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鲁迅:从南京走向世界
2021-06-01张娟
张娟
鲁迅到底是怎样成为鲁迅的?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具有原点意义的命题。在那些还没有成为鲁迅的日子里,鲁迅是怎样被塑造、被修改、被挤压的?这个问题我追问了很久。但我知道,在无数个可能性中,肯定有一个答案属于南京。
对鲁迅感觉到一种异样的亲切,是几年前看文艺电影《环城七十里》。
其时,我正住在城东。夏天城墙上盘旋着蓬勃的爬山虎和常春藤。电影中有很多熟悉的生活场景,让我很容易产生代入感。导演穆丹来自南京外国语学校,这所南京的名校就在我就职的东南大学四牌楼校区附近,我一度住在校东的兰园,靠近南外,经常在校门口看到一批批蓬勃的年轻人。但是看这部电影前,我并不知道南外有一个“成人礼”的仪式——就是一天之内,环南京城墙走完一圈,磨炼意志,也亲近这个城市。据说导演穆丹是南外1978级德日班的学生,环城这项活动是他的班主任钱铁锋从金陵中学传到南外的,后来成为南外每一届学生在毕业前都要参加的一项重要活动。而环城活动最早可以溯源到鲁迅先生,他早年就读于洋务派创办的江南水师学堂,后来又转入江南陆师学堂附设的矿务铁路学堂。鲁迅上学期间,南京城北到城南的大路是用石子铺设的马车道,鲁迅经常以步代车,从城北跑到城南的夫子庙状元境去买书,也曾经沿着南京的城墙漫步。鲁迅爱好骑马,甚至曾经跑马到旗人驻防的明故宫一带,还有一次他从马上摔落下来,把门牙都摔断了,却说:“落马一次,即增一次进步。”回想当年的周树人,和每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一样,倔强而不服输。
《环城七十里》这部剧讲了什么,现在都不记得了,但是里面反复响起的民谣“城门城门几丈高”和环城七十里的说法却深植内心。只不过直到现在,最常去的城墙也依然是台城和中华门,环城的梦想一直没有实现。但是,每年在上课讲到鲁迅的时候,我总是会不经意提到这个片子,提到这个“成人礼”的传统,也提到鲁迅在南京这座城市度过的青春时光。
在南京生活的人都知道,南京高中有两所名校,都与鲁迅有关。一所是上面提到的南外,另一所就是南师附中。南师附中历史悠久。南师附中的原址就是鲁迅在南京时期上学的江南陆师学堂。南师附中后门边有条马路叫“校门口”,就是原来矿路学堂的校门口。明代这里是校尉营驻地,后来由于周树人的到来,这个地方永远和鲁迅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南师附中还曾经更名为鲁迅中学。如今南师附中是全国唯一有鲁迅纪念馆的中学。
余华有一篇小说《十八岁出门远行》。这个题目,也可以用在鲁迅身上。1898年鲁迅还叫周樟寿,这一年他祖父已经因科场作弊案入狱,父亲已经因中医昏庸、不治而亡。作为一个曾经中兴、如今已然败落的破落户子弟,绍兴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了。他带着母亲给的八元川资离开绍兴,来到南京,这一年他十七周岁,按虚岁来算,也满十八了。1898年这一年,鲁迅还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叫“戛剑生”。戛,击也。此名意即舞剑、击剑之人。青春勃发,斗志昂扬,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鲁迅也有意气飞扬的一面。这一笔名出自鲁迅的一篇杂文,也算是他的处女作《戛剑生杂记》。这篇杂记录自周作人日记所附《柑酒听鹂笔记》——“行人于斜日将堕之时,暝色逼人,四顾满目非故乡之人,细聆满耳皆异乡之语,一念及家乡万里,老亲弱弟必时时相语,谓今当至某处矣,此时真觉柔肠欲断,涕不可抑。故予有句云:日暮客愁集,烟深人语喧。皆所身历,非托诸空言也。”此时,鲁迅的父亲已经去世一年多,鲁迅借此看清了人情冷暖,饱尝世态炎凉。这篇杂记中的柔肠欲断,仿佛是对今后离乡的一则预言。我读到“斜日将堕之时,暝色逼人”时,不由想到六年以后,鲁迅在从东京到仙台的路上,经过驿站“日暮里”的时候那种怆然欲涕的心情。当时的少年鲁迅,是否能想到自己多年之后在异国求学,举目四望皆非故乡之人的情景会真实再现呢?在《呐喊·自序》中,鲁迅说自己是“走异路,逃异地,去寻求别样的人们”。其实,对于很多中国的大学生来说,十八岁也大抵是离家的年龄,也同样是去寻求别样的世界。不同的是,鲁迅的这一次出走,是一次意义深远的出走。
鲁迅来到南京,最大的改变就是他从周樟寿,成了周树人。
当年的周樟寿从绍兴去南京,是走水路。他乘船到下关码头上岸,然后从仪凤门进入南京城。最先进的就是江南水师学堂。江南水师学堂坐落在仪凤门内,即兴中门内,也就是今天的中山北路346号。周樟寿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在《俄文译本〈阿Q正传〉序及著者自叙传略》中,他说:“因为我总不肯学做幕友或商人,——这是我乡衰落了的读书人家子弟所常走的两条路。”周樟寿选择了江南水师学堂,最主要的原因是公费,但是绍兴人守旧,有一位本家的叔祖周庆蕃,在这里当舍监。他觉得上这种新式学堂,是把灵魂卖给了假洋鬼子,而且将来是“当兵”,名声上不好,便给他改名为“周树人”。从成为周树人的这一刻开始,其实也就意味着鲁迅从此和绍兴老街的周家少爷作别,开启了一段新的走向世界的人生。江南水师学堂在当时应该非常引人注目,《琐记》中,鲁迅写道:“第一个进去的学校,目下不知称为什么了,光复以后,似乎有一时称为雷电学堂,很像《封神榜》上‘太极阵‘混元阵一类的名目。总之,一进仪凤门,便可以看见它那二十丈高的桅杆和不知多高的烟通。”
江南水师学堂如今还残留一座西洋巴洛克建筑风格的门楼。牌坊以壁柱分隔立面,中间有一对爱奥尼柱位于大门两侧,上有拱券,涡纹柱头。顶额的“海军部”三字,正是当年的名牌。九根冲天壁柱扶摇而上,顶部由中心向两侧渐次下沉,墙身饰以花瓶小柱,上缀漩涡波浪纹。巴洛克牌坊前尚有一对石狮,底座还刻着遒劲有力的梅枝。有一段时间我经常从这里经过。总想在门楼前留个影,但是此处车水马龙,算是一个交通要地,一直未能如愿。这座门楼便是成立于清光绪十六年(1890年)的江南水师学堂遗迹,作为培训海军人才的基地,这里可以说是中国海军的摇篮。1926 年鲁迅在《琐记》里描述了自己在这里的求学经历——“功课也简单,一星期中,几乎四整天是英文:‘It is a cat.‘Is it a rat?一整天是读汉文:‘君子曰,颍考叔可谓纯孝也已矣,爱其母,施及庄公。一整天是做汉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论》,《颍考叔论》,《云从龙风从虎论》,《咬得菜根则百事可做论》。” 除此以外,学生还必须学习《左传》《战国策》《孙子兵法》《读史兵略》等中国传统军事名著。这里虽然是新学体系,学的是水师,但是依然残留着浓重的封建思想。学校分驾驶、管轮、鱼雷三个班。鲁迅读的是管轮班,因为只有福建人才能在舱面甲板上工作,外省人只能管理机器间。由于游泳池淹死过学生,游泳池便被填平,还在上面建了庙,请和尚来做法事,超度亡灵。老师的水平也没有想象中高,有个老师竟然把“钊”念作“钧”,被学生耻笑。但是在此期间,鲁迅自行阅读了很多“离经叛道”的闲书。其中有维新派最重要的机关报《时务报》,近代中国发行时间最久、具有广泛社会影响的《申报》,康有为创办、梁启超等人撰稿的《知新报》,留日学生编印的以译介欧美及日本的政治学说为主,亦涉及法律、经济、外交、历史、哲学诸领域的杂志《譯书汇编》,林纾翻译的小仲马《巴黎茶花女遗事》,哈葛德神怪小说《长生术》,以及柯南 · 道尔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这些都在塑造着青年鲁迅,让他不安于现状,时时想着冲决现实。
鲁迅在江南水师学堂只待了七个月的时间,便转考入矿路学堂。据此也可看出,鲁迅对于自己人生选择的主动性。他从不消极等待,而是积极寻找适合自己的道路。鲁迅是当年招收的二十四名学生之一,也是年龄最小的学生。复试题目是《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论》,对于当年的周树人来说,应该不在话下。
2019年我曾有幸在江南矿路学堂旧址举办过一次《呐喊》读书会。鲁迅1899—1902年曾经在这里学习过三年多的时间。借此机会,我也是第一次到修葺一新的“鲁迅读书处”参观。楼内展厅陈设了七块展板,介绍了鲁迅在南京读书的情况。这座“鲁迅楼”还设有一座自助图书馆“三味书屋”,里面陈设的基本都是鲁迅的原著和研究论著。另有“南腔乐坊”“三闲画社”“青年汇”会议室和茶室,成为一个颇有特色的社区文化中心。楼的东侧还开辟了一小块菜地,名为“百草园”。此次读书会面向社会,有不少来自各行各业的鲁迅爱好者参加,也让我深刻感受到,鲁迅研究不应该只在学院,更应该落地民间。
相较于水师学堂,矿路学堂不仅课程新颖,而且读书的风气也比较浓厚。矿路学堂仿照德制,课程有德文,还有三名德国洋教习。周作人曾回忆:“功课是以开矿为主,造铁路为辅,期限三年毕业。前半期差不多是补习中学功课,算学,代数,几何,三角,物 理,化学,应有尽有,鲁迅也照例学过了。”鲁迅自己也说:“还有所谓格致,地学,金石学,……都非常新鲜。”上课主要是记笔记,教师几乎是把整本的书抄在黑板上,学生则把它抄在笔记本上。鲁迅对此很适应,他专心致志,讲义抄得既快又好。他抄过的讲义有《几何学》《开方》《开方提要》《八线》《地质学》等,还手抄了汉译赖耶尔的名著《地学浅说》两大册。
从现有的资料来看,鲁迅在矿路学堂成绩非常优秀。学堂为鼓励学生的学习积极性,规定每星期作文一次,凡获得第一名者赏三等银牌一个;每月一次月考,名列第一名者赏三等银牌一个。同时规定,四个三等银牌可以换一个二等银牌,四个二等银牌可以换一个三等金牌。据说,鲁迅是矿路学堂唯一用银牌换过金牌的学生。根据江南陆师学堂章程规定:学生毕业时,一等生请总督发给毕业《执照》,二、三等学生发给《考单》。鲁迅有毕业《执照》,上面写的是:“学生周树人,现年十九岁,身中面白无须,浙江省绍兴府会稽人,今考得一等第三名。”《执照》中开列了矿学等7门功课,鲁迅的成绩都在85分以上。
鲁迅到矿路学堂学习地质,是他在南京的一次重大转折。他开始学习德语,了解自然科学,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1902年2月2日,鲁迅花了五百文巨款在南京老城南买了一本书《天演论》,这件事对于鲁迅思想的形成无异于开天辟地的大事。他据此了解了进化论,为今后“中间物”思想的形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五百文的概念是什么?基本相当于鲁迅在水师学堂实习三个月的零用钱。但是,五百文带来的是什么?是一个全新的思想体系。鲁迅在《琐记》中写道:“看新书的风气便流行起来,我也知道了中国有一部书叫《天演论》。星期日跑到城南去买了来,白纸石印的一厚本,价五百文正。”“哦!原来世界上竟还有一个赫胥黎坐在书房里那么想,而且想得那么新鲜?一口气读下去,‘物竞‘天择也出来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也出来了,斯多葛也出来了。”即使因为“看新书”被本家叔祖批评为“有点不对了”,他也“仍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有闲空,就照例地吃侉饼,花生米,辣椒,看《天演论》”。这种进化论的观念到日本之后,鲁迅继续发扬光大。他在日本留学期间继续苦读《天演论》,翻译进化论著作,并在《人间之历史》《摩罗诗力说》等文章中更加深入地讨论进化论。鲁迅科学精神的培养也与这一时期的学习有关。矿路学堂毕业前夕,鲁迅曾经和同学一起到东郊的青龙山煤矿实习,下矿洞挖煤,看到了矿工们恶劣的工作环境,也使得他对中国产业工人的真实状况有了清醒认识。到东京之后,鲁迅还撰写了《中国地质略论》,在弘文学院期间与顾琅合著了《中国矿产志》(上海普及书局1906年出版)。顾琅是南京人,他是鲁迅在江南矿路學堂、日本弘文学院时的同学。从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毕业后,顾琅曾回国任天津直隶高等工业学堂教务长、奉天本溪湖煤矿公司技师、农商部第二区矿务监督、实业部参事、专门委员等。鲁迅与顾琅的合作,可看出那时候的鲁迅,呈现出来的是一位经过专业培训、具备系统科学知识的鲁迅,具有强烈的科学意识。
回首这段人生,就会发现,南京时期的学习,有意无意在鲁迅的人生中埋下了伏笔。在矿路学堂期间,鲁迅还接触到另一样新知识,就是现代医学。鲁迅看到了木版的《全体新论》和《化学卫生论》,慢慢悟出来:“中医不过是一种有意的或无意的骗子”,同时又从译介的书中了解到日本明治维新多半是发端于西方医学。这也促使他到日本后一度选择了到仙台医专学习医学。正是在南京的学习生活,鲁迅产生了对出国留学的渴望。在洋务运动的背景下,矿路学堂会选派学生赴日留学。1902年,鲁迅作为被选派的六名学生之一,从横滨上岸,开始了自己走向世界的另一段旅程。
在南京鲁迅感受了洋务运动带来的新鲜气象,阅读了大量新学报刊,开始学习英语和德语,阅读《天演论》,抄录祖父的《恒训》,奠定了他思想的基础。从这里他走向了更为广阔的世界。但鲁迅与南京的缘分并没有到此结束。回国之后,鲁迅还曾与南京有过几次短暂的交集。
1910年秋,鲁迅曾经作为学监和博物教师带领绍兴府学堂师生二百余人,到南京来参观“南洋劝业会”。这是中国第一次全国性的工农业产品博览会,内容非常丰富,观众云集,师生们都称赞“南京一行胜读十年书”。1912年,南京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鲁迅应当时的教育总长同乡蔡元培邀约,到教育部工作。当时教育部的办公地点在成贤街,就在我现在就职的东南大学附近。由于教育部刚刚成立,比较清闲,鲁迅在办公之余,常和许寿裳去龙蟠里江南图书馆校读古籍。如果步行的话,还略有距离,但是鲁迅乐此不疲,多次到此处借书。那时鲁迅正准备编辑《唐宋传奇集》,故而他重点研究了八千卷楼旧藏的《沈下贤文集》。
另一个与鲁迅有关的地方是金陵刻经处。1914年7月,鲁迅为给母亲过六十大寿,捐了六十银圆给金陵刻经处刻印《百喻经》。金陵刻经处也是南京一处重要文化地标,位于淮海路和延龄巷交界处。我去新街口的时候经常从此处经过,平日并不对外开放。它创建于清同治五年(1866年),是我国成立最早的刻经处,创始人是我国清末佛教复兴的奠基人杨仁山。鲁迅和金陵刻经处的缘分来自杨仁山居士的学佛弟子蒯若木。蒯若木在日本留学期间就与鲁迅认识,后来二人同在教育部供职。《鲁迅日记》1912年12月18日曾记载蒯若木来访;1914年1月17日,记载蒯若木赴甘肃来别,未遇;1920年3月14日记载得蒯若木函;3月16日,记载赴西车站,蒯若木招饮,说明二人有不少往来。蒯若木也时常向鲁迅宣扬佛法。1914年后,鲁迅开始大量阅读佛经。这一年,鲁迅在日记里详细记录了托许季上寄给金陵刻经处五十银圆,印刻《百喻经》并赠送,为母親贺寿的经过。鲁迅捐刻的《百喻经》尾页上记有:“会稽周树人施洋银六十圆敬刻此经。连圈计字二万一千零八十一个,印送功德书一百本。余赀六圆,拨刻《地藏十轮经》,民国三年秋九月金陵刻经处识。”1915年将刻印成的30本分赠教育部同事和友人。《百喻经》是根据《修多罗藏》十二部佛经中的素材编撰而成,讲述了很多寓言故事,但流传并不广。鲁迅博闻广记,慧眼识珠,刊误断句,令其独立成书,对《百喻经》的流传也颇有推动作用,后来鲁迅多次编校不同版本的《百喻经》,并从哲学、文学的角度对其进行研究。1924年鲁迅写作《野草》散文集,也表现出极为精深的佛学修养,不能不说和鲁迅这段时间广泛阅读佛书、潜心研究佛学有着密切的关系。
鲁迅一生辗转东京、北京、广州、上海,直到五十岁的时候,他写了两首诗,回忆南京。
在南京“鲁迅读书处”的二楼墙壁上,就挂着这两首诗:
大江日夜向东流,聚义群雄又远游。六代绮罗成旧梦,石头城上月如钩。
雨花台边埋断戟,莫愁湖里余微波。所思美人不可见,归忆江天发浩歌。
这是1931年6月鲁迅给来访的日本友人宫崎龙介及其夫人白莲女士写的两首七绝,宫崎龙介是孙中山革命的支持者、大名鼎鼎的宫崎滔天的侄子,其父宫崎弥藏也是中国革命的支持者。这两首写的却是南京。
我读着这两首诗,有一种奇特的感受,仿佛与另一个我不熟悉的感伤主义的鲁迅相遇。马克·夏加尔说“时间是一条无岸之河”,鲁迅面对宫崎龙介,忽然回忆决堤,顺着滔滔江水回到了自己的青春时代。他从绍兴出发,走水路乘船来到下关码头,他停船上岸,整理行装也整理自己的心情,然后从仪凤门进入南京城。他踩着青石板路从台城到雨花台,从城北造船厂到城南旧书摊,他骑马去明故宫,他荡舟从玄武湖到莫愁湖;他读古籍,沉浸六代绮罗,他学德语,浩歌狂热,激情满怀。此时的鲁迅还没有剪去辫子穿上西装,此时的鲁迅还没有学习日文,东渡扶桑。这是1898年的南京,这是周树人时期的鲁迅。可是,所有的命运似乎已经在此时埋下线索,这是革命的前史,也是未来的起点。这两首诗在鲁迅五十岁时写就,仿佛是对他青春岁月的一次缅怀,也是生命的一次重新梳理。南京是鲁迅的青春时代,也是鲁迅走向世界的第一站。从这里,周樟寿成为周树人,并进一步成为我们所熟知的那个鲁迅。
责任编辑 陆 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