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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SIR模型的网络谣言治理

2021-06-07

关键词:辟谣感染者谣言

高 洁

(福建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网络时代,人们表现出较以往更加强烈的信息需求,且因个体认知水平及信息获取渠道的失衡,故极易让公众卷入“谣言风暴”,催衍出消极社会心态。尤其在“后真相”时代,“流量”和“情感”取代了“真相”的首要位置,令网络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谣言肆意扩散的新空间。必须看到,泛滥的网络谣言不仅混沌了网络生态,而且将继发作用于现实社会,对经济社会秩序产生负面影响。

在一定意义上,网络谣言就如病毒一般,其复制、增殖与传播过程与传染病扩散过程并无二致。基于此,以经典SIR传染病模型为立足点,将其运用于网络谣言扩散、治理等问题的研究便显得十分合理。就目前而言,上述研究已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尚缺乏网络谣言治理的具体对策。因此,进一步将SIR模型与网络谣言的传播与扩散相结合,深入观察并发现、切断病毒或谣言扩散的途径,能够为日常情境中网络谣言的消解提供思路,从而在互联网战场上“顶得住、打得赢”。

一、SIR模型的基本概念及其拓展

SIR(susceptible infected recovered model)是经典的传染病动力学模型,由Kermack和McKendrick于1927年提出。该模型自建立以来便被广泛运用于疾病传播扩散等相关问题的研究,至今仍在不断发展中,并成功为其他学科领域的问题探讨提供了创新性的破题思路。具体而言,在SIR模型中,全体人群被划分为三类:易感者S(susceptible),指暂未患病但可能被传染的潜在感染者;感染者I(infective,或称传播者),指已患病且能够传播疾病的群体;移出者R(removal,或称免疫者),指被隔离、死亡或已对疾病免疫的人群,这类群体不再受到感染且不具备病毒传播能力[1]。同时,SIR模型需要满足三个基本假设,即传染病流行范围内的人口总数稳定不变;易感者与感染者接触时有一定概率λ受到传染,且在某时段内,感染者的疾病传播能力与易感者总数呈正比;感染者经过完整周期后有一定概率μ获得抗体成为移出者,且某时段内移出者数量与感染者数量成正比[2]。SIR传播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SIR传播模型

不难发现,SIR模型在扩散方式、人群分类上与信息的网络传播表现出极高的相似性。因此,不少学者以SIR模型为基础进行深度发散与改进,并将其作为研究网络舆情、网络谣言等问题的新视角。有学者指出,在SIR模型视域下探索网络谣言等网络传播问题,能够从微观、宏观两个角度观察传播的精准过程及直观态势[3]53,为相关问题的有效解决提供助力。

应当看到,网络空间绝非是虚幻的,而是如现实空间一般交织着各类社会人际关系。这就意味着,数字化、符号化的信息能够经由“人”这一节点,通过有向线段进行传递[4],并在网络传播特性的作用下不断加速扩散。显然,在分析网络谣言的传播时也可将网民划分为三类:易感者S,即尚未知晓但有机会获知谣言内容的群体;传播者I,指听信谣言并主动传播的群体;免疫者R,指接收到谣言信息,但不受其影响的群体。同样,网络谣言传播与SIR模型的基本假设也有相似之处。第一,某一时段内网络用户的数量不会出现大幅波动,在宏观层面上是恒定的;第二,易感者在接触到网络谣言后,有一定概率听信谣言并转化为传播者;第三,经过辟谣或自身具备分辨能力,传播者有一定概率转化为免疫者,不会对谣言进行二次转发。

不过,网络谣言的具体传播过程是动态、可变的,不能将其囿于某一固定模式。因此,SIR模型应当是对网络谣言问题予以抽象意义上的观照,为其治理举措提供新的参考方向。当然,在面对具体的网络谣言时,需要根据特定社会情况进行多要素的综合考虑,合理选择、调整治理措施,尽可能消解不良影响,构筑“网上—网下”的清朗氛围。

二、SIR模型对网络谣言治理的恰切之道

正如上文所述,SIR模型与网络谣言在扩散原理、人群分类上具有某种相似性,这令二者的互鉴更为可行。因此,关注SIR模型在控制疾病传播上所强调的关键要素、行为过程,能够给予网络谣言治理新的思路启发,为具体对策的提出奠定基础。

(一)降低感染率是控制传播的首要举措

从SIR模型的深层逻辑上看,要控制疾病大范围持续传播,最紧迫、最直接的举措就是降低感染率。感染率,或者说是传播率,代表着单位时间内感染者总数在人口总数中的占比。在日常接触中,易感者往往会在不自知中接触感染者,并受其有效传播转化为感染状态,而新的感染者将延续这一行为,致使感染率不断攀升。换言之,在高感染率背景下,将有更多的易感者被纳入感染群体,从而以更大的感染基数不断循环传播过程。基于此,可合理推论认为,感染者与易感者的日接触率越高,疾病流行的范围将越广、速度越快,对人群产生的影响也就越大。因此,需要通过降低日接触率或提高日治愈率的方式来控制感染率,在第一时间遏制疾病的扩散态势。

降低感染率的思路同样适用于网络谣言的治理。具体来看,谣言的集中爆发主要受两个因素影响。一方面,人们处于焦虑状态且渴求获得信息,但由于专业技术知识不足、对真实情况了解有限等原因,很容易因“信息真空”而坠入谣言旋涡。也正是由于信息的这种不对称性,加剧了网络谣言的裂变[5]75。同时,不乏有人出于功利性目的,刻意用删减、拼凑后的言论误导公众。另一方面,网络让谣言传播表现出新的特征,并在内容、形式等要素上不断衍化。网络谣言不仅能在强连接关系中实现“圈群传播”,而且能通过弱连接的多元渠道加速扩散,繁密地裹挟着个体节点。可以说,不同圈层的共同作用让网络谣言的传播力叠加增强。此外需要看到,在信息传播过程中存在着传播临界值,“当有效传播速率超过一个正的临界值时,信息才有可能进行大规模传播”[6]。因此,尽可能地回避临界值,也就是要降低网络谣言的传播率,以此减少感染者的出现,进而弱化谣言的不良影响。

(二)提升免疫率是控制传播的根本要求

除了感染率、传播率,免疫率也是影响疾病传播的重要变量。我们已经知道,在SIR模型的论证中,感染者的传播力仅对易感者有效,具备免疫能力的免疫者则被排出感染范围。这就意味着,个体自身免疫程度的高低将直接决定其是否会被传染。因此,尽可能地提升免疫率将从根本上避免其陷入传染圈。要改善治愈水平,正确救治感染者并令其获得抗体,不断缩小感染者数量,以提高治愈率的方式促进免疫率的提升。但是,免疫者获得的抗体是否能始终发挥支持作用呢?应当承认,在更为复杂的传染病流行情况中,免疫者有一定几率丧失免疫力,并再次转化为易感者,继而生成新的传播链条[7]。图2的SIRS模型作为SIR模型的延伸,便很好地再现了这一过程。可见,要提升免疫率,需在确保治愈率的同时做好长期考量,并关注易感者个体的直接免疫情况,从初始上降低其转化为感染者的风险。这对网络谣言的治理问题同样具有重要启发价值。

图2 SIRS传播模型

应当看到,在特定情形下,网络谣言极易被偏颇吸收,并在短时间内因信息流瀑而步入高潮、趋向饱和,对个人和社会造成过量、多轮的强烈冲击。因此,就需要高度有效的辟谣机制与网络谣言对冲,“治愈”网络谣言的感染者、传播者。但观之当前,网络辟谣主体相对单一、独立,难以随时做出精准全面的回应。同时,网络谣言的屡次“反转”容易挫伤群众的信任感,出现辟谣乏力、失灵的现象,减少了网络谣言的免疫者。基于此,提升辟谣能力就应当成为网络谣言治理的着力点之一。

此外,在SIRS这一改进模型的启发下可以认为,对某一谣言进行辟谣后,传播者可能成为免疫者,但也可能因“治愈”失败而继续保持感染状态。由此,还应加强对辟谣结果的后续观察,提升辟谣的有效性。当然,对某一谣言免疫并不意味着对其他谣言的免疫。因此,应当不断培育个体对网络谣言的直接免疫力,降低初始信谣人数,阻止谣言的多节点扩散。

(三)掌握潜伏期能够有效收窄传播范围

一般而言,传染病流行过程由潜伏期、爆发期和解决期三个阶段构成,与谣言传播等群体行为的演化过程较为相近[8]。有学者在SIR模型的基础上补充发散,认为存在接触过感染者但暂未发病的暴露者E(exposed),并进一步提出SEIR模型,强调了潜伏期的重要性。在这一情形下,暴露者极可能成为移动的病毒携带者,拉长传播时限,对其他易感者存在隐性威胁。可以说,在潜伏期内,较难对已感染但尚未获得表征的感染者进行识别和采取措施。因此,格外关注潜伏期并尝试摘取暴露者,有助于关闭新的传染通道,从而收窄传播范围。

值得注意的是,在网络谣言爆发之前,其实也存在一段空白时间。这一片段时间被视为谣言扩散的“空窗期”,意指“官方对具体事件的调查所需要的合理的时间”[9]。在此期间,事实真相尚不明朗,个体情绪易被煽动,加上网络时代的时空置换“压缩”了空窗期应有的时限,令辟谣工作面临更为严峻的局面。不难发现,在辟谣前的空窗期内,极易衍生出新的“支线谣言”。因此,如何在“空窗期”内有效掌握话语和行为的主动权、主导权,加强对谣言生成可能性的预判鉴别能力,是网络谣言治理需要思考的问题。

同时,需要看到,依靠虚拟圈层传播的网络谣言一般遵从“核心→边缘”的扩散逻辑,从而令谣言传播表现出一定的时滞性。也就是说,不同圈层的网络群体在谣言的接收时间上存在差异性,这就为辟谣工作预留了黄金期[10]111。及时在此时间差内做好对谣言的回应工作,能够相对缩小谣言的触及范围,并减轻后续辟谣工作的压力。

(四)针对性地把握各类节点能够加速传播终止

SIR传播模型指出,要尽可能地减轻传染病的危害,就需要对感染者进行隔离,以此阻断传播网络[10]109。当然,仅隔离感染者是不够的,还应将易感者、免疫者视作施力点。从深层次上看,该模型还隐喻着加强易感者免疫能力、提升对感染者的治愈水平、观察免疫者后续免疫情况的要求。要从疾病扩散的各要素、各环节出发,着眼传播的全链条、全过程,多角度地终止传播。可以说,SIR模型强调识别不同群体,对其进行针对性把握的思路同样适用于网络谣言的治理。

毋庸置疑,关键节点在网络谣言的扩散和传播上具有不容小觑的增速作用。

在谣言传播初期,所谓的“意见领袖”等少数关键节点作为感染者,将信息引入所处圈层,继而启动了圈层内其他易感者对谣言的注意力。而作为社会关系的总和,个体往往对接着不同圈层,扮演着“信息桥结点”的角色[10]109,从而让谣言在短期内不断外流、散射。可见,做好对关键节点的控制工作具有重要意义。此外,治理网络谣言还应善于定位不同群体,以“对症下药”的方式破除不良影响。一方面,要对位于传播链条上不同阶段的群体采取相应的举措。以节点为抓手切断环节,加速终止谣言传播;另一方面,还应对不同圈群内的个体采取具有针对性的适用措施。一般来说,处在不同场域中的个体将“依据他们占据的地位,依据他们同相邻的阶级和群体的关系,依据他们同整个社会空间的社会关系网的关系而界定其自身的特征”[11],而“每一个场域都有自己独特的逻辑、常规和规则”,这样的相对独立性恰恰成为场域存在的基础[10]111。因此,要尽量以符合圈群特质的方式展开辟谣工作。

三、SIR模型启发下的网络谣言治理策略

SIR模型在控制传染病流行范围上的方法是行之有效的,将其中内蕴的深层逻辑抽象、延引至网络谣言治理也是完全可行的。因此,在厘清思路借鉴的基础上,进一步阐明网络谣言治理可施行的细化举措,有助于为社会心态及秩序的复原提供助力。

(一)合理把控传播要素,降低谣言传播率

对个体而言,强烈的信息需求与波动的心理情绪降低了其鉴别能力,增大了网络谣言易感者的基数。基于此,需要尽可能地切断感染者与易感者的接触途径,以此削弱感染者的向外传播能力。显然,最直接的做法便是对网络信息的扩散渠道进行合理、适度的监督和管控,直接降低谣言传播率。

第一,定位并化用谣言传播的核心渠道。在整体网络空间中,作为“子空间”的不同平台具有相对独立性,但各子空间并非孤立运行,而是相互牵引、交织,信息也随之相互渗透、融合。一般来说,谣言信源不可避免地表现出唯一性特征[10]110,也就是说,通过不同传播节点进行回溯,最终将定位于同一源头。因此,在及时阻断传播路径后,应在错综的圈群扩散网络中找到最根本的谣言传递线路,并尝试借由核心人物、渠道传递辟谣信息,沿着“原路”触及并治愈感染者。此外,还可借助大数据手段,识别阅读过谣言内容的群体,并将辟谣信息精准推送至个人,以此提升辟谣工作的针对性和时效性。

第二,加强个体正面情绪引导。在监管传播渠道之余,还必须开展网络信息和情绪的引导工作。网络谣言之所以能够轻易激化个体情绪,甚至通过群体极化走向极端,究其根源,在于“公众的利益与价值诉求不满之间的矛盾”[3]57。而这一“痛点”具有共性且难以根绝,也就容易屡次产生具有普遍性的社会情绪。因此,政府组织应当保证信息公开的透明度,不断提高公信力,成为稳定公众情绪的基石。在此基础上,发挥网络中官方媒体、意见领袖的积极引导作用,有序宣传、科普相关知识和专业看法,通过信息引导实现情绪引导,进而舒缓公众的心理压力,形成理性积极的网络氛围。

第三,形成多元辟谣格局。面对网络谣言的长时、频发,身处谣言风暴中的感染者可谓陷入了“病源多、病灶隐、病程长”的治愈困境,导致辟谣工作的实际效果难以真正符合预期目标。显然,要在这一特殊背景下治愈感染者,仅靠一方力量是远远不足够的,必须改变由单主体孤立、超负荷辟谣所导致的乏力局面。需要看到,当前的网络辟谣队伍虽吸纳了科普博主等专业力量,但结构仍然相对单一、方式也有待改进。因此,可尝试构建多位一体的辟谣格局,把政府、网络平台、企业、高校和专家等相关主体纳入其中[10]112,在多元化、社会化中形成辟谣合力。此外,还应努力实现个体从自律自觉到参与融入的转变,让民间自发的辟谣力量成为有益补充。

(二)培育媒介素养,提升免疫能力

研究表明,网络谣言在传播过程中存在能够有效抑制扩散的免疫节点,而传播节点所产生的影响相对较小[12]。此外,不同于因治愈而获得的免疫力,节点自带的直接免疫力对风险防范更具有效性。可见,要从根本上治理网络谣言,就要积极培育公众及媒体的媒介素养,改善其对“各种信息的选择能力、理解能力、质疑能力、评估能力、思辨性应变能力,以及创造和制作媒介信息能力”[13],从而使其获得直接免疫能力,提升免疫节点的数量和质量。

第一,培养并强化批判性思维能力。传播学者克罗斯认为,谣言=(事件的)重要性×(事件的)模糊性÷公众批判能力,而要增强网络谣言易感者的直接免疫能力,恰恰需要着眼于节点自身批判能力的建构。一方面,要培育公众的批判性思维。通过开辟和运用思想政治教育新平台,形成网上网下同步共进的协同格局,用马克思主义理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科学理论占领公众头脑。此外,可以对听信度高的个别谣言进行分析解读,让公众理解网络谣言的特征构成,掌握获取信息的科学方法,练就谣言防范意识和鉴别能力。另一方面,要强化媒体的科学素养。因对公众偏好和流量变现的追求,不少媒体片面追求吸引注意力,忽视了科学素养和媒介素养的持续提升。必须看到,阴谋论、标签化报道泛滥,未经证实的信息多次反转,更是引爆了公众对所谓“后台”“黑幕”的探讨。因此,大众媒体应坚守独立性,不断养成科学精神和正确的价值逻辑。要确保无论在何种氛围下,都能客观、克制地做好信息收集整合工作,始终将真实性作为信息发布的关键点,避免负面舆情泛化。

第二,重视并加强危机教育。公众因固有的社会记忆和危机经验缺乏,极易误信谣言。因此,加强危机意识、知识等方面的教育,有助于增强个体对相关网络谣言的免疫能力。最为直接的就是要做好特殊时期的针对性危机教育。国家要及时整合社会组织、学校、企业等各平台,协力做好危机宣传工作,将相关知识传递给大众。同时,还应“跟进式”地更新宣传内容,借助多方位的教育帮助大众形成全面、清晰的认知,以此增强个体节点对谣言的免疫能力。

此外,日常的危机经验教育也不容忽视。必须看到,目前的危机教育表现出一定的滞后性、单一性,而往往在某一事件发生后,短时集中地开展针对教育,缺乏长时段、可持续的知识积累和经验巩固。因此,即便在安定的社会发展氛围下,也应尝试前置危机教育,让个体拥有适度的危机经历。也就是说,要把危机经验教育落实到日常生活中,借由历史经验生成个体的危机经历,更好地面对日后可能发生的同类事件,并对谣言形成内置的预先免疫力。

(三)积极利用“空窗期”,掌握传播主动权

在网络谣言传播的“空窗期”内,感染者持续发挥传播力量,致使该群体人数激增,并成倍输出质疑甚至是攻击言论,令被造谣的个人、组织在话语权上处于相对弱势的状态。可以说,是否充分利用从谣言出现到事实澄清的这一时间区间,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辟谣工作能否取得预期成效。因此,要对空窗期进行精细化、网格化利用,掌握话语主导权。

第一,明确辟谣策略,予以精准回应。在辟谣工作中,焦点模糊、前后不一的信息往往会招致更深的公众疑虑。由此,必须避免调查不清却急于澄清的错误做法,要最大化地发挥空窗期在辟谣工作中的积极作用。

具体来看,在空窗期前期,辟谣主体必须厘清谣言的关键要素,首先做出简明且准确的回应,传达出自身的关注度和责任感,以此融入并重夺话语场域。在中期阶段,则要深入查证,并根据谣言内容、传播对象来明确辟谣的重点内容和话语表达方式。值得一提的是,辟谣时存在所谓的“真相错觉”。也就是说,如果在辟谣时简单重述谣言内容,不仅可能加深感染者的记忆和信任感,而且可能让易感者形成片面理解[14]。因此,在辟谣时应尽可能使用否定性话语来转述谣言,让感染者跳脱出既定的语境和情绪。同时,还可尝试将思想政治教育主要内容作为辟谣内容的延伸,发挥其对网络谣言的防控力量[15],在有效辟谣的同时,隐性、柔性地做好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在空窗期后期,要做好发布辟谣内容的各项支撑准备,选择合理恰当的辟谣时机、渠道,强化辟谣信息的可信度和触及度。

第二,尝试互动对话,提升辟谣接受度。需要看到,易感者在接收到谣言信息后,其关注重点可能与谣言内容存在差异。如果仅以谣言本体为基准去制定辟谣内容,那么很可能会出现辟谣失灵的情况。因此,在空窗期内,辟谣主体也应与公众保持密切联系,厘清其真正关心的问题。辟谣主体可以通过微博、微信等平台开通专门的反馈渠道,针对谣言做好公众意见的采集和答复,并将其作为辟谣内容的重要参考。此外,还应看到,当辟谣信息与既定认知相冲突时,个体容易陷入认知失调之中,进而发展出自我保护和内心自由的需要。由此,个体可能会产生排斥心理,对辟谣内容乃至辟谣主体产生怀疑,加剧对谣言的信任[16]93。因此,辟谣主体在收集意见时,还可同期进行网络上的探讨活动,让专业知识、鉴别能力存在差异的多方个体相互交流、辩论,尝试吸纳认同度高、说服力强的辟谣信息,并于无形中促成感染者的自愈。

(四)关注重要节点,实现全面击破

如前所述,SIR模型中不同节点对疾病传播产生的影响具有差异性,需要区别对待。与之相似,网络谣言传播中的各类节点同样能够在短期内动态转化,增大了治理难度。因此,在宏观把握的基础上,尽早地对处于不同状态的节点进行区分性、针对性治理,同时提升对关键少数的重视程度,能够从整体上阻截网络谣言的传播链条,深化治理成效。

第一,实现各类节点的“对症下药”。从全局上看,要真正做到“对症下药”,就需将不同对象的异质性作为网络谣言治理策略的制定依据,并在两个方向上共同施力。一方面,要针对各传播节点提出治理举措,这是无需多言的。对待谣言感染者,除了采取隔离、治疗等方式,还可分级建立传播者数据库,纳入谣言信任度和扩散度较高的群体,并展开后续关注。此外,还需尝试找到谣言的“零号病人”,即造谣者。可对造成一般影响的造谣者进行标识,在其传播原创内容时进行一定的风险提示;对造成重大不良影响的造谣者,则须用法律手段予以规训;对待易感者,应帮助其掌握谣言鉴别方法。可以通过大数据抓取信息,将谣言的常见类型、特征以及查验方法等整合发布,并以信息流的方式精准推送给易感节点。对待免疫者,可采用激励措施将其转变为代理人,积极发挥民间辟谣力量。另外,也需关注免疫者从谣言移出后的“预后”情况,帮助其培育直接免疫力。

另一方面,要用适应不同群体的声音开展辟谣工作。为了保证准确性和时效性,辟谣内容多采用一种声音、一个语调,这是可以理解的。但要获得更好的辟谣效果,就需要从不同人群的特质出发,用具备针对性的不同方式来表达同样的信息[16]93-94。不过,当辟谣内容的专业性较强时,便可能与多数人的知识能力水平存在差距,从而造成理解偏差。因此,辟谣主体可以在统一核心辟谣内容的基础上,适度进行转化论述,用各个群体都能听懂的声音彻底消散谣言。

第二,重视长尾效应,做好回应与预判工作。在网络空间的边际中,隐匿着微小、海量的“长尾”群体,它们构成了异质的圈群及意见。不同于“头部”的深受瞩目,“尾部”则因其小众性而屡受忽视。但必须看到,将所有微小零散的“尾部”意见相加整合后,往往会产生超过“头部”主流声音的巨大影响,这就是所谓的“长尾效应”。同理,在谣言初生阶段,感染者较少且多处于“尾部”,如果不加处理,谣言就会在网络的推波助澜下急速扩散。因此,必须重视网络谣言传播中的“长尾”群体及其意见,控制谣言的再次爆发及裂变[17]。一者,要建立健全监测系统。对大多数易感者高度关注的事件或言论进行监测预警,重点关注趋向一致的意见,并研判可能出现的相关谣言,提早做好针对性准备。另一者,要做好对意见发出者的回应工作。在信息时代,许多个体借由网络发声,但其诉求暂未得到及时有效的回应。在此情况下,该信源便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成为谣言的催生点。因此,要在合理范围内对重要诉求、疑虑予以公开回应。此外,还应不断完善各类网络互动交流平台,保持政府与群众对话的常态化、畅通性,牢牢掌握解释权、话语权,从根本上和起点上做好网络谣言的治理工作。

四、结 语

网络谣言如同病毒一般,能够直接入侵、破坏正常的网络舆论生态系统,损害人们获取和传播真实信息的权利[5]79。作为研究传染病扩散的经典模型,SIR模型无疑为网络谣言治理路径的创新和突破提供了新的取向。不过,要更好地将传染病的切断途径化用为网络谣言的消解路径,还需要进一步对接契合二者的内在逻辑,挖掘出更深层、更可行的治理思路和方法,真正让网络空间这一有机整体如人的肌体那般革除沉疴、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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