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书的支持

江东旭

难过时，吃一粒糖，告诉自己生活是甜的

20世纪60年代，冯至被任命为外国文学研究所所长，后来，柳鸣九也调到该所。柳鸣九主编过一本《萨特研究》，十分暢销。可是有一段时间，萨特与蛤蟆镜、喇叭裤一起并列为“三大精神污染”，《萨特研究》也遭到批判并禁止出版。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许多人谈“萨特”色变，甚至看见柳鸣九都绕道走。柳鸣九十分苦闷。

有一次，柳鸣九因工作上的事去向冯至汇报。在办公室里，他赫然发现冯至的书桌上放着一本《萨特研究》。对于这本禁书，许多人唯恐避之不及，可是为什么冯至却堂而皇之地把它放在书桌上呢？不怕遭来非议吗？但冯至神色自若，并没有向他解释什么。

后来，柳鸣九又去找过冯至几次，每次都见那本《萨特研究》放在书桌上，而且是显眼的位置。虽然在那个风急浪高的敏感时期，两人始终没有谈起过关于萨特的任何话题，但从冯至默默的举动里，柳鸣九读懂了他。原来，冯至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表达了对《萨特研究》的看法，也表达了对柳鸣九的支持。患难时期的这无声的举动，给柳鸣九以极大的安慰和鼓励。柳鸣九回忆说：“每次看到那本端端正正放在书桌上的《萨特研究》，我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使我在甚嚣尘上的批判声中，坚定了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的信念。那种感觉就像走在浓荫蔽日的林荫道上，走在上有遮顶的长廊上。一代宗师就这么罩着一代学人，而我是其中幸运的一个。”

后来，柳鸣九被誉为“萨特研究第一人”，与冯至暗中的支持和鼓励分不开。而柳鸣九则将冯至尊为恩师，感念了一辈子。

（责任编辑/刘大伟 北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