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征兵靠抽签

黄晓娜

我的泰國朋友素攀（化名）2020年8月应征入伍，如今正在新兵营接受“水深火热”的训练。泰国征兵一般在4月，去年受疫情影响，推迟了好几个月。

泰国兵役制度“脑洞”很大。根据规定，年龄在18至30岁之间、身体健康、身高1.6米或以上、胸围76厘米或以上的男子，非特殊情况（如高级僧侣、教士）必须服兵役两年。如果男子满21周岁还未志愿服兵役，则必须在每年的征兵日集中抽签。他们要在一个箱子内随机抽纸条，抽中红纸条的立即当兵，抽中黑纸条的则可永久免除兵役。

毫无疑问，素攀抽中了红纸条。虽然入伍并未纳入他的人生计划，但他起初还是相对平静地接受了安排。毕竟，每年高达1/3的小伙子都会抽中红纸条、强制入伍。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素攀一样淡定。事实上，入伍抽签场面如同刮彩票般热闹，有泰国人干脆把每年的征兵日戏称为“死亡大乐透”。没被抽中的手舞足蹈，或跪地感谢佛祖;被抽中的则哭天喊地，甚至腿一软晕倒。

去年的征兵日来临时，“如何逃避兵役”成了社交网络上的热议话题。在问答式网络社区Quora上，许多“大神”给出了高赞回答，如申请双重国籍、参加预备役军官培训课程、长期在海外生活等，甚至有人建议以35000泰铢（约合7585元人民币）贿赂征兵官。

还有个上不了台面的攻略，那就是变成人妖。每年快到征兵季时，大街上的“女装大佬”人数就直线上升。一些小伙子为躲避兵役，做了临时性的隆胸手术或服用增强雌性激素的药物。当然，也有的小伙子没动真格的，只是涂脂抹粉，穿起裙子，但这无法躲过征兵官的火眼金睛——军方只承认彻底改变生理结构的变性人。

泰国人身份证上的性别是不可改的，但存在大量性别模糊人士，其中多数是“男变女”的变性人。即使是人妖，也需配合征兵前期筛选工作，但在抽签前的体检环节，多数人妖会被筛下去——军方认定人妖为“胸部畸形”群体并颁发免兵役证书。也就是说，改变生殖器结构、隆胸、蓄长发、行为女性化的男子就能免除兵役。

素攀自然干不出隆胸这种事，但他还是心有怨气：“早知是红签，还不如主动当兵，说不定熬半年就出来了。”按规定，志愿参军者服役时间最短可缩至6个月。

为什么泰国人如此怕当兵？有国际组织发布报告称，泰国军人在部队常遭殴打、性虐待和其他形式的羞辱，老兵欺负新兵“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充满欺凌的“狼性”军旅潜规则，常给士兵造成心理问题。2020年2月，泰国呵叻府发生恶性枪击案，造成30人死亡、58人受伤。这起泰国近代史上最严重的大规模枪击事件，就是一名被上级欺压、心怀不满的士兵干的。

泰军常参与政变或武力镇压示威者，不受民众待见，而素攀最害怕的则是上战场。泰国南部一直存在分离势力，北部涉毒犯罪也较严重。当兵就有可能去危险地区作战，万一阵亡，抚恤金很少。素攀说：“想到接下来两年都要在军中受苦受欺，甚至吃不饱饭就长跑，无比痛苦。我现在最盼望的是熬到回家探亲的时候。”

（张雪峰荐自《环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