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音乐家在安徽（1939-1945）

王 玏

安徽抗战新音乐的发展继承了皖西苏区大别山革命根据地的革命精神。抗日音乐工作者的队伍随着全面抗战后，一批音乐家先后到来得以发展和壮大。1938年2月，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第五战区安徽省民众动员委员会，中共地下党员和进步人士利用动委会组织开展各项动员工作，孟波等音乐家在宣传与动员活动中起到重要作用；1938年8月，新四军军部移驻泾县云岭，组建战地服务团[1]，1939至1940年，两年期间，何士德、任光等音乐家先后到达安徽泾县新四军军部所在地，开展音乐宣传活动；1941年皖南事变之后，孟波、贺绿汀等音乐家在淮南抗日根据地纷纷参与抗敌剧团的宣传活动，章枚、晓河、洛辛等音乐家也创作了一批抗战歌曲。

一、皖南事变前在皖音乐家创作与活动

1939年至1940年两年间，何士德创作了《新四军军歌》（陈毅作词）、《渡长江》（赖少其作词）、《新四军万岁》（沈西蒙作词）、《当兵把仇报》（刘保罗作词）等一大批歌曲。这些歌曲在抗日军民中得以广泛流传。

孟波于1939年秋在立煌县（今金寨县，后文均使用立煌）任安徽省政府咨议，参加青年剧团宣传活动。他在此时期不仅参与组织歌咏活动，还创作了一批歌曲作品，写音乐理论文章，为这一时期安徽新音乐的发展做出重要贡献。1939年创刊于立煌县《文化月刊》刊登了孟波作曲的歌曲《抗战到底》《胜利进行曲》《大别山“三八”纪念歌》等歌曲。1939年创刊于立煌的《中原月刊》在“艺术讲座”专栏刊登了两篇孟波关于新音乐理论的文章，其中一篇是阐述时局之下，如何演唱抗敌救亡歌曲，另一篇则是关于指挥法的文章。《怎样唱抗敌歌曲》肯定了音乐在抗敌歌咏运动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是大别山区的抗战宣传中少有的从演唱技巧上探讨革命歌曲的文章。《怎样指挥》详细介绍了关于指挥的“动作”“表情”等知识，对于每个节拍的挥拍手势等均有阐述，这对于当时安徽抗战音乐的教育与普及起到了重要作用，有很强前瞻性。组织歌咏运动、创作抗战歌曲、普及新音乐理论是音乐家在孟波在安徽抗战时期重要的音乐活动。除此之外，孟波在安徽曾任抗敌剧团团长兼指导员，这对于安徽抗战宣传工作起到了重要作用。

1940年春，孟波担任新四军江北指挥部“抗敌剧团”团长，既带团演出，还兼任当时剧团的合唱指挥。创作有《淮南根据地进行曲》[2]，这首歌曲大量使用二分附点节奏，采用进行曲音乐语言，改编自《晋东南进行曲》（朱力生作词，王久鸣作曲），后再淮南根据地广泛流传。

抗敌剧团于1940年4月成立，倡导以文艺形式进行抗战宣传，其中的骨干成员多来自于新四军江北指挥部驻地的青年剧团。[3]孟波指挥剧团成员演唱《黄河大合唱》，孟波在其《记抗敌剧团的建立》[4]中回忆：“剧团成立后，立刻排练了《黄河大合唱》《木头人》及农村曲等节目，演出《黄河大合唱》时，缺乏乐器，乐队里有洋铁通做的低音二胡，有中药铺里舂药用的铜盅等各种代用的打击乐器”。除了组织合唱，孟波还为刘保罗改编的话剧《苦难中出生的孩子》谱曲，其中就有《吉普赛人之歌》。由此可见当时的抗敌剧团表演的音乐，不仅有根据中国传统民歌曲调改编抗战歌曲，在话剧配乐中，还使用其他民族、国家的音乐素材进行创作。

1940年任光于7月底到达安徽省泾县云岭新四军军部所在地，他当时负责战地文化处工作。战地文化处是为了开展对外宣传而新成立的机构，任光在此时期组织军部俱乐部学习歌曲，推动了安徽抗日歌咏活动的发展，创作了《打靶歌》《友军呼声》[5]等歌曲。当时“新四军的环境和条件较差，连一件像样的乐器也没有，政治部同志费了好大的劲，从老远地方弄来一架旧风琴，供他作曲使用。”[6]任光在此阶段深入连队，了解战士“连队里看到战士们放哨、训练和作战归来，哪怕再疲劳，也把手中枪擦得乌黑发亮”，受此启发创作了《擦枪歌》。任光在皖南创作其最后一首歌曲《别了，皖南》（《新四军东进曲》1940年12月）[7]。1941年1月6日，皖南事变发生后，任光被流弹击中阵亡。《关于叶挺来信谈皖南事变新四军伤亡情况给周恩来并中央书记处的报告》（据南京军区档案馆所存原件）记载1941年3月，“任光夫妇在皖受重伤想无救，黄源已阵亡”[8]。同年3月，《新华日报》（重庆）发表悼念任光的文章。

二、皖南事变后在皖音乐家创作与活动

1941年，皖南事变后，江北指挥部所属的皖东地区部队变为新四军第二师，当时如贺绿汀、洛辛等音乐家在淮南敌后抗日根据地根据当时战争局势，创作了一批抗战歌曲。均在抗敌剧团在皖南事变后不久也创作演出了歌曲由陈辛人作词、黄粲作曲的《茂林血债》（话剧《两肩仇情》插曲）。何士平创作《向铁的党军前进——为新四军第二师“三·一八”政工会而作》（李东序作词），晓河作词曲创作了《保卫新路东》《进击歌》《参军小唱》《劳军小唱》《革命的家庭》《铁的党军》等一系列歌曲，这些作品中反映了皖南事变后新四军军部重建时局。

“抗敌剧团”是淮南敌后抗日根据地开展文艺宣传、发动群众抗战、培养文艺人才的重要组织。1941年3月18日，二师在师部驻地召开全师政工会，历时20天，抗敌剧团在大会上作了多场演出。“1942年春，抗敌剧团组织调整，由黄粲任团长，作曲家贺绿汀到淮南抗敌剧团指导工作。”

贺绿汀于1942年到达淮南“从四师，过了洪泽湖、高良涧来到二师师部”在淮南的三个月为抗敌剧团进行音乐训练。贺绿汀在淮南期间，普及音乐理论知识，教唱、指挥抗战歌曲，演奏器乐作品，丰富了新四军二师的音乐生活，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指挥教唱歌曲《游击队歌》《恳春泥》《胜利进行曲》；创作《一九四二前奏曲》等作品；讲授音乐基础知识和理论，当时“有些同志手抄贺绿汀著的《使用和声学》，潜心自学”。一方面提高了当时剧团成员的音乐知识修养和对作品的理解能力。另一方面方面，在训练合唱的过程中，他“讲解曲体结构，和声结构、转调以及声部的对比，花腔的运用，词曲关系的处理等各种艺术表现手法”也促进了成员学习音乐理论的兴趣和热情。对当时抗敌剧团业余的歌曲作者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1943年春天洛辛到达淮南抗日根据的新四军二师，投身到革命队伍。1943年10月任新四军二师文工团音乐指导员。1946年，解放战争开始后，跟随部队撤出淮南根据地，向苏北开进。洛辛在安徽期间，任抗敌剧团音乐指挥员，创作了大批抗战歌曲，还写了《回春曲》《麦穗曲》两部小歌剧。1945年创作了清唱剧《周家岗上》（章洛作词）这些创作的音乐作品丰富了敌后根据地的文艺生活。歌剧《回春曲》（叶华编剧）是洛辛创作于淮南抗日根据地的作品，歌剧中有主角阿鹏、妹妹、新娘、战士等五个角色，表现了抗日根据地坚持生产的军民生活。《周家岗上》（章洛作词）、《向生产模范、战斗英雄们歌唱》（章洛作词）是抗日战争时期，安徽区域创作的清唱剧，这些歌剧、清唱剧作品也反映出在安徽抗日根据地，除了歌曲等体裁，还有歌剧、清唱剧等作品。

这一时期创作的大量新音乐作品极大鼓舞了群众抗战热情，丰富根据地的文艺生活。这些音乐家们“与部队和人民群众有着血肉相连，生死相共的关系”1946年7月《江淮文化》创刊，由华中文化协会江淮文化编委会负责编辑事务，目前仅存1946年出版的创刊号。这期刊载了抗战期间文化宣传进展的分析与讨论。如《开展部队文艺运动中的几个问题》《一年来淮北大众文工团活动纪实》等述评类文章。在音乐方面有洛辛《关于新音乐的创作问题》，这篇文章从民间音乐的发掘与研究、部队与地方流行歌曲研究、西洋音乐与民族音乐接受研究等视角，提出新音乐创作的群众路线、诗歌戏剧舞蹈密切配合等问题。对安徽区域的新音乐创作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安徽在抗日战争期间，正面战场有“安徽省民众动员委员会”（1938-1942）组织音乐活动，宣传抗战思想。创作有《抗战到底》《胜利进行曲》《大别山“三八”纪念歌》《艺术宣传前奏曲》《皖干巡班班歌》等革命歌曲；革命根据地先后有何士德、孟波、任光、贺绿汀、洛辛、何仿等一批音乐家参与创作抗战音乐作品、普及新音乐理论。这些区域音乐家创作的作品题材以“抗战”为核心。整个抗战时期，音乐家在安徽的创作有以下特点：

表1：1939-1945年间作曲家在安徽创作的音乐作品（部分），按照作曲家创作的作品时间排序。

首先，音乐家们在安徽时间虽然不长，但创作了一批在当时传唱度较高且具有审美价值的作品。这些作品的内容以抗战为核心，创作题材可以将“皖南事变”作为节点，不同的音乐题材也反映事变前后的不同时局。在1941年“皖南事变”之前音乐家创作有《淮南根据地进行曲》《中华民族好儿女》《整训歌》等主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歌曲。“皖南事变”发生后，音乐家仍然以音乐作为革命武器，创作了《茂林血债》（话剧《两肩仇情》插曲）等反映皖南事变残酷战争内容的歌曲。

第二，音乐家们抗战时期在安徽创作的音乐作品以独唱歌曲为主，也兼有合唱、清唱剧、歌剧等体裁。这些大型体裁能在安徽的敌后根据地得以上演，从另一侧面也反映出音乐家们对于安徽地区的新音乐的教育及普及所做出的贡献。

第三，音乐家在安徽创作的音乐作品以新音乐创作为主，与此同时，也有很多融合民间音乐传统的歌曲，如歌曲《秧歌》（胡士平作曲），将淮南地区插秧季节“秧歌”中的锣鼓节奏运用到歌曲中。如此之外，音乐家的创作不局限于安徽区域的战事，在《抗战建国》（洛辛作曲）等歌曲中，也反映音乐家创作的国际视野。音乐家在安徽的音乐创作、音乐思想不仅丰富了安徽抗战音乐生活，并且不同时期的音乐作品主题也从另一侧面反映了抗战时期的政治时局与民众生活，对安徽抗战宣传工作起到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