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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性别的裂隙:酷儿理论视域下的《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2021-06-25李佳伟杨东英

青年文学家 2021年12期
关键词:酷儿异性恋珍妮特

李佳伟 杨东英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Oranges Are Not the Only Fruit)是当代英国作家珍妮特·温特森(Jeanette Winterson)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也是一部半自传体小说。这部作品叙述了女主人公珍妮特在成长过程中,由于对自我同性倾向的认同而遭受到了来自教会、家庭以及男权社会的压制,为追寻自我和真爱最终走上了与家庭、教会决裂的道路的故事,痛斥了男权社会通过对女性意识的剥夺、女性话语的消音以及女性历史的抹杀来实现排斥和压抑的目的。本文从这部小说入手,以酷儿理论、“他者”理论和激进女性主义为理论基础,通过构建自我、反转性别角色来解构男权社会,通过其同性恋身份认同、性解放来解构异性恋霸权。

一、理论背景

英国关于同性恋的书写在乔叟时期和中世纪就已经存在了,直到维多利亚时期,虽然一直都是明令禁止的,但是依然没有阻碍同性恋文学的发展。十九世纪以来,西方文学快速发展,女性和同性恋文学逐渐从边缘地位成为主流。直到1967年,英国成人同性恋及同性恋行为合法化,同性恋才光明正大地成为创作主题,开拓了主流文学。而后出现的酷儿理论挑战了传统的同性恋文化,让人们看到了一个新的发展方向,为建立新的生活方式与和谐的社会而努力奋斗。

“酷儿理论是20世纪90年代在西方兴起的一个新的性理论”,是建立在女性主义的基础上,与父权理论中二元性别理论不同的理论。“它起源于同性恋运动,但是,很快便超越了仅仅对同性恋的关注,成为为所有性少数人群‘正名的理论”。酷儿理论使用解构主义、后结构主义、话语分析和性别研究等手段来分析和解构性别差异和权力形式。它批判性地研究生理性别、社会性别和性取向,并且认为性别认同和性取向不是天生的,而是在社会和文化建构的过程中形成的。它不仅解构性,而且还分析社会文化和历史的各个方面,在这个过程中总是联系到性别和性别角色,尤其是批评其中的压迫成分。也就是说酷儿包容了所有被权力边缘化的人们。并且酷儿理论有同时挑战异性恋霸权和父权制的特点,从而倡导性别平等。

二、《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中的“他者”

(一)女性的“他者”地位

故事开头,珍妮特被带到一个福音派家庭,在一个宗教氛围浓厚的环境中长大,而这些都是她的母亲所规定的秩序,这里与上帝创造世界的内在的二元分划的观念不谋而合。但是这本书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温特森对传统的颠覆,不同于圣经中《创世记》的故事,家庭中的秩序法则是由一个女人——珍妮特的母亲设定的。没有上帝的形象,只有两个牧师作为上帝的仆人,从一开始,珍妮特的父亲就被“阉割”了,“我父亲喜欢看角斗,我母亲喜欢角斗,但那无关紧要。她总是站在光明正义的一边,就是那样”。珍妮特母亲的形象是一个被福音派狂热所附身的无情的刽子手,叠加在她身上的是一个男人的形象。珍妮特从小就把男人和猪联系在一起,所以在这里男人、猪和母亲是三位一体的。母亲在秩序中被重新定位并且扮演了男性的角色,女性的多重声音在整部小说中被清晰地表达出来,不被男性的存在所掩盖。但是,尽管母亲无所不能,最终也未能勇敢地挣脱男性社会的束缚、实现自我。甚至在压制女儿的时候,母亲是男性权威的捍卫者或看门人。温特森也描述了异性关系和婚姻中的女性受害者,她们的故事以不同的方式展开,但最终走向相同的不幸。“笑了一星期,哭了一个月,然后定下心来过一辈子”。作为一名女权主义者,温特森同情这些声音被压制的女性。

(二)同性恋的“他者”身份

在《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中,一次珍妮特和母亲的日常购物中,母亲给她买了一件雨衣,问题在于雨衣的颜色是亮粉色,珍妮特非常厌恶,但母亲还是强制买下了。在这里,鲜艳的色彩通常与甜美的少女气质联系在一起,被戴上了一种强制的身份认同——服从异性恋的期望。尤其是在珍妮特向母亲承认了她对梅兰妮的强烈感情后,她的母亲立刻向教会报告了这种“不自然的激情”。于是第二天早上在教堂里,牧师把珍妮特和梅兰妮单独挑出来,指责她们中了撒旦的魔咒。梅兰妮立即屈服了,而珍妮特不同,跑出教堂。第二天,她的母亲、牧师和其他教会成员聚集在家里执行驱魔仪式,不停地祈祷魔鬼与珍妮特断绝关系。“这期间,别让她离家半步,也别给她吃食。她需要耗盡精力,直到魔鬼离去,才能重获她自己的精气神儿。”这种驱魔仪式是父系教会和社会恐同传统的缩影。“橘子”在整部作品中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母亲的命令、异性恋的霸权。母亲总是对珍妮特说:“来,吃个橘子。”“母亲通过语言的暗示告诉她一个道理:同性之恋是恶魔,是毒品,是瘟疫,万不可接触。通过这种反复言说和引用,他们构建起了异性恋这一主体,这是一种坚不可摧的约束,一种难以与之抗争的规范。说到底都是异性恋霸权话语的浓缩,为的是把性欲管控在以生殖为中心的异性恋的强制性框架内。”目的是把同性恋置于“他者”。

三、解构父权制社会

在传统的性别思想中,性别和气质总是密不可分的,这也是社会压制女性的方法之一。珍妮特的养父母就是一个相反的例子,对她了解异性和同性关系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家庭里这对夫妇的形象和地位是交换的,颠覆了当时男性与女性的关系,表达了反对父权社会、要求男女平等的激进女性主义思想。珍妮特的继母掌管着家庭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并且在教堂里非常积极,在继母眼中,继父是个没用的人。继母在婚姻中找不到幸福和满足,但在教堂中找到了激情和自我价值,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珍妮特,训练珍妮特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继母经常对她说,因为不想生育所以领养了她,这种观念冲击了当时以生育为目的的父权制社会。因此,珍妮特的人生目标不是成为“家里的天使”,而是成为宗教事务的领导者,就像她的继母一样。在这本书中,女性总是强壮、活跃、独立,而男性则像动物一样,固执、没有魅力,这种负面形象加速了珍妮特对男性的厌恶。后来珍妮特偶然发现继母在年轻时也有过一段模糊的同性爱恋,由于不想受到风言风语的伤害最终退缩了,和继母不同的是,她打算放弃异性,建立属于自己的同性爱情城堡,勇敢地挑战和反抗当时的父权制社会。

四、解构异性恋霸权

与圣经中《约书亚记》的内容相似,在《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中的《约书亚记》里,珍妮特也进入了应许之地,象征着她开始接受自己的同性恋身份。但是就像希伯来人一样,她在进入之前也经历了一场战斗,这场战斗是珍妮特和她的继母以及教会权力之间的战斗。继母和教会不停地在生活中给珍妮特进行语言暗示和行动上的打压,这使珍妮特最初在对梅兰妮产生超乎友情的感情时感到非常困惑和恐惧。由于长期处于压抑的社会环境中,受传统社会道德的束缚,她们认为这是“不正常的激情”,这也是大多数同性恋者经历、心理的一个缩影。虽然这段刻骨铭心的初恋无疾而终,但是也让珍妮特成长了不少。再后来与凯蒂相爱之后,珍妮特拥抱了真实的自我,勇敢去爱,不再惧怕别人的歧视。异性恋霸权制定的各种规范犹如一道道无形的围墙限制了人们的行动,然而正如《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中所言:“墙是庇护,也是局限。墙的本性注定了它们终该颓倒。”同性恋者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一旦他们吹响自己的号角,围墙四壁势必应声倒塌。

五、结语

珍妮特·温特森的作品毫无保留地反映了她激进的女性主义思想,在反对男性中心主义的同时,也要预防向女性中心主义滑坡的倾向。而且激进女性主义并没有很好地解释如果将男性压迫女性归结为生理原因,那么该怎样改变这种压迫关系的问题。但是这部长篇小说《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无论在主题思想、语言特点、人物性格还是叙述方式上都描写了边缘群体的生存状况,在一定程度上质疑和消解了西方二元论思想。这部作品出版时,同性恋已经在英国合法近20年,但女性和同性恋者依然处于边缘地位,遭受父权社会和异性恋霸权的欺压。作者将文学与政治相结合,希望通过文学作品重新审视人类文化,唤醒女性和同性恋者为自己的平等和自由而奋斗,从而构建一种更和谐美好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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