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读（外一首）

锁桂英

灯光滑过巴西叶，落在泛青的瓷器上

落在己亥年末，她已完成的禱告中

她读他写于1982年6月的诗句

一个帝国的士兵

——落单的浪花

再也不能回到大海的怀抱

她凭借女人的直觉，这样幻想着

她习惯用农历落款，并记下简单的尾句：

腊月的夜晚

墙上的钟只敲了一下

白色梦境

哦，父亲。我年迈的父亲

端正地坐着，紧握方向盘

急且陡峭的斜坡竖在面前

（这可能是最后一道坡）

他并不十分笨拙

我拼命教给他口令

我攥紧的拳头里涌出热的液体

但他还是有些慌乱

大海卷起的海浪，缓缓退回

我尽量不去回头，两眼紧闭

他努力收回，坏了一生的脾气

垂着头，被一团冷雾包围

终于，车稳稳地刹住

车窗外，黎明变白

变陌生。我们

陷入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