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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金代文化艺术史重要人物
——王庭筠

2021-06-22潘深亮

艺术品鉴 2021年15期
关键词:乾隆书画

潘深亮

王庭筠,字子端,号黄华山主、黄华老人,熊岳(今辽宁盖平)人。据元好问所撰《王黄华墓碑》知,王庭筠第三十二代祖,王烈原本为太原祁县人,在汉朝末年,为躲避战乱徙居辽东。十七代祖王文林,曾仕高丽,为西部将。八世祖王乐德,居渤海,至辽太祖平定渤海后,封其子为东丹王,以辽阳为都城。王庭筠的父亲王遵古为金正隆五年(公元1160年)进士,仕为中大夫、翰林直学士。

相比位于中国南方、文化高度繁荣的南宋,对于偏居北方一隅、由女真人建立的金(1115年-1234年)在艺术上的成就,长期以来都被观者视为乏善可陈。究其缘由或受偏见所耽,也拘于材料有限,但如《金史·艺文传》所言:“金用武得国,无以异于辽,而一代制作,能自树立于唐宋之间,有非辽世所及,以文而不以武也。”

作为一个高度汉化的少数民族政权,在特殊的民族环境中、纷争动荡的政治环境里,金代艺能之士人才辈出,而他们的成就并不简单局限于作为宋元传承的过渡,而是独树一帜,表现出浓厚的“怀古”之情。

据《金史》所载,王庭筠仪观伟岸,善谈笑,看起来疏离高贵,但是一旦与之接触,人们就会发现他的和气溢于言表,对人甚是殷勤慰藉。王庭筠的这种外露矜贵自持,内则疏朗洒脱、情感细腻的性格特征,在他诗书画的艺术创作中也表现出了一致性。

元好问称其“文能道所欲言”“暮年诗律深严,七言长篇尤以险韵为共”。对王庭筠文学成就较早进行过系统整理的一本专著,见于近代史家金毓黻所编的《黄华集》,该集收录有王庭筠文5篇、诗52首、词13首。王文的可贵之处在于并非穷极辞藻、故作高深的功名文章,而多是格调清新、幽峭绵渺,情感细腻容易让人产生情感共鸣的真诚之作。这其中有感慨人生虚无世事无常的“世事云千变,浮生梦一场。偶然携柱杖,来此据胡床。有雨夜更静,无风花自香。出门多道路,何处觅亡羊。”还有表达因亲近自然而喜悦怡情的“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

王庭筠善楷、行书体,师承米芾,并对晋人王羲之的行书和唐代楷书都有深研。元好问将之与米芾和黄庭坚并举,甚至认为王书成就高于二人之上,其言:“世之书法,皆师二王。鲁直(黄庭坚)、元章(米芾)号为得法,元章得其气,而鲁直得其韵。气之胜者,失之奋迅;韵之胜者,流为柔媚。而公则得于气韵之间”。王庭筠在绘画上继承了北宋以来的王维、苏轼等人的文人画传统,“至于笔墨游戏,则山水有人品之妙,墨竹殆天机所到,文湖州以下不论也”。

著录可见的王庭筠书法作品罕有存世者,存世墨迹有三幅,分别是现日本京都藤井有邻馆藏的《幽竹枯槎图卷题辞》和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的《跋李山画风雪杉松图卷》,第三幅题识为王庭筠的作品——一绢本设色立轴《花阴戏猫图》,该幅作品原为日本重要私人美术馆旧藏,上钤有藏印六枚,分别是“嘉庆御览之宝”“乾隆御览之宝”“石渠宝笈”“养心殿鉴藏宝”“珍藏”“沈度之章”。在清宫御府书画收藏目录《石渠宝笈》中,《花阴戏猫图》亦有著录,《石渠宝笈》卷十七录有条目“宋王庭筠花阴戏猫”,并将之评定为“画轴次等”“次等洪一”。

《石渠宝笈》各编分书册、画册、书画合册;书卷、画卷、书画合卷;书轴、画轴、书画合轴九类,每类中又按照作品的珍稀程度分为上、下两等。至于上、下两等的品评标准,在《石渠宝笈》凡例中有明确论述:“是编所收皆古今名迹,虽或临本逼真亦概置之次等,题疑俱仍其旧,而真赝自别(如次等书有二王、褚柳,次等画有荆、关、董、巨)。”由此可见,乾隆内府在著录时,所列“次等”书画既有真迹不佳者,也有临本和伪作。

阎立本绘画《步辇图》为唐代人物画现藏于故宫博物院,在最初之时,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处于“国宝”地位。在《石渠宝笈初编》卷三四中有记载:“画卷次等。唐阎立本画《步辇图》一卷。次等天一,素绢本,着色画。卷中幅署‘步辇图’三字,卷后章伯益书本事,并署云:‘唐相阎立本笔’。”在1949年以后并没有引起专家及学者们足够的重视。不被重视的原因,就看到它的“次等”。近些年《步辇图》在中国美术史的著述中专家学者重新肯定它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因其画作中反映的是唐太宗将文成公主嫁给吐蕃王松赞干布这一重大的历史外交事件,使得它不仅在美术史上占据重要的艺术地位,更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深远的现实意义。因此,在艺术的道路上,无论是历史的绘画,还是学术鉴定,都是在质疑与印证中,艺术才能不断发展。

插图1 王庭筠:花阴戏猫图立轴设色绢本尺寸:48×69cm 日本私人美术馆藏品

插图2 赵佶(宋)白鹰秀石图尺寸:138×61cm 英国皇家美术馆旧藏

另外,清御府对书画的等级评定往往与其上所钤的鉴藏印数有关,其主要依据之一是《钦定秘殿珠林石渠宝笈续编·秘殿珠林续编》凡例所载,内府书画初入选者钤用五玺,分别是“乾隆御览之宝”“乾隆鉴赏”“三希堂精鉴玺”“宜子孙”,“秘殿珠林”或“石渠宝笈”。后又选择其中的精品入书,另加钤二玺为“秘殿新编”和“珠林重定”,亦或“石渠定鉴”和“宝笈重编”。

凭此依据,“乾隆七玺”和“乾隆五玺”等清朝皇帝御用钤盖的印章组合已经成为书画鉴藏的重要依据,乃至成为书画拍卖市场追逐的热点。但清御府收藏用印的方式其实并非绝对意义上的一成不变,在书画鉴定时不必顽固因循,在实际的清宫旧藏中由“五玺”减至“三玺”乃至“一玺”的例子也经常可见。

如《花阴戏猫图》就只有“乾隆五玺”中的二玺——“乾隆御览之宝”和“石渠宝笈”,另有一“养心殿鉴藏宝”是为“殿座印”,钤此印的作品曾经在清宫的收贮地点即是养心殿。此中曲折,更可为方家深入研究此画留有余地。

然而,自清宫旧藏之后,《花阴戏猫图》的递藏流传,因目前少有文字记载而研究极少,是未来亟待挖掘的学术空间。

纵观王庭筠的一生,可谓饱经宦海浮沉,徘徊于出世入世之间,踌躇于或兼济天下或独善其身的选择间,至于这其中有几分是主观追求,又有几分是时局所迫就未可知了。所幸,在乱世无常的政治生态里,王庭筠还能寄情于诗书画的艺术创作之中,为心灵找到安顿庇护之所。透过纷繁的历史光影,我们依稀还能在黄华山上一隅竹林深处,看到仪观伟岸的金代名士王庭筠,在言笑晏晏间,吟一首“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优游畅怀于笔墨之乐。而受其感召,自他开启的则是由元初赵孟頫等人构筑的星光熠熠的另一个时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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