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我国文人墨客的樱花诗
2021-06-22游云
游云
樱花又名山樱花、山樱桃花、三月红云等,为蔷薇科落叶乔木,原产于我国,秦汉时期,已在宫苑内栽培,至唐代普遍出现在私家庭园中。《广群芳谱》载,樱桃树“春初开白花,繁英如雪,香如蜜”。因地域差异和气候原因,樱花各地开放时间不一,约于3月下旬至5月开放,有单瓣和复瓣两种,颜色有洁白、粉红、深红、鹅黄、淡紫、碧绿等多种。樱花幽香绚丽,雅逸高洁,娇艳脱俗,历代文人墨客、名人雅士对樱花情有独钟,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词佳句,为后人观赏樱花平添了几分情趣和韵味。
唐代诗人白居易《移山樱桃》是较早的咏樱花诗:“亦知官舍非吾宅,且劚山樱满院栽。上佐近来多五考,少应四度见花开。”按照唐朝的制度,官员提升或贬降一般要经过五次考核,称作“五考”。诗人新到一个地方任职,为美化环境,特移来樱花栽满官衙的院中,他虽然知道这不是自己私家宅院,可至少还能四次看到花开。看来这首诗应作于白居易官场失意的时候,诗中反映了诗人达观豪迈的胸怀。
在吟咏樱花的古诗文中,似乎唐代的文人墨客更爱樱花,诗作颇多。孟郊《南阳公请东樱桃亭子春宴》中鉴赞它:“万木皆未秀,一林先含春”;刘禹锡叹其:“樱桃千万枝,照耀如雪天”,花开烂漫,绚丽至极;李绅在《北楼樱桃花》的诗中说其:“开花占得春光早,雪缀云装万萼轻”;吴融咏它:“粉红轻浅靓妆新,和露和烟别近邻”;李群玉称自己:“春初携酒此花间,几度临风倒玉山”,为赏花而多次醉倒花前;温庭筠的“晓觉笼烟重,春深染雪轻” 诗句,尽情赞美了樱桃花盛开时的花色与气氛。
作为象征性的意象物,当推范成大的《樱桃花》了,“借暖冲寒不用媒,匀朱匀粉最先来。玉梅一见怜痴小,教向傍边自在开”。说人“不用媒”,在宋朝可是骂人的话,骂谁?显然是南宋小朝廷自轻自贱的谄媚。隆兴和议之后的南宋政府以割地、岁币的方式,与金结成“叔侄之国”,维护了短暂的稳定,这虽比“儿皇帝”要高出一级,但也好不了多少,便“匀朱匀粉”地在“一傍”“自在开”了。以此“借暖”而来的太平盛世,当然让范成大这个以出使金国,不惜以生命维护民族尊严而出名的诗人齿冷了,发出讽刺是很自然的。其实,范成大本人对樱花是很喜爱的,他在地方为官时,在泥泞的山路上,曾见“恰有山樱一树花”而欣喜不已,可作佐证。
值得鉴赏的是,宋代文同《山樱》诗:“岩壁自丛丛,年华寂寞中。偶因移晓雨,似欲占春风。嫩叶藏轻绿,繁葩露浅红。孤根知幸否,从此对雕栊。”此诗既描写了樱花淡绿浅红的优美姿态,也突出了樱花落寞孤寂的现实处境。明代徐文长以“小颊预施三月粉,微脂未褪昨宵唇”的拟人手法,形容樱花的姿容。宋人毛滂咏得更妙:“带笑不言春淡淡,试装未偏雨潇潇。”吟咏樱花的长诗,当数清人黄遵宪的《櫻花歌》,全诗440字,可谓“倾城看花奈花何!人人同唱樱花歌”。
在众多的咏樱诗篇中,有两首颇有特色,一是晚唐的刘言史:“楚寺春风腊尽时,含桃先坼一千枝,老僧不语傍边坐,花发人来总不知。”另一首是元人方回的“浅浅花开料峭风,苦无妖色画难工。十分不肯精神露,留与他时著子红。”两诗都是写樱桃花,然而着眼点都不在花。前诗作者在登山见到寺庙周围盛开的樱桃花后,从眼前之景想象到未来之景,称颂花非虚花而终有成果,颇见警策。后者写樱桃花开色淡而浅,无妖艳之颜容故难以描摹。然而,它的含而不露,是要将“十分精神”留给那红艳欲滴的樱桃。以花与果的关系引出得失、长短、点面等理性的思索,匠心独运,别有洞天,构思十分巧妙。
要提及的是,樱桃花和樱花虽外观相似,仍略有差别,前者单瓣结果,而后者复瓣不结果。樱花盛开之时固是绚烂无比,然花期不长,很快就是“绿叶成荫子满枝”了,是一种“极端”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