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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证“中国天眼”成长记

2021-06-18欧东衢

摄影世界 2021年6期
关键词:中国天眼馈源天文台

2019年8月28日拍摄的“中国天眼”全景(检修期间拍摄)。欧东衢摄

这是2016年6月27日拍摄的“中国天眼”(检修期间拍摄)。欧东衢摄

2019年8月27日拍摄的“中国天眼”全景(检修期间拍摄)。欧东衢摄

编者按:

“中国天眼”是目前世界上最大、最灵敏的单口径射电望远镜,能够接收到100多亿光年以外的电磁信号。新华社记者欧东衢从2008年开始一直守候在“中国天眼”的身边,在他的镜头和心里,记录着这个“国之重器”成长的每一个脚步。

“与人们熟知的望远镜不同,FAST既不架在山顶,也不像‘哈勃那样遨游太空,而是在贵州一片名为‘大窝凼的喀斯特洼地中立足。这个500米口径的射电望远镜,犹如一只巨大的‘天眼,将探测遥远、神秘的‘地外文明”。

这是2008年12月在新华社贵州分社做实习生的我参与采写的“中国天眼”文字稿导语。13年前的我无法想象在贵州的群山之中如何搭建起全球最大的射电望远镜,也更没想到,我实习期结束之后考入新华社贵州分社工作,全程见证了“中国天眼”的成长记。

贵州平塘县大窝凼处于一大片漏斗天坑群——它就像一个天然的“巨碗”的支架,刚好能容纳下中国“天眼”。从2008年选址确定,到项目基础开挖;从第一块反射面板安装,到4450块反射面板安装完成;从项目初见雏形,到宣布落成启用;从首次发现脉冲星,到发现300余颗脉冲星;从通过国家验收,到正式对全球科学界开放,就像一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见证了中国“天眼”从啼哭落地到蹒跚学步、最终成为青年才俊、国家栋梁的全过程。

与中国“天眼”迅速成长的时间轴同步发生的,是美国波多黎各的阿雷西博天文台巨型射电望远镜。近半个世纪里,阿雷西博天文台所在区域先后遭遇多次飓风、地震冲击,射电望远镜的机体结构伤痕累累。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此前宣布,阿雷西博天文台射电望远镜将在关闭后被全面拆除。没有想到,就在拆除计划尚未启动时,阿雷西博天文台射电望远镜一夜之间发生坍塌,为自己的生涯画上了句号。

就像是交接了担负人类命运的历史使命,“中国天眼”成为全球最大且最灵敏的射电望远镜,极大拓展了人类观察宇宙视野的极限。

在十多年的采访拍摄中,我一直没有把“天眼”当作是纯粹的机械装置来拍摄。

2021年3月28日,工作人员对FAST反射面板进行常规维护。欧东衢摄

2021年3月27日,工作人员在“中国天眼”总控室内工作。欧东衢摄

工作人员在FAST馈源舱内工作(2017年8月10日摄)。2017年10月10日,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宣布,被誉为“中国天眼”的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FAST)经过一年紧张调试,已实现指向、跟踪、漂移扫描等多种观测模式的顺利运行,并确认了多颗新发现脉冲星。这是我国天文望远镜首次发现脉冲星,距“天眼之父”南仁东病逝不到1个月。欧东衢摄

这是2021年3月30日在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FAST)台址拍摄的南仁东像。欧东衢摄

“天眼”,这是多么形象的词语啊,就像躲在贵州群山之中静静观察宇宙的一只“观天巨眼”,“天眼”也仿佛是全人类眼睛的延伸。它能刺穿“光年之外”,能洞悉宇宙“前世”,是个身在洼地、心系深空的“天空实验室”。

它也可以验证和探索困扰人类很久的宇宙奥秘,比如引力理论验证、星系演化、恒星和行星起源,乃至物质和生命的起源等。不仅是功能上的相似,从500米的高空向下俯瞰,无人机的视角下“天眼”的名称如此形象。馈源舱是眼球,反射面板是视网膜,圈梁部分是眼眶,周圍的六座支撑塔是眼睫毛,群山构成了它的眼睑——当夕阳西下,反射面板映射出金色的余晖,再没有比这样的场景更能形象表达“火眼金睛”的意思了。

为了让射电望远镜能“安静”地仰望星空,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境内划出了方圆近30公里的电磁波宁静区。这就意味着,所有的电子设备都不能带入这个电磁波宁静区内,这也给我们的拍摄提供了难度。要想拍摄,只能在每年的“天眼”维护保养期间进行。那几天的维护保养期,对于我来说,就是宝贵的拍摄窗口期。在窗口期内,我基本保持每天16个小时的满负荷工作,从清晨到深夜,带着几十斤的设备,走遍了“天眼”周围的群山。

我曾多次站在天眼旁的观景台上,慢慢看着夕阳从背后落下,月亮从我的左前方升起,或是整片银河从我的右前方出现。“天眼”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宇宙亿万光年之外的天空,试图为人类回答“我从哪里来”的根本疑惑。我也曾在深夜进入“天眼”的内部,从馈源舱处向外张望,手电筒光照之处,反射面板的连接点熠熠生辉,仿佛群星闪耀,一幕无以伦比的歌剧即将上演。

这么多年来,每次我拍摄“天眼”都能得到惊喜,每次也都能找到之前从未发现的视角。对天眼来说,它面对的是“看不完”的宇宙;对我来说,我面对的则是“拍不够”的天眼。

不仅是“天眼”本身,在“天眼”工作的科学家和维护人员也是我拍摄的重点。每次馈源舱放下,科学家们进入馈源舱进行维护,我都觉得他们是进入了星球大战里的星际旅行器,即将开始跨时空的奇妙旅程。

为对“天眼”的4450块反射面板进行健康体检,FAST调试组想到了一个只有科幻作家敢想的绝妙主意,他们于2017年底开始研制“微重力蜘蛛人”。该方案使用一个直径7.6米的氦气球将作业人员体重减少到FAST反射面板能够承受的重量,使得作业者能够到达射电望远镜反射面任意地方执行巡检和维护作业。当第一个“微重力蜘蛛人”进入反射面板时,那个过程,就像是人类到达了一颗从未到达的行星,小心翼翼地在行星表面进行探索。

2021年3月29日,夜幕下的“中国天眼”(维护保养期间拍摄)。欧东衢摄

2021年3月31日零时起,全球科学家可以通过在线方式向国家天文台提交观测申请,并于8月份起分配到观测时间。在美国阿雷西博天文台射电望远镜结束57年的天文生涯后,中国把世界最大最灵敏的射电望远镜对全球科学界开放,把“中国天眼”拓展出的观察宇宙的视野分享给全世界。这也意味着全球科学家们将打破疆域的限制,在同一片天空下仰望苍穹、探索未知,为了人类共同的前途命运而努力,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啊。31日零点,我在“中国天眼”的总控室里,与FAST工程师一起刷新提交观测申请征集的登录页面。在登录页面顺利打开的那一瞬间,我们共同体会到,中国始终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向全世界敞开着合作的大门。31日清晨,我赶在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操控无人机再次“飞阅”天眼。在贵州苍翠的群山之中,“天眼”内薄雾萦绕。经历了调试、试运行和正式开放运行后近6000个机时的观测服务积累,目前“中国天眼”运行稳定可靠,灵敏度稳居世界射电望远镜之首,可有效探索的空间范围体积远超此前最先进的射电望远镜。从这一天开始,“中国天眼”也将注定为人类共同的未来承担起更大的责任。

陶行知先生说:“人生为一大事来,做一大事去。”2017年9月,“中国天眼”原首席科学家兼总工程师南仁东因罹患肺癌去世,走前,他实现了奋斗一生的梦想——建一台世界最大最强的射电望远镜。现在,

“中国天眼”已成为全球最大且最灵敏的射電望远镜,极大拓展了人类观察宇宙视野的极限。2018年10月15日,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宣布,将一颗国际永久编号的小行星正式命名为“南仁东星”。

每次在夜晚拍摄“天眼”的时候,我也感觉,那颗遥远的“南仁东星”在照耀着我。回望这十多年的拍摄,很多拍摄瞬间都成了珍贵的历史资料画面,再也无法重现。或许,用影像的方式记录“天眼”,也是我必须完成的那件大事吧。

(责任编辑:高益涵)

2021年3月28日,夜幕下的“中国天眼”馈源舱(维护保养期间拍摄)。欧东衢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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