肩上扛着一个裹着毯子的病人,向战壕方向走去。这似乎很荒唐,但是莎莉已经没有心思判断这一幕究竟是古怪还是正常。她冲进这间总是灯光暗淡的病房,此刻里面却明亮起来,因为其中一盏煤油灯碎了,点燃了地板。她拿起一条毯子,跟病房医生一起灭火。一些本不该坐起来的病人坐了起来,用令人怜悯的眼神四处张望,大声叫喊。这场轰炸惊醒了他们的身体,激活了他们的呼吸系统。爆炸声继续从不远处传来,说明那些飞机可能正在试图炸毁防空气球——飞行员们憎恨这个奇怪的新玩意儿。
“我和你们在一起!”她大声对病人们说,虽然她听不清自己的声音,而且后来又觉得这话说得太戏剧化。
“到门口看看怎么样了。”病房医生有些癫狂地说。
她跑到门口,推开两层门帘,就好像她可以从那里解读出飞机的意图、编号和轰炸的路线。在横亘病房和战壕的巨大夜幕中,大概有十几个哭泣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行走在院子里和小路上,还有一些人或跪在地上,或挥舞着双臂,胡言乱语,或者尖叫咆哮。他们的衣服上别着“未确诊(精神类)”。
这时,她看到奥诺拉从胸外科病房里出来——她去那里干什么?她肩膀上背着另一个男人。“你在干什么?”莎莉对她喊道。莎莉此刻恢复了清醒,明显看出奥诺拉精神失常。
“我把病人送到战壕里去,”她大声回答,“我把第一个送进去了,结果发现是个德国人,想不到吧!”
她的目光透着癫狂——如果有力气,她可以把病房里的所有人背到狭窄的战壕里去。毒气病房里,莎莉自己的卫生员也开始帮忙运送病人。
奥诺拉一直这样跑前跑后。莎莉转身回到毒气病房,走过仍然惊魂未定的护士和卫生员,他们都觉察出,某件重大而尚未明了的事情发生了。病房医生跟那些难以安全转移的中毒者待在一起。两名护士走来走去,把脸盆扣在病人们头上,以防他们被弹片伤到。这算不上多么合理的做法,但是给了护士们一种心理慰藉,让她们觉得自己是在对抗这场灾难。
病房医生告诉莎莉,手术室附近出了些状况。他们可以闻到氯仿和乙醚混合起来的刺鼻气息。如果那里着了火,那么无论造成什么后果,所有毒气病人都必须转移。
莎莉也加入其中,帮一名已经走到帐篷后门的护士一起搬运。刚走出几步,她們就看到手术室开始燃烧。空气中弥漫着麻醉剂的气味,它来自破碎的氯仿瓶,而助燃的则是乙醚,它挥发的气体让火焰迅速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