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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光逐影,写意人生

2021-06-16

旅游世界 2021年4期
关键词:风光摄影

杨元惺生于1942年,祖籍湖北,现任丝路国家摄影组织国际联盟主席、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主席。他有着近六十年的摄影经历,被媒体评为国内摄影界最具影响力人物之一。他的人生阅历丰富而积淀深厚,半个多世纪来,他行涉数十万里路,足迹踏遍五大洲一百多个国家,在世界各地拍摄了十万余幅风光景色和异国风情,从大漠孤烟到雪域高原、从青山如黛到层林尽染、从万千风情到人文世相,各种美景和异域风情在他一幅幅经典的艺术摄影作品中凝聚成一种浑然天成的大气之美、浪漫之美。在驭光逐影中感悟生命,在诗意行走中收获自在人生。

Q:本刊记者 刘翠霞 A:杨元惺

Q:您是从什么时候、因何与摄影结下不解之缘的?

A:谈起我和摄影的结缘,得从我父亲说起。我父亲是贫苦农民出身,但他自幼好学,后来被公费派到美国留学,读了博士。1937年他回国时就带了一台135相机,1956年他出国访问又带回来一台120相机。我那时年少好奇,有事没事就琢磨相机,还拿到学校去给同学拍合影,把一张张照片洗出来发给大家留念。北京师大一附中,到现在照片都在。

1961年我参军时,也把相机带上了,给战友们拍照。那期间也曾为朱德、王震,王首道等老一辈革命家拍过照。“文化大革命”期间,我转业到北京有机化工厂宣传科工作,每个星期要出一期墙报,我就组织了60多个人在业余时间摄影,记录下工作中的点点滴滴贴在墙报中。每次看到大家在食堂门口看墙报栏,我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周恩来总理去世那天晚上,我们连夜组织赶洗了1600张周总理的纪念照片,分发给全厂每个职工留念。

1979年,我调到中国科协工作,由于工作的机会,见过很多老一辈的科学家。当时年轻,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积累宝贵历史资料的机会,就只有在科协举办活动的时候,我才给他们拍照。举几个例子吧,我记得曾给中国第一个电子学女博士韦钰拍过照,后来她当了教育部副部长;我的母校北京师大附中出了30多位院士,有钱学森、张维、汪德昭、马大猷等等,校庆的时候需要他们的照片,我就到他们家去采访,给他们拍照。现在想起来是既荣幸又不甘,荣幸的是,有机会见到这么多伟大、随和、谦恭的科学家,有机会给他们拍照;不甘的是,当时没有多拍几张,记录更多他们的风采。

2000年起,我开始有针对性、有主题的去拍摄一些自然风光和风土人文的作品,旨在呈现现状,提示和提醒人们爱护自然和文化遗产,让更多的人通过摄影作品了解世界。

Q:在您的摄影道路上,有没有什么人对您的影响比较大?

A:其实我对摄影产生兴趣是受到很多方面影的。首先,就是您了解的来自于我父亲的熏陶。我的父亲是一名摄影爱好者,从小就耳濡目染,加上他从国外带回来的相机,我经常拿出来摆弄,这是对我最初的攝影启蒙。

另一方面,是受到了身边一些摄影爱好者的影响:我有个同学是烈士子弟,当年在姑父家居住,他的姑父是延安非常著名的老摄影家吴印咸,初中时我去他家玩,当时吴老是电影学院院长,带我们参观他的暗室,有他在延安时给毛主席拍的照片,并送给了我几张,还带我了解了在暗房中洗照片的流程,从那以后,我对摄影的热爱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另一个同学的父亲是著名摄影家黄翔,他是水利部的参事,曾经是傅作义的部下,随傳作义起义,后来喜欢上摄影,为了摄影把四合院都卖了,和老朋友、国民党起义将领、全国政协副主席侯镜如住一个院子,始终痴迷于摄影,让人非常钦佩,对我的影响很深刻。看他拍的黄山风光,羡慕至极。

受了这些人的影响,我更加迷恋摄影了。

Q:是什么原因让您从人像摄影转向风光摄影?风光摄影与人物摄影有什么相同点与不同点?

A:从拍人像到拍风光转变的契机是1981年。当时我出差去桂林,面对祖国的大好河山就拍了几张照片,才发现将照片中的人去掉后,是一张很美的风光照片,让我非常震撼。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专注于风光摄影,应该说是大自然的“美”让我改变的吧。

风光摄影也让我找到了更多的乐趣,我喜欢自己开车出去拍摄,这样自己可以掌握时间和选景,随时停车拍照。我发表的风光作品里绝大部分都是我自己开车进行拍摄的。我开车走过了美国的47个州,只有南极北极这样的地方是坐船去的。

至于风光摄影和人像摄影的区别,我觉得虽各有侧重,但是同等重要,没有主次之分。专注风光摄影也让我的摄影产生了一些遗憾,其实我有很多机会能够收集很多宝贵的资料,比如说深圳四十周年,朱宪民老师就发表了1984年拍的照片,实际我1982年就去过深圳,但是没有拍摄记录,累积素材。我也接触了很多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名人、艺术家,也没有给他们多拍一些照片,这都是我遗憾的。所以,我觉得风光摄影、人像摄影、纪实摄影都各有千秋,都是生活的一部分,只是摄影师处于不同的人生阶段,侧重点不同而已。我从小就比较贪玩,喜欢游泳,喜欢看大海,退休以后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做这些事,去真正走到自然中,去深入到崇山峻岭、河海飞瀑之间拍摄风光。

Q:拍摄的过程中,有没有一些让您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情和瞬间?

A:这些年,我走了很多地方,见到了很多感人的事情。比如有一个叫李贫的摄影家,以前他很穷,是一名外出打工的普通人。有一次,人家让他到广东去给一个老板送照片,老板看他拍的几张照片很好,就决定推荐他去复旦大学读新闻系,毕业后分到湖南电视台,这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是他心中热爱绵阳,热爱那里的虎牙大峡谷,他就辞了职,专门在那拍摄,在拍摄过程中碰到过野牛等各种动物袭击,他摔断过一条腿,眼睛也受了伤,瞎了一只眼。即便如此,他还是锲而不舍坚持几十年拍摄虎牙大峡谷, 李贫常年生活在那里,为了拍摄,宣传家乡。虽然有民营企业家赞助,但生活还是很清贫。我去过虎牙大峡谷,当时我爬了6个多小时,据说才是三分之一,很难想象,也让人非常钦佩。还有一个日本摄影家,为了拍摄四姑娘山,坚持了10年。由于当时的器材比较笨重,他还专门请了几个挑夫运送器材,一年中有半年的时间在四姑娘山拍摄,最后将最美的作品展示给大家,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也让人动容。

还有一位台湾摄影家,他想拍摄100座高山,但是拍到60多座高山的时候,突然遇到了雪崩,10个手指头全都冻掉了。

所以,我觉得摄影是一种追求,在我拍摄的过程中看到有些人为了自己理想中的作品,冒着生命危险去实现,这种精神深深地打动我。我也常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或者我没有去过的地方去拍摄,去拍摄别人没有见到的景色,我的目的是要把美丽的世界介绍给大家。

Q:半个多世纪以来,您的足迹踏遍世界一百多个国家,很多人说您的摄影作品有着“清澈的诗意”,您怎么看?

A:摄影是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完美的交流。摄影追求的是将自然美升华为艺术美,既重诗情,也重画意。摄影的“诗情画意”是富有生命的,其构图、光影、色彩等都是极为讲究的,在虚实、远近、大小及光色的视像变化中,给人强烈的情感冲击。

所以说,摄影应该是一种不带功利的爱和追求,是热爱并享受生活的一种体现,整天想着怎样通过拍照获得好处和利益,是拍不出真正好的照片的。要有一个把生活看成一首诗的人生态度。

我喜欢音乐,也经常在拍摄的时候听音乐。我在北京师大一附中读的中学,当时音乐老师说“没有阳光就没有生命,没有音乐同样没有生命”,这句话我记了一辈子。没有音乐生活就失去色彩了,所以我每次走到哪儿就听哪儿的音乐,其实是在酝酿一种感觉。我们走到大峡谷就听大峡谷的音乐,就看到并且拍出了诗般的大峡谷。我们到内蒙古就听当地的音乐,草原上的赛马我们也是边听音乐边拍摄。到了陕北就听陕北民歌,感觉大地在我们脚下,豪情在我们胸中。在音乐和诗中按下快门,是人生最惬意的事情。

Q:您的足迹几乎踏遍了“一带一路”所有的多国家,拍摄过那么多好的人文和风光作品,这其中有没有让您特别流连忘返的国家,或者特别激发您创作激情的地方?

A:我认为比较好的就是新疆、四川西部、还有美国大峡谷,这都是激发我的心情的地方。新疆我去过37次,青海也去过很多次。

伊犁秋天的景色很动人,很震撼;新疆的巴里坤草原也不错。九寨沟我去了很多次,有色彩斑斓的水,又有秋天的树叶,我们觉得这个色彩很好,所以我就喜欢到这些地方。

云南我也去过37次,川西,四川去过多少次不知道了,我在那儿当过兵,呆了五年。我们有几个词,一个叫“哎呦呦”,第二个叫“出大事了”,说“出大事了”,就是景观太美了,绝了。

还有美国的大峡谷区域,鲍威尔湖的风光很壮观。不是江南水乡不好,但我们看的多了。我们就喜欢豪迈、粗犷的大的景色。有人喜欢拍小花,小鸟,小草,后来我说这些东西在颐和园,北京都能拍,我们出来一趟就要拍大景,这是我个人的喜好,比如说像武侠小说那样,有天山派、武当派,各出一门,我喜欢拍大的风景。

Q:您认为成为一个出色的摄影师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怎样才能拍出好的摄影作品?

A:就摄影来讲,不仅仅是光与影的记录,更是知识的拓展,人生的历练。

风光摄影不像人像摄影,具有很高的客观性,要拍出好作品,从客观条件来讲,第一就是身体好,如果身体不好,很多地方你都去不了,比如说西藏、唐古拉山、四川金川的阿科里、川西的黑石城,都是海拔4400米以上,珠峰大本营海拔5200米,身体不好你就去不了。第二就是要学会使用现在先进的摄影器材和摄影技术,比如全画幅相机,微距镜头、长焦镜头、广角镜头、移轴镜头、鱼眼镜头;使用各种摄影方法,比如延时摄影、多重曝光,设置都很方便。

拍好作品最重要的在于你要有一颗追求美的心,要去追求自然和生命的气息去拍摄,由于对新环境的不熟悉,很多情况下,我们都比不过当地的摄影家,因为他们常年坚守在熟悉的地方,能够等到良好的气候条件和光线,这就需要我们有足够的耐心。比如我去新疆拍摄月亮湾,我去了好几次,前几次拍摄都是因为光线的原因,拍摄出来的效果我不满意,直到最后才拍摄出了我比较满意的照片。此外,我觉得好作品还要三个方面的坚持:一个是不能雷同、要与众不同;第二是要有创意、新意;第三,摄影是光影的艺术,就要有好的光影表现。

另外,好的风光摄影作品应该是在饱含深情中拍摄出来的。当取景器中定格一幅期望已久的美景画面时,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和心灵感受是极其浓烈和醇厚的。面对雄伟的高山、壮阔的海洋、静谧的湖泊,心胸会顿觉开阔;而置身蓝天白云缭绕的雪域高原、浩瀚的沙海大漠,则让人身心都变得纯净无比;丰收在望的农田、小桥流水的古镇,无不让人产生拥抱入怀的冲动。

还有,要拍出好的风光摄影照片一定要付出比别人多的心血。在新疆的月亮湾,去一次光线不对,就再去一次,去一次树叶还没落,就再去一次,去得多了总能赶上你要的效果。很多地方,像香格里拉、九寨沟,我当年去的时候还不是景区,后来成了景区,去的人就多了,拍出来的照片就会雷同,那怎么办?第一是要找新的地方,找别人没有去过的地方。第二是要仔细观察生活,尽量和别人拍的不雷同。比如在莫斯科大学拍的一张照片,画面是一对年轻男女喜悦地注视着对方,就是我抓拍的。在埃及,一群年輕人跳着舞,也是抓拍的。这些瞬间都是独一无二的,绝不可能雷同。

我认为,风光摄影师是肩负着社会责任的。好的风光摄影作品应该是带着感情拍摄出来的。对于有心的摄影师来说,当沉浸在光与影的洗礼中不可自拔时,当多个角度画面的美让你无法取舍时,对自然灵魂的感受和感悟往往便成就了一幅耐看的光影佳作。因为,这些画面是自然之情与拍摄者情感的交融。

Q:据我所知您出了不少作品集,作品也经常在国内外巡展,请您简单介绍一下相关情况。

A:2008年,我的摄影作品展《光影世界,知性人生》先后在北京、广东、上海、苏州等中国各地城市及大学陆续展出;2009年在连州国际摄影艺术节专题中展出摄影作品;2010年6月我当选为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主席后,参加了2010年上海世博会摄影作品展;2010年8月摄影作品展《驭光中国,逐影世界》国外巡展在加拿大温哥华首展。

我在国外的个人摄影展都是应邀举办的,以中国的大美河山和人文生活为主题,旨在将我国的文明伟大和幸福生活展现给外国人和海外华人,使更多人能够通过我的镜头了解和认识今天中国的自然美和现代美,进而达到传播中华文化、促进国际交流的效果。在国外的影展中,我还会有意识地引入一些中国元素,比如在温哥华的展览中,有10幅作品用景德镇瓷板画这一中国传统工艺来呈现,使外国人能在观展过程中,更深入地了解到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这些都是我这些年一直追求和探索的一种文化交流方式。

Q:拍了这么多年照片,您觉得摄影是不是已经成了您生活的一部分? 您认为摄影给您带来了什么呢?

A:对摄影的热爱让我始终保持一颗不断学习、不断探索的年轻心态,对于自己热爱的摄影总是有用不完的劲儿。我80 岁了,现在还能冬泳,在任何地方我都敢下水游泳。我过年有时候也去拍照,比如说去山西、陕西,拍摄老百姓过年,丰富多彩的民俗活动, 我觉得我们只要生活能够自理,长寿就是幸福快乐的事情,《中国老年》杂志刊登介绍的不少老人都是我介绍的,因为我认识的健康老人多,大家的心态都非常好。

摄影带给我们的是什么?是一口新鲜的空气,一股强烈的现实味道,它给予事物,几乎是一种实体的表现,是精神世界的享受,从小小镜头里,我捕捉到是自然的色,绚丽的光,真实的情,以及对这个世界理性加审美的认识,每一张好照片都是一个伟大的杰作。我认为摄影带给我的是生活的快乐,朋友真情,相聚的永恒,在摄影过程中我丰富了人生,强健了体魄,陶冶了情怀,更激发了我对美的追求和向往。

母女(伊朗)

Q:未来您有什么创作计划?

A:我希望到地方做一些宣传、绿色、环保、低碳方面的拍摄,为保护环境做力所能及的贡献。

我在阿拉斯加邮轮上拍到过3只三趾鸥顺着浮冰往下飘的画面,这说明冰川融化了;在南极北极也是,冰塊融化,北极熊生存很困难,都快灭绝了;在很多地方,由于气温上升,动物越来越少,鸟类也越来越少,所以我们一定要一起爱护环境。我们摄影师可以通过新旧照片的对比,唤起人们警觉的意识,爱护环境,爱护我们的地球。还有一个愿望是到非洲拍摄野生动物,我想把那里自由自在动物照片带过来,展示给国内的同胞,希望我的摄影能激发人们爱护环境、保护家园的责任感。

Q:作为济南国际摄影双年展的组委会主席,您对双年展今后的期望是什么?

A:济南国际摄影双年展自2006年创办以来,己连续举办了八届,在全国尤其是在国际上有具有广泛的影响,而且己经形成了一个著名的国际文化品牌。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作为主办单位,从第一届开始就参与了双年展的筹办工作,作为济南国际摄影双年展组委会主席,我衷心希望继续保持济南双年展的学术性、探索性和国际化等特点,让世界各国更多的摄影家积极参与进来,把双年展办成一个全球摄影界进行交流与合作的高端平台,为实现摄影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远大目标而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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