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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趣味

2021-06-23

作文周刊(中考版) 2021年10期
关键词:干丝无趣痘痘

贾平凹说:“人可以无知,但不可以无趣。”(《观云奇石》序)什么是“有趣”呢?按照拆字的方法来解释,“有趣”二字的关键在“趣”字,“趣味”“情趣”“兴趣”。余光中在《朋友四型》里把人分四种:“第一型,高级而有趣”“第二型,高級而无趣”“第三型,低级而有趣”“第四型,低级而无趣”。把有趣和无趣当作分类的标准,可见有趣是多么重要。

寻常茶话

◎汪曾祺

我对茶实在是个外行。茶是喝的,而且喝得很勤,一天换三次叶子。每天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坐水,沏茶。但是毫不讲究,对茶叶不挑剔。青茶、绿茶、花茶、红茶、沱茶、乌龙茶,但有便喝。茶叶多是别人送的,喝完了一筒,再开一筒,喝完了碧螺春,第二天就可以喝蟹爪水仙。但是不论什么茶,总得是好一点的。太次的茶叶,便只好留着煮茶叶蛋。《北京人》里的江泰认为喝茶只是“止渴生津利小便”,我以为还有一种功能,是:提神。《陶庵梦忆》记闵老子茶,说得神乎其神。我则有点像董日铸,以为“浓、热、满三字尽茶理”。我不喜欢喝太烫的茶,沏茶也不爱满杯。我的家乡认为客人斟茶斟酒,“酒要满,茶要浅”,茶斟得太满是对客人不敬,甚至是骂人。于是就只剩下一个字:浓。我喝茶是喝得很酽的。常在机关开会,有女同志尝了我的一口茶,说是“跟药一样”。

我读小学五年级那年暑假,我的祖父不知怎么忽然高了兴,要教我读书。“穿堂”的左侧有两间空屋。里间是佛堂,挂了一幅丁云鹏画的佛像,佛的袈裟是红的。佛像下,是一尊乌斯藏铜佛。我的祖母每天早晚来烧一炷香。外间本是个贮藏室,房梁上挂着干菜、干的粽叶。靠墙有一缸“臭卤”,面筋、百叶、笋头、苋菜秸都放在里面臭。临窗设一方桌,便是我的书桌。祖父每天早晨来讲《论语》一章,剩下的时间由我自己写大小字各一张。大字写《圭峰碑》,小字写《闲邪公家传》,都是祖父从他的藏帖里拿来给我的。隔日作文一篇,还不是正式的八股,是一种叫作“义”的文体,只是解释《论语》的内容。题目是祖父出的。我共做了多少篇“义”,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一题是“孟子反不伐义”。

祖父生活俭省,喝茶却颇考究。他是喝龙井的,泡在一个深栗色的扁肚子的宜兴砂壶里,用一个细瓷小杯倒出来喝。他喝茶喝得很酽,一次要放多半壶茶叶。喝得很慢,喝一口,还得回味一下。

他看看我的字,我的“义”,有时会另拿一个杯子,让我喝一杯他的茶。真香。从此我知道龙井好喝,我的喝茶浓酽,跟小时候的熏陶也有点关系。

后来我到了外面,有时喝到龙井茶,会想起我的祖父,想起孟子反。

我的家乡有“喝早茶”的习惯,或者叫作“上茶馆”。上茶馆其实是吃点心、包子、蒸饺、烧卖、千层糕……茶自然是要喝的。在点心未端来之前,先上一碗干丝。我们那里原先没有煮干丝,只有烫干丝。干丝在一个敞口的碗里堆成塔状,临吃,堂倌把装在一个茶杯里的作料——酱油、醋、麻油浇入。喝热茶、吃干丝,一绝!

抗日战争时期,我在昆明住了七年,几乎天天泡茶馆。“泡茶馆”是西南联大学生特有的说法。本地人叫作“坐茶馆”,“坐”,本有消磨时间的意思,“泡”则更胜一筹。这是从北京带过去的一个字。“泡”者,长时间地沉溺其中也,与“穷泡”“泡蘑菇”的“泡”是同一语源。联大学生在茶馆里往往一泡就是半天。干什么的都有,聊天、看书、写文章。有一位教授在茶馆里读梵文。有一位研究生,可称泡茶馆的冠军。此人姓陆,是一怪人。他曾经徒步旅行了半个中国,读书甚多,而无所著述,不爱说话。他简直是“长”在茶馆里。上午、下午、晚上,要一杯茶,独自坐着看书。他连漱洗用具都放在一家茶馆里,一起来就到茶馆里洗脸刷牙。听说他后来流落在四川,穷困潦倒而死,悲夫!

昆明茶馆里卖的都是青茶,茶叶不分等次,泡在盖碗里。文林街后来开了家“摩登”茶馆,用玻璃杯卖绿茶、红茶——滇红、滇绿。滇绿色如生青豆,滇红色似“中国红”葡萄酒,茶叶都很厚。滇红尤其经泡,三开之后,还有茶色。我觉得滇红比祁(门)红、英(德)红都好,这也许是我的偏见。当然比斯里兰卡的“利普顿”要差一些——有人喝不来“利普顿”,说是味道很怪。人之好恶,不能勉强。我在昆明喝过大烤茶。把茶叶放在粗陶的烤茶罐里,放在炭火上烤得半焦,倾入滚水,茶香扑人。几年前在大理街头看到有烤茶罐卖,犹豫一下,没有买。买了,放在煤气灶上烤,也不会有那样的味道。

一九四六年冬,开明书店在绿杨邨请客。饭后,我们到巴金先生家喝工夫茶。几个人围着浅黄色的老式圆桌,看陈蕴珍(萧珊)“表演”濯器、炽炭、注水、淋壶、筛茶。每人喝了三小杯。我第一次喝工夫茶,印象深刻。这茶太酽了,只能喝三小杯。在座的除巴先生夫妇,有靳以、黄裳。一转眼,四十三年了。靳以、萧珊都不在了。巴老衰病,大概也没有喝一次工夫茶的兴致了。那套紫砂茶具大概也不在了。

(节选自《寻常茶话》)

赏析

本文选材平常,下笔却有趣。文风平淡质朴,文字成熟剔透,平中显奇,淡中有味。作者多用短句、白描,如叙家常,趣味横生。在文学创作上,“白描”作为一种表现方法,是指用最简练的笔墨,不加渲染,描画出鲜明生动的形象。作者擅长用方言俗语来拉近自己与读者的距离,把最普通的道理从叙说日常生活的小事里细细流出,让人触动,这也是汪曾祺散文的魅力。

战“痘” 记

◎张子恒

早起的闹钟响了好几次,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在睡梦中,不愿醒来。不过,即使用被子蒙着头,戴上耳塞,也还是能听到妈妈喊我起床的唠叨声。

我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用手摸了一下脸——“不对!”手指传来的触感有些不寻常,好像有一个小凸起从我的指尖滑过。

我急忙爬起来,站到镜子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好,大事不妙!”我那张原本干净光滑的脸庞上竟然冒出了一颗小红痘,虽说它还没有米粒大,可长在脸上确实不太美观啊!

我飞快冲进卫生间,拿起梳子,变着法给自己换造型,希望头发可以遮住这个小红痘,却没什么效果。妈妈在一旁,看到我这样慌慌张张的,告诉我:“儿子,脸上长痘是正常现象,说明你进入青春期了,这是青春期送给你的一个礼物。”

我有点郁闷,小声嘀咕着:“谁想要这样的礼物啊!一点都不好!”折腾了半天没有结果,我想着:要不干脆把它挤了吧,这样起码不会那么“凸出”。我对着镜子,跟妈妈借来她用的发夹,夹起头发,小心翼翼地把两只手放到脸上。我不知道挤它会不会疼,便有点怯场,但又想“速战速决”,还是立马行动起来。

我一只手按在它的一侧,用另一只手的指甲配合着用力一挤,瞬间一小股红色液体冒了出来,随之传来细微的刺痛感,倒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疼。我赶紧抽出两张纸巾擦掉脸上的血,对着镜子仔细看,好像红痘确实没有那么明显了,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可没一会儿,我发现脸上刚挤完痘痘的地方变得红肿,还不如没挤之前,有点像是过敏后的反应了。

妈妈见我这么在意脸上的青春痘,便带我去了社区医院。医生给我开了几支软膏,让我每天涂抹2到3次。软膏药味淡淡的,抹在痘痘上感觉清凉凉的,我的心情也随之变好了。

现在,我的脸已经被痘痘大军侵占大半,但我早已不像第一次长痘痘时那样在意了,紧张的中学生活也让我无暇顾及它们,渐渐地也能与它们和平相处了。

我想,在这场“痘”争中,以静制动才是最好的战“痘”方法。

【河南沁阳市实验中学(80)班,指导老师:王金娣】

点评

1.描写生动。作文在叙事时能够准确抓住重点细节进行细致表现,尤其是挤痘痘的过程,写得生动有趣味,令人忍俊不禁。

2.角度新颖。考生选取了“我”与青春痘之间的“痘”争这件小事进行记叙,叙述自然流畅。叙事角度新颖,不落俗套,结尾表达了自己从中得到的生活感悟,使作文更真实,更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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