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宋金时期钱币窖藏的初步研究

朱宏秋（河南博物院）

河南地处中原，向有“中州”之称，所谓形胜之地，曾万国衣冠、八方咸集，是中国最繁荣、最富影响力的地区之一。北宋时京畿路、京西北路、京西南路囊括了河南的主要地区，都城东京取代唐之长安，又有西京河南府、南京应天府呼应补充，此时的河南不仅是全国政治腹心地带，而且拥有中央绝对优势。然而，1126 年东京失陷，紧接着长江以北的整个北方被金侵占，河南省大部地区归金之南京路管辖，随着南宋最终偏安临安，金与南宋的交锋前线也沿江淮流域确定下来，河南地区的形势发生了扭转，军旅不息，民逃田秽，繁华不再。现存宋金时期的窖藏遗存正是这一历史变化过程的物证。

一 窖藏分布与窖藏物综述

笔者目前搜集到的位于河南省的宋金时期钱币窖藏有202 处（图1），分布于59 个县市，几乎覆盖了河南绝大部分区域。这些窖藏遗存都是人们生产劳动及工程建设过程中偶然发现的，距地表最浅0.2 米、最深2 米。窖藏遗存面积都不大，地面不留痕迹。下面大致以县市为单位，按地理位置由北向南、由西向东顺序叙述其具体分布情况。

图1 河南宋金时期钱币窖藏分布图

1.林州市（北宋属河北西路相州、金属河北西路彰德府）。近年来在林州市境内陆续发现10 余处宋金钱币窖藏[1]，分别在市区交通局办公楼旧址、五龙镇岭后村、姚村乡西牛村等地。1983 年东寨村窖藏为宋徽宗时期铁钱窖藏，其他都为宋金铜钱窖藏，总计超过1000 公斤[2]。

2.安阳市（北宋属相州，金属彰德府）。1985 年安阳市博物馆征集到本地宋金窖藏钱币350 公斤，宋神宗熙宁、元丰年间钱占70%，其他为南宋、金代钱币[3]。2002 年红旗路与洹滨南路交叉口出土宋金窖藏钱币，约20.5 公斤，没有盛装器物，北宋钱币最多，少量唐、南宋、金代钱币[4]。

3.汤阴县（北宋属相州，金属彰德府）。1984、1985 年人民路发现两处宋金钱币窖藏，共计800 多公斤，上自秦汉半两，下迄金大定通宝，共计56 种[5]。1989 年东关宋金钱币窖藏，内含北宋各时期铸币，少量南宋、金代钱币[6]。2002 年底在汤阴发现的一处北宋钱币窖藏，绝大多数是北宋钱，祥符元（通）宝为最多且最晚，计20 多公斤[7]。

4.鹤壁市（北宋属浚州汤阴县，金为彰德府鹤壁镇）。1975 年大湖东岭宋金钱币窖藏，出土两宋钱币24 种5644 枚[8]。1980 年龙家村宋金钱币窖藏，于一瓷缸内出土自秦汉到宋金时期的钱币总计35688 枚，有绳串痕迹，其中宋代钱币占绝大部分[9]。1996 年淇滨经济开发区96HQK 宋金钱币窖藏，一黑釉瓷缸置于一口大底小的土坑中，缸内钱币有46 种，其中北宋钱币最多，上限为西汉半两，最晚为金大定通宝[10]。

5.浚县（北宋黎阳县，金属河北西路）。1977 年新镇乡大屯马行宋金钱币窖藏，成串钱币放在陶瓮里，瓮口上方用砖覆盖，主要为北宋、南宋与金代钱币，崇宁、大观钱币数量最多，约200 公斤[11]。1980 年新镇乡马河村宋金钱币窖藏，钱币整齐地盘放在大陶瓮内，包含自西汉半两到南宋淳熙元宝、金大定通宝共69 种，北宋钱币最多[12]。1984 年白寺乡左洼村宋金钱币窖藏，出土钱币约200 公斤[13]。

6.淇县（北宋先后属卫县通利军、黎阳县所辖）。1992 年城关镇三海村宋金钱币窖藏，约100 公斤的钱币装在一个罐子里，时代自汉至南宋、金，北宋钱币占绝大多数[14]。

7.内黄县（北宋属河北东路大名府，金属河北西路滑州）。1985 年井店乡大冯村宋金钱币窖藏，计85 公斤。1987 年东庄镇一寺庙旧址宋金钱币窖藏，钱币或多或少分散放置在相距不远的五六处坑内，无盛装器皿，计150 公斤。两处窖藏钱币都以北宋钱为主，少量南宋、金代钱币[15]。

8.滑县（北宋、金均属滑州）。文管所藏当地窖藏宋金钱币50 公斤，没有记录埋藏情况。以北宋钱为主，少量南宋金代钱币，最晚为金大定通宝[16]。

9.南乐县（北宋初属河北东路大名府，金属大名府）。1995 年近德固乡西吉七村宋金钱币窖藏，计38.5 公斤，包含汉唐五代钱币，北宋钱币数量最多，下限为金正隆元宝和南宋绍兴元宝[17]。

10.濮阳县（北宋设开德府，金属开州）。该县有两处钱币窖藏[18]，一处为1989 年柳屯镇朔村宋金钱币窖藏，发现一陶罐内有3.5 公斤钱币，时代从唐至金，北宋钱币最多。一处为1995 年清河头乡陈庄村钱币窖藏，涵盖自西汉至北宋徽宗宣和朝钱币，计55 公斤。

11.辉县（北宋、金均属河北西路）。1986 年辉县城内书店家属楼宋金钱币窖藏，窖穴为圆形，钱币成串放置在直径40 厘米的铁盆中，收回31 公斤，早到西汉半两，晚至南宋乾道元宝及金大定通宝[19]。

12.新乡市、新乡县（北宋、金均为卫州）。1981 年新乡县翟坡乡宋金钱币窖藏，为一陶罐钱币，约20 公斤，最晚到绍兴元宝。1984 年新乡县郎公庙乡宋金钱币窖藏，为一陶罐钱币，可辨识者1240 枚，自西汉五铢晚到金大定通宝。1986 年新乡市北站区郭柳村宋金钱币窖藏，计110 公斤，绝大多数为北宋钱币，少量南宋、金代钱币[20]。2003 年老城小北街宋金钱币窖藏，发现近100 公斤钱币，时代包括五代、北宋、南宋、辽、西夏及金代[21]。

13.焦作市（北宋、金均为怀州）。1986 年焦作电厂二期工程工地宋金钱币窖藏，钱币放在一个土坑里，四周和坑底原有木板，西汉五铢最早，北宋钱币最多，计150 余公斤[22]。

14.沁阳市（北宋、金均为怀州）。1983 年崇义乡金塚村宋金钱币窖藏，窖底铺5 厘米厚的黄沙，出土钱币上迄西汉、下至金代，计170 多种300 多公斤，北宋钱币270 公斤[23]。

15.渑池县（北宋属京西北路河南府，金初属河南府，后改中京金昌府）。1963 年城关公社兰沟村宋金钱币窖藏，四块大方砖下有一大陶罈，古钱用绳串，摆放整齐，计1000公斤。最早西汉半两、五铢，最多的是北宋钱币，少量南宋、金钱币[24]。

16.洛阳市（北宋为河南府西京，金代为南京路河南府中京金昌府）。2004 年洛阳南关宋金钱币窖藏，共计350 余公斤，最早为西汉半两、下限南宋淳熙元宝、金大定通宝[25]。

17.偃师市（北宋、金均属河南府）。1982 年缑氏乡邢村宋金钱币窖藏，钱币分别放置在三个大缸内，计420 余公斤，最早西汉半两，北宋钱币数量最多，最晚金大定通宝[26]。1992 年偃师县中医院北宋钱币窖藏，出土北宋钱币370 余公斤[27]。

18.孟津县（北宋、金均属河南府）。该县常袋公社和送庄乡共有三处宋金钱币窖藏[28]。1975 年常袋公社常袋大队宋金钱币窖藏，在一陶罐内储半罐钱币，含自西汉至金代102 种，最晚金正隆元宝。1984 年送庄乡三十里铺宋金钱币窖藏，在距离地表半米深的方形土坑里，发现有两窖钱币共计1500 公斤，时代自西汉至金代，绝大多数为宋钱。

19.新安县（北宋、金均属河南府）。1985 年铁门镇北宋钱币窖藏，一瓮北宋钱币4万余枚计180 余公斤[29]。1986 年五头乡尤庄村北宋铁钱窖藏，发现一堆叠压锈蚀的钱币，包括北宋崇宁通宝、崇宁重宝、大观通宝、政和通宝等，计532 枚、6.5 公斤[30]。

20.洛宁县（北宋属河南府，金属南京路嵩州）。1965 年南赵村、田凹村两处宋金钱币窖藏，皆为圆形穴坑，坑直径0.4、深0.6 米，坑底平铺以石块或砖块，共出土钱币约625 公斤，唐开元通宝、乾元重宝、北宋钱币占绝大部分，少量南宋、金代钱币[31]。

21.伊川县（北宋属河南府）。该县有两处钱币窖藏[32]，一处为1984 年官庄村宋金钱币窖藏，一直径0.5 米的土坑内储宋金钱币8 公斤，最晚为金正隆元宝。一处为1988 年城关镇罗村南砖瓦厂宋代钱币窖藏，圆形土坑内出土宋代钱币约95 公斤。

22.嵩县（北宋属河南府，金属嵩州）。1992 年饭坡乡曲里村宋代钱币窖藏，村民挖房基时发现，未述详情[33]。

23.登封市（北宋、金均属河南府）。1948-1996 年登封陆续发现46 个北宋钱币窖藏，分布在颍阳、君召、石道、大金店、告成、大冶、城关、东金店等乡镇，总重量超过3500公斤，超过100 公斤的钱币窖藏有8 处，或用缸罐盛装，或串堆摆放，或散乱堆积[34]。

24.巩义市（北宋属河南府）。1970-1994 年陆续发现宋代钱币窖藏10 处以上，分布在回郭、西村、芝田、北山口、鲁庄、大峪沟等乡镇，有的放在罐坛类盛装器皿里，有的成串放置，共计1500 公斤，其中最大的窖藏有800 公斤[35]。

25.荥阳市（北宋属京西北路郑州）。1986-1994 年陆续发现北宋钱币窖藏7 处，分布在市区及汜水、广武、廿里铺、城关、王村、北邙等乡镇，罐装或散置，共计100 余公斤[36]。

26.郑州市（北宋属京畿路，金属南京路）。1985 年古荥镇及东周村北宋钱币窖藏2 处，共计225 公斤[37]。

27.新密市（北宋属京西北路河南府）。1982-1990 年陆续发现北宋钱币窖藏4 处，分布在刘寨、米村、平陌等乡镇，共计580 余公斤[38]。

28.新郑市（北宋属开封府，金属均州）。1979 年城西辛店乡赵家寨北宋钱币窖藏，一钱窖内出土北宋钱币计1 万公斤。1984 年观音寺乡闰庄村北宋钱币窖藏，一个缸内装100 公斤钱币。城关乡宋代钱币窖藏，含北宋钱币计2000 余公斤[39]。

29.中牟县（北宋属京畿路开封府）。1962 年张庄村北宋钱币窖藏，共计150 公斤。此外，刘村、孟庄、秋乡砖瓦厂、杨庄村、大老营村等地都发现有小型北宋钱币窖藏[40]。

30.杞县（北宋属京畿路开封府）。1987 年西寨乡黄土岗村北宋钱币窖藏，在一片岗地上出土大量钱币，仅收回60 公斤，少量隋唐五代钱币，其余都是宋代钱币[41]。

31.尉氏县（北宋属京畿路开封府，金属南京路开封府）。20 世纪70 年代军犯街北宋银铤窖藏，出土银铤8 件[42]。

32.永城（北宋属淮南东路亳州，金属亳州）。永城发现的钱币窖藏较多[43]，1997 年新桥乡秦庄村北宋铜钱窖藏，出土钱币70 多公斤，最晚宣和通宝。黄口乡卢寨村发现一缸铜钱，150 公斤，缸上盖一方石，农民口述大部分是宋钱。此外，汪谢庄、东沙河王集、演集乡丁集、下集、王集、侯岭邵庄等发现北宋铜钱共661 公斤。1985 年陈集乡丁集村宋金铜钱窖藏，出土铜钱100 多公斤，散乱堆于土坑中，最晚南宋淳熙元宝。1989 年古汴河河道北宋徽宗铁钱窖藏，为村民在古河道取土时发现，无使用痕迹[44]。

33.许昌市（北宋属京西北路颍昌府，金属许州）。2007 年南郊将官池乡李简庄宋代钱币窖藏，为长方形蓝灰砖摆成的边长0.7 米左右的方形小坑，坑内装满钱币，含南唐、北宋、南宋计38 个品种，约40 公斤[45]。

34.禹州市（北宋属京西北路颍昌府，金属均州）。2018 年范坡乡曹徐村钱币窖藏，据说数以吨计，尚未整理公布。

35.汝州市（北宋、金皆为汝州）。1969 年临汝县城关东北佛山寺宋金钱币窖藏，有两瓮钱币共510 余公斤，上迄西汉，下至金代，其中北宋钱币361 公斤，最晚为金大定通宝[46]。1986 年临汝县临汝镇冯店村宋金钱币窖藏3 处，相距不远，钱币用麻绳穿成串，直接放入窖穴，无盛装容器，含东汉至南宋47 种钱币，计400 余公斤，最晚为南宋建炎通宝[47]。

36.宝丰县（北宋、金均属汝州）。1983 年大营公社古垛村北宋钱币窖藏，位于古垛村南的古庙遗址，除少量汉唐五代钱币外，北宋钱币占绝大部分，计90 余公斤，最晚为宣和朝钱币[48]。

37.鲁山县（北宋、金均属汝州）。1972 年鲁山县城北许鲁嵩公路北侧古路沟宋金钱币窖藏，钱币用绳穿系成串，盘旋放置在陶瓮里，瓮口覆盖陶盆，计350 余公斤，时代涵盖汉至宋金，北宋钱币最多[49]。2003 年鲁山县第二高中宋金钱币窖藏，一不规则长方形窖穴内藏古钱币约2500 公斤。据不完全整理，钱币时代自汉至金，北宋钱占绝大部分。另同出铁器和陶瓷器，均为日常生活用品[50]。

38.郏县（北宋属颖昌府，金属汝州）。薛店镇前冢王村宋金钱币窖藏，近2 万枚，北宋钱币约占总数的97%，最晚为南宋建炎、绍兴及金代正隆通宝（图2）。

图2 河南博物院藏郏县前冢王村宋金钱币窖藏出土钱币（整理后）

39.叶县（北宋、金均属汝州）。2006-2010 年文集遗址发现诸多窖藏坑，其有一窖藏坑内出土满满一缸钱币，约800 公斤，绝大多数是北宋钱，也有南宋、金代钱币[51]。

40.扶沟县（宋属京畿路开封府，金属南京路开封府）。1980 年韭园镇小王庄宋金钱币窖藏，出土钱币时代上自西汉下至南宋、金，宋代钱币数量较多，共150公斤，制作精良[52]。

41.太康县（宋属京畿路开封府，金属南京路开封府）。2012 年龙曲镇料城村宋金钱币窖藏两处，共出土钱币400 余公斤，包括汉至南宋、金各时期钱币，其中宋钱最多。一座为平底长方形砖室结构，放入的钱币呈东南-西北向排列。另一座是椭圆形土坑窖藏，在砖室窖藏东南3.2 米，钱币呈圆形排列。钱币的穿法有两种，一种是同样大小的钱币为一串，一种是将钱币由大到小穿为一串。

42.遂平县（北宋、金均属蔡州）。1984 年遂平县老城区及1990 年遂平县常庄乡发现宋金钱币窖藏，共出土钱币350 公斤[53]。

43.上蔡县（北宋、金均属蔡州）。1978-1991 年城北、南关等地宋金钱币窖藏10 余处，较大的有城北、南关东侧、南关西侧三处宋金钱币窖藏，分别为152 公斤、257 公斤、320公斤，绝大部分为北宋钱[54]。

44.确山县（北宋、金均属蔡州）。1984 年留花镇山宗寺古塔遗址下出土14 件银铤[55]。1994 年县驻军部队幼儿园宋金钱币窖藏，计100 公斤[56]。

45.平舆县（北宋、金均属蔡州）。1985 年到1995 年共发现宋金钱币窖藏4 处[57]，分别位于高洋店三所楼、后刘乡白庙羊河等地，其中1995 年在高洋店西二华里发现的宋金窖藏钱币数量最多，重达5 吨。

46.汝南县（北宋、金均属蔡州）。1973 年到1996 年共发现宋金钱币窖藏5 处，分别位于王岗乡、罗店乡小王寺村、大王庄、红山庙、板店乡等地[58]。

47.驻马店市（北宋、金均属蔡州）。1989 年驻马店市法院钱币窖藏，多为北宋钱，计30 公斤。正阳县、泌阳县、新蔡县也有宋金钱币窖藏[59]。

48.信阳市（北宋属京西北路信阳军，南宋属荆湖北路信阳军）。1981 年信阳砖瓦厂及1989 年大拱桥宋代窖藏共出土钱币约165 公斤[60]。

49.息县（北宋、金均属蔡州）。1983 年临河乡熊庄宋金钱币窖藏，底部和周围用砖头砌成，窖顶未封，其上0.3 厘米处有一个四系小陶罐。钱币出土时大部分成串粘在一起，大小混杂，时代包括汉至宋金，计2700 余公斤[61]。1986 年张陶、1990 年八里岔乡张岗村魏寨宋代窖藏共发现钱币约300 公斤[62]。

50.潢川县（北宋、南宋均属淮南西路光州）。1991 年共发现宋代钱币窖藏3 处，位于跃进路、文庙街、黄国固城商贸城等地，出土钱币近300 公斤[63]。

51.光山县（北宋、南宋均属淮南西路光州）。1995 年龙山水库区发现钱币15 公斤[64]。

52.固始县（北宋、南宋均属淮南西路光州）。1984 年往流乡、胡族乡、蒋集乡发现窖藏宋金铜钱107 公斤；1987 年郭陆滩窖藏出土宋代钱币500 余公斤；1996 年三保乡南宋铁钱窖藏，100 余公斤铁钱装在大缸里[65]。

53.商城县（北宋、南宋均属淮南西路光州）。1957 年商城县汤泉池南宋铁钱窖藏，发现南宋铁钱约300 枚，时代自乾道晚至嘉定朝[66]。

54.方城县(北宋属京西南路唐州，金属南京路唐州)。1975 年杨集公社王营村南宋银铤窖藏，在岗坡自然石下距地表0.2 米的陶盆之内有6 件银铤[67]。

55.南阳市（北宋属京西南路邓州，金属南京路邓州）。1978 年南阳地区饮食服务公司技校宋金钱币窖藏，窖内埋有两个灰陶缸，缸口用四块灰色方砖封闭，内装有钱币350余公斤，时代自汉唐至宋金，宋钱占90%，大小混杂成串放置，排列整齐，有穿绳痕迹。缸四周填黄砂土，并有青瓷碗、罐各一件[68]。

56.唐河县（北宋、金均属唐州）。王集王庄北宋钱币窖藏，黄釉大罐内装满北宋钱币，约43 公斤。

57.邓州市（北宋属京西南路邓州，金属南京路邓州）。1962 年王砦村宋金钱币窖藏，窖穴呈椭圆形，窖口用十几块砖封盖，窖内钱币成串，有序放置，计1500 余公斤，时代涵盖汉至宋金[69]。

58.淅川县（北宋属京西南路邓州）。1977 年毛堂公社张营大队宋代钱币窖藏，一缸内有唐宋时期钱币20 多种240 余公斤，最晚到南宋绍兴元宝[70]。

59.西峡县（北宋、金均属邓州）。1978 年重阳乡奎岭村村民挖出3 枚长方束腰形银铤，其中一枚铤面从右至左凿刻“解盐使司大安三年二月十二日引领口准制，客人石顺中，纳银四十九两七钱，行人陶实城、秤子魏直升、文林盐判张，每两八十陌钱二贯，宇七，又一钱”以及戳印的画押符号等。

二 河南宋金钱币窖藏的主要特征

我们依据窖藏中最晚铸造的钱币来讨论窖藏的埋藏时间，大致可以分为三段。一为北宋末期，窖藏较少，仅有18 处，其中有14 处窖藏出土最晚的钱币为徽宗政和、宣和年号。二为宋金对峙时期，窖藏骤然增多，共计181 处。三为南宋时期，该时期仅有位于豫南信阳地区的2 处铁钱窖藏。窖藏分布广，几乎遍及整个河南省，实地调查中得知，有的窖藏资料散佚，出土时间、地点及数量等均不可考，此次统计可谓不完全统计。窖藏地多为舟车都会，处于交通要道，或土旷民殷，为经济繁荣的商埠之地。

从出土形式来看，这一时期的货币多以窖藏的形式出现，墓葬出土钱币数量少且种类相对单一。

埋藏方式多样，呈现两种现象，一种简单仓促掩埋，有的钱币直接就地挖坑掩埋，有的将钱币散乱堆放在器皿里，有的窖藏钱币被或多或少分别放置在距离不远的五六处坑内掩埋。另一种，存储量较大的钱币窖藏往往有特意存储和埋藏痕迹，如将钱币穿绳分层放置，大小排列有序。将钱币储存在陶、瓷或铁质的罐缸盆坛之类的器皿中，有的窖是圆形，有的方形，窖穴底部和周围用砖、石或木板围成，有的还铺上黄沙，窖穴顶部和盛放容器口部有遮挡物。

质地上，铜钱、铁钱及银铤均有不同数量的发现。铜钱最多，有192 处，超过100 公斤的较大窖藏有60 余处，有的甚至数以吨计。另有铁钱窖藏有5 处，银铤窖藏4 处共31 枚。铜钱与铁钱分别出土，基本不大量伴出。这种情况表明，铜钱与铁钱有一定的使用区域 界限。

窖藏钱币数量大，品种丰富，书体多样。北宋、宋金对峙时期的窖藏出土钱币，一般都包含西汉、新莽、唐、五代、北宋、辽、西夏、南宋及金等各个时期，跨越时代较长。《宋史·食货志》记载：“盖自五代以来，相承用唐旧钱，其别铸者殊鲜”[71]。说明大抵自五代以来，相沿使用唐旧钱，另外新铸的不多，宋初也会依例用前朝旧钱，尽管之后宋代铸钱量很大。《金史·食货志》记载：“金初用辽、宋旧钱，天会末，虽刘豫‘阜昌元宝、阜昌重宝’亦用之。海陵庶人贞元二年迁都之后，户部尚书蔡松年復钞引法，遂制作交钞，于钱并用。正隆二年，历四十余岁，始议鼓铸。……与旧钱通用。”[72]金朝使用钱币应包括在宋代流通使用的汉、唐铜钱及各种宋代钱币，至立国四十余年后始铸正隆通宝。

北宋钱占出土钱币总数的99%以上，数量极大，书体多样，折值不同。同一种钱文也富于书体变化，有真、草、篆、行、隶、九叠篆及徽宗时期的瘦金体等。

辽、西夏在与宋的经济文化交往中，其钱币也少量流入到中原地区。窖藏出土如辽重熙通宝、清宁通宝、大康通宝、大康元宝、大安元宝、寿昌元宝、西夏天盛元宝等，所占比重很小。

三 历史背景的初步讨论

宋末及宋金对峙时期的战争及社会动荡、政权交替。宋金之间的战争自北宋宣和七年（1125）至南宋端平元年（1234）长达1 个多世纪的时间。地处中原的河南是主战场之一。战争涉及了河南的二十多个州县，有的地方反复被占领和收复。北宋窖藏出土钱币的下限以北宋晚期的政和、宣和通宝比较多，可见埋藏时间为北宋晚期。宋金对峙时期的窖藏数量最多，波及地区最广，正是该时期战争造成社会动荡的直接反映。

同一区域内距离很近的不同窖藏，若遗物具有同一历史时期的相似性，那么这些不同窖藏很可能具有同一历史背景和埋藏原因的相关性。例如，2003 年鲁山县第二高中发现的宋金钱币窖藏，位于鲁山县古城外东北角，此位置西北方向约400 米即为1972 年鲁嵩公路北侧的古路沟宋金钱币窖藏，两个窖藏的钱币种类一致，南宋军队自南向北反攻到汝州，无法避免地要路过鲁山县，鲁山县北临汝州，这两个窖藏极有可能是同时期埋藏的。再如永城市的8 处北宋窖藏位置比较集中，陈集镇东南10 公里为演集镇，再东南10 公里为侯岭镇等。1140 年金军南侵至商丘，宋高宗自陪都南逃经过永城，1161 年、1163 年金军再次南侵，都经过永城。此地区窖藏大的有钱币300 公斤，最小的有1.5 公斤，可见在永城经历的战争，不仅波及富庶之家，就连普通的贫苦小民都难以幸免。

宋金较大的窖藏多集中且大量出现在淮河以北的中原地区，与这一时期人们故意积蓄财产而埋藏钱币也有关系。北宋中期以前，因钱荒而不能多储钱。熙宁以后，随钱币铸造量的增加，官钱积而不散，民间重钱，金朝更甚，大定二十年“上谓宰臣曰：今者外路见钱其数甚多，闻有六千余万贯，皆在僻处积贮，既不流散，公私无益，与无等尔。”[73]为此，明昌五年，“令官民之家以品从物力限见钱，多不过两万贯……凡有所余，尽令易诸物收贮之。有能告数外留钱者，奴婢免为良，佣者出离，以十之一为赏，余皆没入。”[74]希望通过这样的政策，禁止多贮钱和流通现钱。但限钱之法人们多不遵守，发行的交钞也流通受阻。承安三年九月，重新制定官民存留钱法。宣宗贞祐二年二月，“乃更作二十贯至百贯例交钞,又造二百贯至千贯例者。”“然自泰和以来，凡更交钞，初虽重，不数年则轻而不幸，至是则愈更而愈滞矣。”[75]濮王守纯在上奏中说：“小民浅虑，谓楮币易坏，不若钱可久，于是得钱则珍藏，而券则亟用之，唯恐破裂而至于废也。今朝廷知支而不知收，所以钱日贵而券日轻。然则券之轻非民轻之，国家致之然也。不若量起所支复敛于民，出入循环，则彼知为必用之物，而知爱重矣。”[76]他认为，百姓觉得纸币易坏，不如金属钱币可以长久使用，于是得到钱立马就珍藏起来，而纸币一旦有就赶紧用掉，唯恐破损作废而不能用。正是由于当时的政府通过印券，阴夺民利，而且法又不常，导致物价翔踊，百姓自然要偏爱并贮藏金属钱币。

四 铁钱、银铤窖藏所反映的问题

林州、新安、永城的铁钱窖藏为北宋时期。《重修林县志》记载：“利城在县北三十里。……唐初有铁冶，宋至和二年以官无利岁用鼓铸，韩琦奏罢之。”《文献通考》载：“宋兴，金银铜铁铅锡之货……产铁有四监，曰大通、兖州之莱芜、徐州之利国、相州之利成。”[77]利成成为宋之产铁的四监之一，据此推断，林州窖藏铁钱有可能是林州附近的利成监所铸。新安县地近西京洛阳，为铜钱流通区域，但据此不远的河东地区，为铜铁钱兼用区。永城的铁钱出土于古汴河河道，没有使用痕迹，可能是水运途中遇险掩埋形成的窖藏。该运河在商丘流经夏邑、永城向东南经宿州至泗州，是北宋主要漕运线。这三处窖藏铁钱均是叠压成堆放置，杂乱无序，其中北宋徽宗时期铸行的政和年号钱所占比重最大，林州为76.1%，新安为60%，推测与靖康元年宋金战争有关。林州的窖藏钱币还未投入流通使用，周围即是红烧土，或为躲避战乱兵灾而仓促掩埋。

商城、固始的南宋铁钱窖藏位于河南信阳，属于两淮地区，南宋时成为宋金交战前沿，由于政治、军事形势的影响，特别是为了防止铜钱外流敌境而推行铁钱。宋孝宗乾道二年八月“诏两淮行铁钱，铜钱勿过江北。”[78]两淮过去不用铁钱，此时推行铁钱，军需日用，耗资巨大，再加上宋金弥兵之后，经济恢复迅速，货币需求量大，铁钱不能马上应付流通，所以仅仅几个月后，于乾道三年正月“罢铜钱过江之禁”[79]。但南宋政府是决意要在两淮推行铁钱，于乾道四年八月“命淮西路铸小铁钱”[80]，乾道五年十二月又“禁两淮铜钱，复行铁钱”[81]，又“降会子二十万贯付两淮漕司收换铜钱，两淮州郡并以铁钱与会子使付”[82]。朝廷又派司农丞许子中到淮西专门负责铸造铁钱，以后十几年，宋王朝年年重申禁令，同时向两淮大量投放会子和铁钱收换铜钱。经过诸多努力，两淮地区与京西、湖北连成一片，成为统一的江北铁钱区，又与四川相接，形成了阻止铜钱北流的屏障。这就是固始与商城出土南宋铁钱窖藏的历史背景。即便如此，信阳的铜钱窖藏数量还是很大的，这些窖藏正是人们在当时政治军事裹夹下货币流通、商业往来的直接反射。

尉氏的银铤窖藏有2 件北宋流行的平首束腰形银铤、6 件宋金元时流行的弧首束腰形银铤；确山留花镇山宗寺古塔遗址出土14 件弧首束腰扁平形银铤；方城窖藏的银铤为弧首束腰形，表面錾刻“绍兴二十六年”，为南宋银铤。三处窖藏可以说是较为典型的银铤窖藏，信阳、商丘等地区曾有单个的南宋银铤出土，本文不列为窖藏现象。

尉氏的银铤上有“南刘钱银、出门税、出门有税、东李七家”，方城的银铤上有“广州经总制库起发绍兴二十六年春季经总制银经□铤伍拾两。专库苏举、李枢，监官黄亨，右宣教郎经略司干办公事权通判向。”四行五十字，山宗寺古塔的银铤上有“北张铺、聂北铺、北聂匠、相国寺、上供银、真花银铤”等。这些铭文提供了银铤的质量、重量、成色、工匠的名字、铺名、税种等很多信息，丰富了我们对宋金商税的认知，是这一时期社会经济活动的重要物证。

河南宋金钱币窖藏不仅反映了河南地区宋金时期货币流通规模及货币发展的广度和深度，通过窖藏这样一个特殊考古遗存的视角，也在一定程度上为我们了解宋金河南的社会历史、文化和军事提供了一个新的角度。

注释：

[1]张增午：《河南林县出土的古钱币》，《中国钱币》，1992 年第1 期。

[2]孔德铭、谢世平：《林县北宋铁钱窖藏浅析》，《北宋货币研究》，中国金融出版社，1995 年，第145-151 页。

[3][6][8][10][11][13][14][15][16]安阳鹤壁钱币发现与研究编委会：《安阳鹤壁钱币发现与研究》，中华书局，2003 年，第184-187、373-375 页。

[4]常大立、孔德铭：《安阳红旗路北段宋金钱币窖藏及相关问题》，《中州钱币》，2010 年。

[5]王清波、司玉叶：《河南汤阴出土金代窖藏铜钱》，《中国钱币》，1988 年第2 期。

[7]刘屹华：《汤阴北宋窖藏出土“五金”铜钱》，《中国钱币》，2005 年第3 期。

[9]鹤壁市钱币学会：《鹤壁集龙家村宋金窖藏货币》，《中州钱币》，1996 年。

[12]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郑州市考古干部专科学校：《河南浚县出土的窖藏铜钱》，《华夏考古》，1997年第4 期。

[17][18]濮阳地区古钱币调查研究课题组：《建国以来濮阳地区出土钱币调查报告》，1996 年（未刊），第24-26 页。

[19]张新斌、蔡海玉：《辉县金代窖藏铜钱及相关问题》，《中原文物》，1991 年第4 期。

[20]新乡市钱币学会课题组：《新乡市历代货币调查及出土分析》（未刊），1996 年，第30-32 页。

[21]孙文俊：《新乡市老城改造出土钱币追踪》，《中州钱币》，2004 年。

[22]赵进才：《焦作市出土金代窖藏铜钱》，《中国钱币》，1987 年第4 期。

[23]李建兴：《河南沁阳县金塚村发现窖藏铜钱》，《华夏考古》，1990 年第7 期。

[24]赵新来：《河南渑池宜阳两县发现大批古钱》，《考古》，1965 年第4 期。

[25]周立：《洛阳南关发现金代钱币窖藏》，《中国钱币》，2006 年第3 期。

[26]王竹林、张灵威：《偃师邢村窖藏古钱币初探》，洛阳市钱币学会1993 年年会论文。

[27][28][32][33]蔡运章等：《洛阳钱币发现与研究》，中华书局，1998 年，第266、283-284 页。

[29]司玉叶等：《汤阴、新安出土大批古钱币》，河南日报，1985 年9 月21 日。

[30]董书林：《新安县尤庄村出土北宋铁钱》，《洛阳钱币》，1988 年创刊号。

[31]吕品：《洛宁县发现大批古钱》，《考古》，1965 年第11 期。

[34][35][36][37][38][39][40]郑州市钱币学会课题组：《浅析郑州地区北宋钱币窖藏及其分布结构》，《中州钱币》，1995 年。

[41][42][43]白秦川等：《开封商丘钱币发现与研究》，中华书局，2003 年，第63-66、515-518 页。

[44]吴进、朱孝宽：《河南永城出土北宋徽宗朝铁钱考》，《北宋货币研究》，中国金融出版社，1995 年，第152-172 页。

[45]焦学军、黄越、黄留春：《李简庄出土宋代窖藏钱币调查报告》，《中州钱币》，2008 年。

[46]洛阳市文物工作队：《临汝县出土一批金代窖藏铜钱》，《中原文物》，1984 年第3 期。

[47]李宗超、杨小栓：《临汝县出土一批窖藏铜钱》，《中原文物》，1988 年第2 期。

[48]邓城宝：《宝丰县发现北宋对子钱窖藏》，《中原文物》，1983 年第3 期。

[49]杨焕成：《鲁山县发现一批古钱》，《考古》，1976 年第4 期。

[50]平顶山钱币学会课题组：《鲁山县二高出土钱币初探》，《中州钱币》，2005 年；平顶山钱币学会课题组：《鲁山县二高出土钱币补遗》，《中州钱币》，2007 年。

[51]河南省文物局南水北调文物保护办公室等：《叶县文集遗址金代瓷器窖藏坑JC3 发掘简报》，《中原文物》，2018 年第2 期。

[52]郝万章、张桂云、李运宽：《扶沟县小王庄出土铜钱浅析》，《河南文物考古论集（二）》，中州古籍出版社，2000 年，第287-292 页。

[53][56][57][58][59][60][62][63][64][65]刘开国等：《信阳驻马店钱币发现与研究》，中华书局，2001 年，第106-107、338-339 页。

[54]尚景熙、尚理：《从上蔡钱窖出土看宋金对峙下的货币流通》，《中州钱币》，1996 年。

[55]驻马店钱币学会课题组：《河南省出土银铤研究》，《中州钱币》，1997 年。

[61]石建国等：《息县发现宋代窖藏钱币》，《考古》，1987 年第8 期。

[66]花原：《河南商城发现一批南宋铁钱》，《陕西金融·钱币专辑》，陕西金融出版社，1993 年。

[67]刘玉生：《河南方城县出土宋代银铤》，《文物》，1999 年第3 期。

[68]崔庆明：《南阳发现一批窖藏铜钱》，《河南文博通讯》，1979 年第7 期。

[69]魏仁华：《河南邓县发现大批古钱》，《考古》，1964 年第8 期。

[70]淅川县文管会李松：《淅川发现一批古代铜钱》，《河南文博通讯》，1979 年第10 期。

[71]（元）脱脱等：《宋史》，中华书局，1985 年，第4375 页。

[72]（元）脱脱等：《金史》，中华书局，1975 年，第1069 页。

[73]（元）脱脱等：《金史》，第1072 页。

[74]（元）脱脱等：《金史》，第1075 页。

[75]（元）脱脱等：《金史》，第1083 页。

[76]（元）脱脱等：《金史》，第1086 页。

[77]（元）马端临：《文献通考》，中华书局，1986 年。

[78]（元）脱脱等：《宋史》，第635 页。

[79]（元）脱脱等：《宋史》，第639 页。

[80]（元）脱脱等：《宋史》，第646 页。

[81]（元）脱脱等：《宋史》，第669 页。

[82]（清）毕沅：《续资治通鉴》，中华书局，1957 年，第3767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