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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收竞争、企业创新驱动与经济高质量发展

2021-06-30田丽芳

山西财政税务专科学校学报 2021年1期
关键词:门槛税收竞争

田丽芳

(晋中学院,山西 晋中 030600)

改革开放40年来,我国经济高速增长,跃升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尤其是1994年分税制改革后,地方政府成为具有中国特色的区域发展和竞争主体,锦标赛竞争模式是激励各地GDP增长的主要因素,地方政府间的税收竞争日趋激烈。为了实现GDP绩效考核目标,地方政府竞相通过降低税率、给予税收返还、免税期等方式争夺更多的税收资源与经济资源,在经济高速增长过程中积累了一系列深层次矛盾,如企业创新活力不足、地方政府保护主义和恶性竞争、经济结构失衡和发展差距大等问题,对中国经济质量产生严重影响。随着经济进入新常态,人口红利和资源红利渐失,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首次提出了“经济高质量发展”这一概念,指出中国经济要从高速增长转向中高速增长,经济发展方式要从规模速度型粗放增长转向质量效率型集约增长,经济机构要从增量扩能为主转向调整存量、做优增量并存的深度调整,经济发展动力要从传统的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现阶段中国宏观经济目标更多转向持续均衡的经济增长,以提高供给体系质量作为主攻方向,实现中国经济持续健康高质量发展。

以技术创新为驱动力的经济转型是新常态下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要求。企业作为微观创新主体,通过获得新知识、新技术、新产品以及新生产能力,提升企业效益与核心竞争力。很多国家和地区都针对研发活动制定了税收优惠政策,以降低企业创新的税收成本,提高创新税后收益和企业再投资能力。所以研发创新是推动技术进步、优化生产结构、保持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环节。经济高质量发展既是依赖于创新驱动的内生性增长,同时又受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等因素的影响。因此,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与财税体制改革的关键时期,研究税收竞争、企业创新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对减轻企业税负、优化税制改革从而推进经济平稳高质量运行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一、相关理论与文献综述

(一)创新驱动

创新驱动发展思想源于20世纪初熊彼特等人提出的创新理论,熊彼特将创新看作经济发展的一个最重要的因素,从“质”上解释经济发展的周期性。而在20世纪60年代,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则从“量”上证明除传统要素外,技术进步作为索罗余量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此外,以罗默和卢卡斯等为代表的新经济增长理论,通过“干中学”模型将技术进步作为内生变量纳入经济增长的研究,说明知识和内生化的专业资本积累产生递增收益,进一步证实了创新是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源泉。而后Aghion 又提出内生增长模型(基于研究与开发),完善了研究与试验发展(以下简称R&D)投入水平的提高与经济增长有正相关促进关系。

对于创新的相关研究,国内多数实证研究主要着眼于创新对实体企业和产业的影响。傅家骥(1998)等国内学者从理论上认为技术创新主要是通过全要素生产率来促进经济增长的。王铮等(2018)通过构建CGE模型并进行模拟分析,发现R&D投入对经济增长、产业结构升级和缩小贫富差距有重要意义。刘思明等(2019)通过编制创新驱动力指数,实证分析了创新驱动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由此可见,国内外现存文献普遍认为科技创新有助于经济高质量发展。但是企业资源毕竟是有限的,创新投入会挤占其他方面的支出,由创新投入带来的积极效应能否抵消或缩减其他投入减少的负面效应,直接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并且由于创新具有前期投入巨大、风险高等特点,私人收益率通常远低于社会贡献率,所以企业往往缺乏自主创新动力,需要政府采取相应政策对企业进行直接或间接引导,激励其创新行为。

(二)税收竞争

税收竞争是地方政府为实现辖区利益最大化,采取相应的公共政策争夺税收及其他经济资源的过程,是财政分权的必然结果。我国地方政府缺乏税收立法权,但可以通过税收优惠、税收征管努力等方式实现税收竞争。尤其在当前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的背景下,税收竞争作为吸引经济资源与税收资源的主要手段之一,对地方经济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税收竞争对经济发展的影响有三种不同的观点:

一是认为税收竞争具有积极效应。哈耶克提出“竞争有利于创新”的观点,社会活动主体之间的相互竞争可以实现变化、进步和创新。Tibet(1956)提出的政府间税收竞争模型在新古典框架下证明,如果存在足够多的地方政府均衡时,公共产品供给效率会实现帕累托最优。赵细康(2004)认为我国是一个资本缺乏的发展中国家,税收减免等优惠政策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企业技术创新的资金压力。林毅夫和刘志强(2000)表示横向税收竞争会促使省级政府的GDP增长率提升。沈坤荣和赵倩(2020)提出地方政府为吸引经济增长的生产要素展开税收竞争,虽然短期内牺牲了税率,但是长期来看却扩大了税基,带来了中国生产总值与财政收入的长期高速增长。

二是认为税收竞争具有抑制作用。Oates(1972)提出税收竞争会使地方公共服务达不到最优。傅勇和张晏(2007)、赵为民和李光龙(2016)等大多数学者认为,税收竞争会导致政府公共支出结构扭曲,重基本建设、轻人力资本投资和公共服务。许坚和马广程(2021)指出,地方政府盲目的税收竞争增加了财政负担,且导致要素配置效率低下,使实际均衡税率低于社会最优水平。

三是认为税收竞争的作用具有不确定性。Arnold(2008)研究发现,房地产税、消费税和个人所得税对人均GDP产生正面效应,而企业所得税却产生负面效应。夏力(2012)指出,税收优惠政策对技术创新的显著促进作用局限于制度环境较好的地区和无政治关联的企业。张福进等(2014)通过实证分析得出,税收竞争有利于经济水平发达的地区,不利于经济水平欠发达地区。

现阶段我国面临减税降费和经济增速下降双重压力,税收收入减少,支出需求却难以压缩,地方政府财政收支出现捉襟见肘的窘境。现有文献多集中在数量增长层面,鲜有质量增长的研究,本文紧扣经济高质量发展理念,运用熵值法构建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分析企业创新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并以税收竞争为门槛分析检验二者之间的非线性关系,从而为有效实施创新驱动高质量发展,构建地方政府合理有序税收竞争体制提供理论和实践参考。

二、机理分析

(一)企业创新与经济发展

从企业供给侧来看,企业研发创新能够通过影响要素投入规模与结构进而促进经济总产出与生产率增长,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一方面,企业创新会加速产品及设备的市场价格迅速下降,由此刺激企业对创新的技术投资以及其他投资的大规模替代,形成显著的替代效应。企业创新所诱导的新技术必然是高收益的,企业家逐利本性推动其不断加大对新技术的投资以追求超额利润。由此,技术投资与资本存量迅速增加,产生明显的技术资本深化效应,直接促进了产出增长,最终推动经济迈向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企业研发投资扩张能够优化要素配置结构,要素配置效率的提升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来源。随着企业创新能力的不断提高,知识与智力密集度更高的数据要素大量积累,其既能够作为独立要素进入生产函数,通过与其他要素投入之间的替代效应从而提高经济体的资本服务水平;也能够形成强大的知识转移与溢出效应,在与传统生产要素的融合中给予其全新内涵,改善传统要素质量与配置方式。同时,还能衍生出更多高效的生产资料,强化要素流动性与利用率,从而提高整个生产体系的生产效率,最终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再者,随着企业创新能力不断提高,最终对其他产业部门的技术扩散、渗透和溢出效应逐渐显现。在技术进步和高生产率增长驱动下, 其他产业部门越来越多地使用新技术来更新设备、改造原有生产方式,创新商业模式、重塑业务流程、变革组织结构,以提高资本利用效率,由此带动其他部门生产率的提升。

与此同时,企业创新在扩散、应用过程中的产业结构优化效应也在不断释放。企业创新与传统产业尤其是传统产业价值链上的生产性服务环节加速融合,显著提高了这些环节的生产效率与附加值,在行业分工等多重作用下,企业创新更加迅速与活跃,产业形态不断更迭、产业边界日趋模糊、产业融合不断深化,由此产生日趋明显的“结构红利”,推动整体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经济增长质量得到提升。

(二)税收竞争、企业创新与我国经济发展

税收政策是熨平经济波动的“内在稳定器”,也是相机抉择的政策工具,通过税收杠杆作用,一国政府可以有效地引导企业增加对R&D的自主投入。区域间税收竞争具有外部性,会产生彼此激励的效果,同时税收也起到调节收入分配、优化资源配置的作用。随着我国市场化改革的推进,资源与要素的流动性增强,各地区之间的联系日益紧密,客观上为地方政府争夺流动性税源创造了条件。地方政府之间税收竞争存在策略互补,并且竞争激烈。经济增长理论认为经济增长的驱动因素主要有技术、资本和劳动力,本文将税收竞争的影响机制概括为两个效应:技术创新效应和要素(资本与劳动力)流动效应。税收竞争通过对企业技术创新和要素流动产生影响,进而影响经济发展。

首先,经典的拉弗曲线理论指出,高税率会削弱经济主体的活力而不一定带来有效经济增长。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阶段,减税降费政策给予企业更大的利益自主权,对实体经济尤其是小微企业起到支持作用,为其自主创新、扩大生产、提升供给质量发挥了良好的激励作用。通过减税降费增强企业盈利能力,为企业创新提供动力支持,塑造更多发挥先发优势的引领型企业,形成经济增长的长期可持续动力。发挥税收的经济结构调节作用与绿色税制对企业环保投资的激励作用,可以促进我国经济协调发展和绿色发展。通过减税降费完善以税收、社会保障、转移支付等手段的再分配调节机制,缩小收入差距,促进社会公平和正义,促进经济协调发展和共享发展。

其次,地方政府采取的税收政策会吸引资本与劳动力要素流入,为企业创新和集聚提供良好的基础设施和人力资本,对辖区的税收收入和居民的福利水平产生影响,进而影响经济发展。新经济地理学派提出,集聚租具有要素锁定效应,生产要素为追求规模经济效应可能不会流向低税率地区。在经济集聚的情况下,地方政府会致力于提高地区经济的集聚程度而非盲目降低税率,即通过产业集聚和结构升级,提高公共产品供给水平等集聚租形成税收竞争优势。因此地方政府之间的税收竞争随着经济发展阶段的不同而有差异。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时,主要采取税率竞争手段;而在经济发展水平提高时,主要采取公共服务竞争策略。当前,中国经济正处在一个新老增长动能转换的重要关口,如何积极、规范地运用税收激励政策以有效激发企业活力、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是现阶段供给侧改革的重要内涵。

三、模型构建、指标选取与数据来源

(一)模型设定

在构建企业创新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数理模型过程中,考虑到传统模型可能出现的内生性问题,本文运用二阶段最小二乘法 (2SLS) 建立面板数据模型。其优点在于,在不同阶段加入一个与残差项无关,而与解释变量有关的变量,即解释变量滞后2期,然后分阶段进行拟合回归,从而减少内生性。具体模型设定如下:

lnHgdpit=α0+α1lnR&Dit+α2Xit+εit

(1)

其中,i表示省份;t表示年份;Hgdp表示经济发展指数;R&D为企业创新;X为一系列控制变量;α0,α1,α2分别为待估参数;εit是随机扰动项。为控制模型的异方差和多重共线性,将所有指标取自然对数处理。

基准回归分析只是验证了企业创新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线性影响,然而随着空间的扩张和时间的推移,这种影响是否会在我国一直存在?税收竞争作为吸引企业的主要工具之一,对企业创新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各地方政府官员为了实现政治晋升,竞相通过各种税收措施吸引企业入驻本辖区。在税收优惠的地区,往往引起企业大量聚集,进而形成新的经济集聚区域。经济集聚区内的企业可以通过关系网络进行知识、技术间的交流,依次产生外溢效应从而获得集聚租金,推动企业不断进行技术创新。而对于税收较高的地区,企业由于经营成本等因素可能将更少的钱投入生产研发,从而抑制企业创新,进而抑制经济高质量发展。因此企业创新能力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可能受到税收竞争的冲击,存在一定非线性特征。本文借鉴Hansen的研究方法,以税收竞争作为门槛变量构建如下模型:

lnHgdpit=β0+β1lnR&Dit*I(lncom<γ11)+β2lnR&Dit*I(γ11γ12)+β4Xit+εit

(2)

在此基础上,替换核心解释变量做稳健性检验:

lnHgdpit=δ0+δ1lnZL*I(lncom<γ21)+δ2lnZLit*I(γ21γ22)+δ4Xit+εit

(3)

其中,lncom表示税收竞争;lnZL表示专利数量;I为示性函数,β0,…,β4,δ0,…,δ4分别为待估参数;γ11,γ12,γ21,γ22为门槛值。

(二)变量与数据

1.被解释变量。经济高质量发展(Hgdp)。结合新时代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思想与理念,本文从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等五个角度归纳经济高质量发展逻辑主线。借鉴魏敏和李书昊(2018)、王千(2020)的研究,采用熵权法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加以构建,相关指标构建如表1所示。

表1 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

具体步骤如下:

第一步,指标标准化。

正向指标标准化:

(4)

负向指标标准化:

(5)

第二步,计算各指标的信息熵Ej:

(6)

第三步,确定各指标权重Wj:

(7)

第四步,用线性加权函数测算各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Hgdp:

(8)

其中,i表示省份(自治区、直辖市);j表示测度指标;min(Xij)与max(Xij)表Xij的最小值和最大值;n表示省份个数;m表示测度指标个数;Hgdp表示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其测量值在0~1之间,测量结果越大,表明该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越高。我国2007—2018年经济高质量发展各省份的平均值,如图1所示。其中北京、天津、上海、江苏、浙江、山东和广东等东部沿海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较高,中部地区与西部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整体来看差异较小,但是东部地区整体上优于西部地区。从三大区域来看,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自东向西呈现出逐渐衰减趋势。

图1 我国30个省份2007—2018年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均值得分

2.核心解释变量。当前,我国经济发展正处于动力转换节点,必须摆脱要素驱动的路径依赖,把创新作为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为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培育新动能、构建新支撑,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基于此,本文将企业创新(R&D)作为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因素纳入模型。其测度方式用企业R&D投入占GDP比重表示。此外,为了增强结果稳健性,用专利数量(ZL)表示创新能力进行稳健性检验。

3.门槛变量。税收竞争程度(Com)。在中国,与企业直接相关的税种主要有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其中,企业所得税最能体现地方政府的税收竞争政策。地方政府通过制定企业所得税税收优惠政策来提高税收竞争。本文参考潘泽清(2019)、赵娜等(2020)的研究,选择地方单位GDP企业所得税收入与全国单位GDP企业所得税之比作为税收竞争(Com)的测度指标。

4.控制变量。考虑到影响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因素较多,因此在原有基础上,本文引入一系列控制变量。其中包括:经济发展水平(Pgdp)采用各省市GDP总量与年末常住人口数之比表示;城市化水平(Urb)采用各省年末城镇人口与总人口之比来测度;金融发展水平(Fin)运用金融机构年末存贷款余额与GDP比值来测度;市场化水平(Mar)采用各省市非国有企业员工占比来测度;政府支持(Gov)采用各省市财政支出占GDP的比重来测度;对外开放水平(Open)采用各省市人民币表示的进出口总额与GDP的比值来测度,比值越大表明贸易开放水平越高。

(三)数据说明

本文选取我国2007—2018年省级面板数据作为研究对象,其中剔除了数据缺失值较多的港澳台及西藏,对于存在少许缺失数据的样本通过插值法补齐相关缺失数据,最终得到我国30个省份12年的平衡面板数据。相关数据均来自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金融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以及各省份统计年鉴和中国宏观统计数据库等。相关数据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

表2 描述性统计

四、实证分析

(一)线性回归分析

为了便于对比,本文加入了最小二乘法(OLS)、固定效应(FE)和随机效应(RE)对30个省份2007—2018年的面板数据进行全样本回归,相关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通过模型(1)至(4)可知,与最小二乘法(OLS)、固定效应(FE)和随机效应(RE)相比,考虑了模型内生性的两阶段最小二乘法的系数在一定程度上存在收缩。此外,企业创新的系数均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也证实了实证结果的稳健性。从模型(4)可知,企业创新系数的弹性系数为0.077 3,表明企业创新每增加1%,我国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将会提高7.73%。这一结果印证了前文理论机制。其原因可能是:在以质量和创新为主题的新常态发展背景下,企业可以通过更新先进设备、创新管理模式以及使用高技能人才等提高自身创新能力、技术知识吸收能力,通过影响要素投入规模与资源配置结构提高生产效率,从而助推产业结构升级并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然而目前我国自主创新能力有待提升,关键技术受制于人,低技术密集型产品产能过剩,高质量产品创新不足。自主创新能力在改善生产要素质量和配置水平,塑造我国参与国际合作和竞争新优势的同时,也成为制约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瓶颈和短板,因此更应该重视企业创新对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推动我国迈向高质量发展与科技创新强国之路。

表3 基本回归

(二)门槛效应分析

1.门槛效应检验与门槛值的确定。在使用门槛模型时,需根据样本数据确定是否存在门槛效应及门槛个数,并确定门槛模型形式。而且,要运用stata15.0检验其门槛区间以及门槛值,并对其有效性进行检验。此外,为了使结果更加稳健,本文核心解释变量企业创新使用专利数量做稳健性检验,相关结果如表4、表5所示。企业创新的代理指标研发投入与专利数量单一门槛和双重门槛均在1%的水平下显著,三重门槛不具有显著性。整体来看,企业研发具有双重门槛效应,由此说明企业研发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各省之间区域税收竞争程度的不同而呈现出一种非线性的特征。

表4 门槛检验结果(包括稳健性检验)

表5 门槛估计值

2.门槛结果分析。根据门槛回归结果显示,整体上企业创新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正向促进作用随着地方政府税收竞争程度的增加而呈现出由弱到强的变化,即税收竞争程度高的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效应更为显著,如表6所示。具体而言,以研发投入为核心解释变量,当地区税收竞争小于第一重门槛值0.420时,研发投入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系数为0.084 4,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即研发投入每增加1%,经济高质量发展将增加8.44%。而当地方政府竞争程度在[0.420,0.857]时,研发投入系数为0.078 6,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意味着研发投入每增加1%,将会带来经济高质量发展7.86%的增幅;而地方政府竞争系数超过0.857时,研发投入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正向冲击作用更大。此外,以专利授权数为核心解释变量,当地区税收竞争跨越第一重门槛值0.159时,专利授权数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系数由0.087 1变为0.072 7;当跨越第二重门槛值0.200后,其系数变为0.079 6,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整体上专利授权数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呈现出显著的正向冲击。其原因可能在于:从外部性视角来看,由于成本压力及企业创新所带来的价格、知识和技术溢出,使创新主体企业无法将创新成果全部内部化,最终导致企业取得的私人边际创新收益低于社会边际创新收益,造成企业自主创新动力不足,创新和研发投入表现乏力而面临“市场失灵”问题。而税收竞争政策能通过减税降费减少企业创新带来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企业创新成本和风险,释放企业创新活力,进而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总体来看,企业创新因挤占私人部门投资的阻碍作用与税收激励作用相比影响较小,因此,税收竞争对于解决企业创新的外部性,分担研发投资风险,减少研发成本压力有积极作用,能够补充私人创新收益与社会创新收益之间的差额,引导企业持续创新,对经济高质量发展起着正向促进作用。

表6 门槛回归结果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基于2007—2018年我国30个省份的面板数据,构建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研究企业创新对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以及税收竞争对企业创新的门槛效应,得出以下结论:第一,在世界经济复苏乏力和我国经济增长速度下降双重压力下,各地区经济发展质量水平有待提高;第二,四项基本回归结果显示,企业创新有效促进了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第三,以研发投入和专利数量作为衡量企业创新的变量时,税收竞争均存在双重门槛,且当税收竞争跨越第一重门槛值时,企业创新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正向作用减弱,当跨越第二重门槛值时,企业创新对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得到增强。

据此,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第一,加快科技成果转化,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增强科技进步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贡献率。以需求导向为原则,运用结构性减税等手段降低实体经济企业成本,提升技术转化率,增强企业创新能力,进而推动全面创新,形成新的增长动力源泉。第二,完善税收制度,理顺各级政府之间的财税分配关系,构建有利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税收竞争体制。地方政府在预算安排上应与本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实际情况相适应,培育优质税源,注重通过公共支出竞争而不是盲目降低税负的方式吸引要素流入,完善社会发展制度环境。第三,减少政府对企业不必要的行政干预,激发市场主体活力,降低企业制度性交易成本,不断创新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的供给方式,引入市场竞争机制,提高供给效率和质量,实现区域协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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