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仙剑
2021-06-15岳炜
岳炜
1 劫难来临
松涛阵阵，流水潺潺。一片葱翠之中，隐隐露出几角青瓦红砖。这里，便是江湖中声名鹊起的九仙剑派所在的九仙山。
在九仙派众多弟子之中，阿冲是年龄最小的，但习武悟性最高。上山短短三年时间，阿冲就已将九仙剑派的必修剑法练得烂熟于心，更为难得的是，对于剑法剑招，他往往能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这天夜里，九仙山上和往常一样平静，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阿冲走在回房的路上，脑中回想着师父一整天凝重的脸色。师父一向心胸豁达，到底有什么事让他如此心神不宁？奇怪的是，一众师兄们也比平常沉默许多。
阿冲推开房门，却见师父已端坐在屋中的椅子上，身边还放着一个包袱。
阿冲不由得一愣，问：“师父，您这是要去哪儿？”
师父招手让阿冲上前几步，将包袱递给他，郑重地说：“不是为师要走，是你要走，明天一早就出发！包袱里是咱们九仙剑派的传世秘籍《九仙剑谱》，当年，在一场决斗中，这本剑谱被毁掉了最后两页，成了一本残谱……所以为师至今也未能把这套剑法练到极致，惭愧啊！今天，我把这剑谱转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保存，日后慢慢研习！绝不能落在他人之手。”
阿冲闻言大吃一惊：“师父，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我下山？还将《九仙剑谱》传给我？”
“唉！”师父叹了口气，道，“也怪为师没用，十天后本派将会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啊？”阿冲瞪大了眼睛，“那我更不能在危难时刻弃师父和众位师兄而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师父作此打算？”
师父神色一暗，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二十多年前，上一代九仙派掌门司徒辉有两个亲传弟子，大弟子名为范一虎，二弟子就是现任掌门，也就是阿冲的师父武清扬。那一年，大弟子范一虎因急于得到《九仙剑谱》而暗施阴谋，引起了本派的一场内斗。就是在那场争斗中，剑谱的后两页被撕毀了……最终，范一虎寡不敌众，被赶下山去，多年来一直音讯全无。
可就在昨天，范一虎出现在九仙山地界。他打伤了下山游历归来的两位弟子，还让他们带回口信，扬言要夺回《九仙剑谱》，否则就扫平九仙山。
讲到这里，师父拍了拍阿冲的肩膀，道：“据你师兄所言，范一虎不知从哪儿练了一门诡异功法，为师判断正是江湖早已失传的三杀剑法。此剑法毒辣无比，为师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作为掌门，我誓与九仙剑派共存亡，我本打算劝你的师兄们也趁早脱身，可他们坚决要与为师共抗外敌。至于你，年龄最小，且习武资质最好，就负责带着剑谱下山去吧！日后光复我派，就全靠你啦！”
阿冲知道再难说服师父让自己留下来，只能双膝跪地，郑重地接过包袱道：“弟子谨遵师父之命！”
2 残缺的剑谱
师父离去后，阿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索性坐起身来打开包袱，就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翻开了《九仙剑谱》。
虽然剑谱缺了最后两页，可阿冲一看前面那些招式，很快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本门绝学，果然精妙无比！”阿冲兴奋之余，不禁跳下床来，随手拿起倚在墙边的一把笤帚，跟着剑谱里的招式演练了起来。
“洞宾拔剑！铁拐横行！钟离还丹！果老勒驴！采和升仙！韩湘舞箫！国舅捋须！仙姑回眸！”
原来这剑谱里的招式，每一招都来自传说中的八位神仙！这么说，后边被撕毁的两页，就是第九剑的招式？这第九剑又是什么来历呢？
阿冲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一遍遍地演练这八个剑招。可是，他总感觉在每一招每一式上的衔接有些气势不顺，就像这“洞宾拔剑”和“铁拐横行”之间，好像缺了点儿什么。“难道，每个剑招之间都少了什么？”阿冲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继续挥舞着手里的破笤帚。
突然，只听“哗啦”一声，手中的笤帚经不住阿冲的内劲，瞬间散了架，变成了一把零散的芦苇条，原来是那根将它们捆绑在一起的草绳断了。
阿冲只好停了下来，坐在床边盯着那几根芦苇发呆。“几根芦苇，有了一根绳子的捆绑才能合在一起变成笤帚，而离开了绳子，这几根芦苇便再也不是笤帚了……那九仙剑的第九剑会不会就是这一根绳子呢？”想到这里，阿冲不由得激动起来。
“我知道了！”一番思索后，阿冲兴奋地跳了起来，“这九仙剑确实是由八个剑招组成。从剑谱上看，这八招似乎各成一体，彼此之间并无联系，每一招虽然厉害，可也只是普通的上乘武学。但是如果能够将这八招融会贯通，相信定能发挥出九仙剑的真正威力！而将这一招一式融合起来的法门，就是隐藏在剑谱之外的第九剑！这么说，剑谱的最后两页，一定就是连接前边八个剑招的那根‘绳子！”第二天一早，阿冲就在师父的嘱托下离开了师门。不过他并没有离开九仙山，而是在一个平日采药时发现的山洞里安顿了下来。每天，他除了外出采一些瓜果，其他时间都在洞中仔细琢磨着九仙剑法中的第九剑。
3 三杀剑
十天后，范一虎果然早早地来到了九仙山。他身材瘦长，穿着一件灰色长袍，脸上写满了挑衅。
看着武清扬带领一众弟子站在门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范一虎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武清扬，识时务的话就把《九仙剑谱》交出来，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武清扬眼睛扫过范一虎腰间那柄透着森森寒气的三杀剑，语气坚定地回道：“你忘了吗？《九仙剑谱》当年已被你毁坏！即便没有毁坏，也恕我无法给你！请你念在同门一场，不要伤害我的徒弟们。”
“没有剑谱，一切都免谈！”范一虎缓缓地拔出腰间的利剑，“既然如此，那么今日就让我的三杀剑，来领教一下你的九仙剑吧！”
武清扬见已无商量的余地，也不分辩自己并不会本门绝学九仙剑，只是静静地抽出佩剑“清风”，摆出了迎战姿势。
两个人同门多年，又是自小一起练武，深知对方不是等闲之辈，所以一交手，就使出了各自的拿手剑法。
武清扬的清风剑法以灵动见长，而范一虎的三杀剑却完全摒弃剑法轻柔灵活的优势，反而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一股霸道诡异的气势。百招过后，武清扬在三杀剑的威压之下，已渐渐力不从心了。就在武清扬快支撑不住时，突然有一根竹枝携带着一股劲风从一侧的林子里袭来，将范一虎的剑势猛地斩断，接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竹林里走了出来。定睛一看，正是本应离开山门的阿冲！
阿冲快步走到武清扬面前，躬身道：“师父，既然师伯想要领教一下本门的九仙剑法，那就让徒儿代师父效劳吧！”
武清扬本想出言阻止，可一眼看到斜插在场上那兀自抖动不止的竹枝，提起的心又放下了，回道：“那你小心一点，你师伯的三杀剑不容易对付。”
场中的弟子们见师父竟然派最年幼的小师弟出手，无不想上前阻拦，不过在武清扬的示意下都噤声退下了。
而站在对面的范一虎看到一个无名小辈打算出战时，脸上却瞬间凝重了起来。因为刚才阻断他剑势的那一击，看似随意，却让他的手臂一阵酸麻。看来，这小子不简单啊！范一虎暗暗思忖着。
阿冲接过武清扬递过来的清风剑，对着范一虎抱拳施礼，道：“师伯，就由小侄来领教您的三杀剑吧！”
4 第九剑
话音未落，范一虎提起长剑，便以三杀剑中的一招“鬼见愁”向阿冲的面门直刺过来。瞬间，一股阴寒之气笼罩了阿冲全身，阿冲连忙举剑相迎，以一招“铁拐横行”挡住这股无形剑气，然后身形一转，便以一招“韩湘舞箫”将剑尖刺到了范一虎眼前……
两个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而场上形势也是瞬息万变。范一虎的三杀剑刚猛强势，杀招层出不穷，可面对步步紧逼的范一虎，阿冲总能在防守之余找到对手空隙，趁虚而入。阿冲手中的剑仿若银蛇吐芯一般，呼吸之间，招式变化丝毫不见凝滞。
此时的阿冲已经与手中的剑完全融为了一体！所谓剑随心动，心随意动，大概就是如此了！
攻势受阻，招招受制，范一虎想不到自己苦练多年的三杀剑，竟被一个十八九岁的小辈逼得毫无还手之力！终于，凭借丰富的阅历，在虚晃一招之后，他找到了施展三杀剑中“蚀日九杀”这一招的机会。“蚀日九杀”虽为一招，却蕴含着无数变化，一旦施展开来，就会让对手如坠入无数剑影之中，防不胜防，所以这一招，实乃千招万招！
在使出这一招的时候，范一虎断定自己赢定了，一丝冷笑出现在他的脸上。
可就在此刻，阿冲使出了九仙剑中的第九剑——他以灵巧的身法，将剑谱中的八招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瞬时，他的周身出现了八个身法各异的幻象，在腾挪转移之间将“蚀日九杀”这一招所化的剑影一一抵挡在外。随著剑影的逐渐密集，这八个幻象的身法也越来越快，终至化成一个银色的光圈，将阿冲的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在场弟子见此情景，无不惊讶得张口结舌。就连武清扬也在心中暗叹：简直是天衣无缝啊！就在范一虎也为之愣神的时候，阿冲已经冲破剑影，随即一招“洞宾拔剑”，剑尖直抵范一虎的喉间……
“好啊！”“太厉害了！”几秒钟后，原先安静的人群开始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范一虎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庞，仍然无法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三杀剑居然败了，还败得这么彻底。只听“当啷”一声，他的右手虎口一松，剑掉在了地上。
阿冲收回长剑，向范一虎抱拳道：“师伯承让！”
此时，阿冲的师父武清扬慢慢拾起掉在地上的三杀剑，他掉转剑柄，递向范一虎，道：“师兄，如今已是年轻人的天下，你我又何必再争，不如就放下吧！我也准备退隐江湖了。”
回过神来的范一虎，从武清扬手中接过自己的佩剑，神色黯然地下了山。
不久，久负盛名的九仙剑派也迎来了史上最年轻的掌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