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孤城，渴望春风

沈喜阳

镇守边关的将士，最渴望的就是来自朝廷的恩惠。但是距离朝廷越远，守边的将士就越是得不到朝廷的关爱，他们也就越会愤愤不平。本期，我们来学习唐朝诗人王之涣的《凉州词》，看看诗人是怎样为守边将士鸣不平的。

【诗词入场】

唐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强盛的时代，这跟唐代人重视功名有很大关系。“初唐四杰”之一的杨炯写了一首《从军行》，其中“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写出了书生投笔从戎、保边卫国的壮志豪情。于是，一批唐代诗人就放眼于遥远萧瑟的西北边境，甚至有人直接参与战争。他们擅长描写边塞风光和军旅生活，因此被称为“边塞诗人”。此时正值早春，中原地区已是杨柳青青，不知道戍边的将士们能否感受到春天的气息，孤独的他们是不是更想家了？诗人非常同情长期坚守塞外、保家卫国的将士们，于是就有了被称为“唐代第一绝句”的《凉州词》。

凉州词

[唐]王之涣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读诗心得】

远远望去，黄河像一条带子伸展到天边，与白云连到一起了。眼前渺无人烟，一望无际。这句诗写出了玉门关外空阔辽远的感觉。在高山大河的环抱下，一座地处边塞的孤城巍然屹立。山川壮阔苍凉，衬托出人的孤独寂寞，一种悲壮的意境油然而生。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羌笛声，吹奏的正是《折杨柳》的曲调。唉，深受离别之苦的将士们，别埋怨春光迟迟不到，要知道春风不会度过玉门关，也吹不进这座边关孤城啊。诗人以一种特殊的视角描绘了在黄河边远眺的特殊感受，同时也展示了边塞地区壮阔荒凉的景色，悲壮苍凉，深情蕴藉，流露出一股慷慨之气。边塞的孤寒体现了戍守边关的征人回不了故乡的哀怨，这种哀怨不是消沉，而是壮烈。正是这种高远的意境使得边塞诗在唐代达到高峰，在文学史上大放异彩。

【诗人来了】

王之涣是盛唐时代的诗人，他与岑参、高适和王昌龄并称为唐代著名的“四大边塞诗人”。他的诗常常被当时的歌者谱成曲子用来歌唱。相传王之涣和高适、王昌龄曾在酒坊里比赛，看谁写的诗被唱得多。结果最漂亮的歌女唱的正是这首《凉州词》，于是三人哈哈大笑。王之涣的诗作流传下来的虽然只有六首，但都是精品。其中《登鹳雀楼》和《凉州词》最为有名，被誉为“五言”和“七绝”的代表之作。

【诗词中的文化】

凉州和玉门关都位于今天的甘肃省。在唐代，它们指代边塞地区。凉州很早就是军事要塞，曾经是我国古代西北地区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中心，也是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唐代著名诗人陈子昂、王维、岑參、高适、张籍、刘长卿等都到过凉州，留下了不朽诗篇。玉门关在汉朝时就是重要关隘，当时非常繁荣，是丝绸之路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汉朝的班超曾说过：“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可见玉门关是多么的偏远。关于玉门关的诗词非常多，如李白的《关山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关于这首诗，还流传着一个小故事。清代的乾隆皇帝有一次让大臣纪晓岚给自己的纸扇题一首诗。纪晓岚见这把纸扇上画着河水、远山、城池、杨柳，就随手写下了王之涣的这首《凉州词》。因为他写得太随意，一不留神把“黄河远上白云间”的“间”字漏掉了。乾隆知道纪晓岚是个大才子，就想试试他，故意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说：“你连王之涣的《凉州词》都记不熟，我要将你撤职查办。”说完他就把纸扇扔给纪晓岚。纪晓岚接过来一看，才知道自己写漏了一个字，但他的确才思敏捷，很快就想好了辩解之词。他说：“皇上息怒，我怎么可能不记得王之涣的《凉州词》呢？我是根据他的这首诗改写了一首词啊。”乾隆一听，咦，还有这回事？他还在发愣呢，纪晓岚就高声念道：“我这首词写的是：‘黄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果然是一首新词，乾隆也只好含笑作罢。王之涣的这首《凉州词》经过纪晓岚这样一改写，竟然有了别样的韵味。

【读诗有问】

春风为什么不度玉门关？

从地理位置上看，玉门关四周群山环绕，阻挡了暖湿气流的侵入，是气象学上所说的“非季风区”，所以春风很难吹进来。诗人一语双关，从玉门关的地理位置出发，把春风比作朝廷的恩惠，“春风不度玉门关”就是说戍守玉门关的将士们享受不到朝廷的恩惠。“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这两句诗暗含对朝廷的批评。但是这首诗对朝廷的批评不是直接的，而是间接的，是一种隐含的批评。隐含得越巧妙，证明诗写得越好。我们今天说国家的好政策遍及祖国各地，就可以说“春风已度玉门关”啦。

为什么唐代诗词中有很多《凉州词》？

根据有关史料记载，《凉州词》又叫《凉州曲》，是一种地方乐曲，在唐玄宗时期非常流行，大多描写边塞风光。唐代诗人把描写边塞情景的诗歌基本都取名为《凉州词》，因为写的诗人多，也就有很多版本的《凉州词》，比较著名的是王翰、王之涣、孟浩然、陆游、张籍等人写的。

【小链接】

《凉州词》有很多版本，唐代诗人王翰也写过一首《凉州词》，与王之涣的《凉州词》在风格和思想上有很大不同。他的诗写出了守边将士的旷达情怀和置生死于不顾的精神，也是一首名诗。同学们可以进行比较阅读，体会其中的异同。

凉州词

[唐]王翰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