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藏稀见《刘仁愿纪功碑》拓本散记
2021-05-30孟兆森
孟兆森
2015年2月,一位书友转让给我一本无名碑帖。该拓本纸墨在嘉道之间,原装原裱,拓本后有上世纪50年代时任山西晋祠古迹所所长刘永德题跋.还有曾历任山西大学教师、山西省博物馆馆长、山西图书馆馆长以及故宫古物陈列所所长的柯璜之印。经详查文字,发现是比较稀见的《刘仁愿纪功碑》,现存韩国忠清南道扶余市国立扶余博物馆院内,是见证中韩历史关系的难得实物。
《刘仁愿纪功碑》,原立于韩国扶余市境原百济都城泗批城王宫遗址所在地扶苏山城内,现韩国扶余市文物当局已将纪功碑接合维修,并移至该博物馆大院,设置围栏、碑亭加以保护。据研究者调查考订纪功碑碑高237.9厘米,厚30.9厘米,宽133.3厘米,螭首高113.6厘米,碑文字径2.42厘米,楷书。题额字径6厘米,篆书阳刻,无撰刻者姓名。全碑共有34行,每行69字现第20行内文字可以判读,第21行有18字能够判读,第22行以后的绝大部分文字不能够判读。《社会科学战线》2017年第2期刊出中韩关系史研究专家拜根兴的文章《朝鲜半岛金石碑志研究的现状和展望——以七至十世纪为中心》。根据文章介绍,7至10世纪,朝鲜半岛经历了新罗、百济、高句丽三国时代到统一新罗,分裂的后三国,以及重新统一的高丽的过程。拜根兴先生强调提出,公元660年唐朝联合新罗灭亡百济,涉及百济的金石碑志遗存很是少见,《刘仁愿纪功碑》即是少见的碑志之一。早在2003年拜根兴先生出版了《七世纪中叶唐与新罗关系研究》专著,第七章专讲刘仁愿的活动与行迹,列出六个小节,分别是刘仁愿及《刘仁愿纪功碑》,唐留守军和刘仁愿的作用,刘仁愿和刘仁轨,罗济会盟中的刘仁愿,《刘仁愿等题名》中所见刘仁愿的行迹,刘仁愿的结局。由此可见,在研究唐史的专家,尤其是研究东亚史、中韩关系史的专家那里,刘仁愿是一个无论如何不可忽视的人物。可是,这样一位重要人物,在《新唐书》《旧唐书》中却没有立传,其事迹只有在作为刘仁愿下属的刘仁轨的相关资料里得其端倪,但也述之不多。
作为与7世纪中韩关系史密切相关的重要人物,刘仁愿的有关情况有赖《刘仁愿纪功碑》研究。20世纪初,日本人控制的朝鲜总督府曾对当时朝鲜境内的文物古迹,进行了全面的调查统计,并将重要的古迹拍照,编成《朝鲜古迹图录》一书。该书第二册即收录了当时纪功碑身首异处、弃置荒山旷野的图片。因此碑远在海外,长期以来,中国历代学者多未闻知,现存《新唐书》《旧唐书》《资治通鉴》《册府元龟》诸史书均未有提及或征引。韩国现存最古的史书,高丽时代人金富轼主持编纂的《三国史记》一书也不知何故,未见提及。清代嘉庆中叶之前历代的金石集录,唐文总集类书籍亦未见任何著录,故长期以来不为研究者所知。最早是清代学问家董诰(1740——1818)刊印的《全唐文》,卷990收录了《刘仁愿纪功碑》。嘉道年间金石名家刘喜海(1793-1852)撰有《海东金石存考》一卷,对此碑有简单考证。光绪年间始刊行刘氏所辑《海东金石苑》卷1录有该碑,并附有刘氏所写跋文。此后,朝鲜总督府编辑的《朝鲜金石总览》《韩国金石全文(古代)》《百济史料集》《译注韩国古代金石文》等书中均有收录。日人葛诚末治《朝鲜金石考》《朝鲜金石文》两书,以及胡口靖夫《鬼室福信和劉仁愿纪功碑》文中均专有论考。纪功碑前半部分依据拓本还可以辨认,后半部分则受损严重,难以辨认。这样,此碑前半部分,成为学者研究刘仁愿赴百济之前事迹的最权威资料,弥足珍贵。
1997年嘉德拍卖会拍卖过一册有“臣印文田”“滂喜斋”“吴潘祖荫审定”印章的《刘仁愿纪功碑》清中期拓本,标价5万至5.5万;2016年6月嘉德拍卖会一纸拓本标价为1.5万至2.5万元,拍卖价是17250元2019年北京文津阁拍卖翁方纲刘仁愿碑释文轴做了这样的介绍“刘仁愿碑传世稀有……是七世纪中期唐朝与朝鲜半岛关系中值得重视的人物之一
……在朝鲜半岛辛
苦鏖战前后八年,后因郓流配遥远的姚州。由于各种原因,《旧唐书》《新唐书》都未为刘仁愿立传。存世的《刘仁愿纪功碑》便成为了解其身世大概的主要资料来源。”《纪功碑》记曰“君名仁愿,字士元,雕阴大斌人。”刘仁愿出身雕阴刘氏,据《元和姓纂》记载,雕阴刘氏为西晋时匈奴右贤王刘豹之后,可知刘仁愿这位唐初将领是少数民族血统。
《刘仁愿纪功碑》碑帖拓本,是7世纪重大历史事件的重要资料,也是今天认识理解中韩外交关系的重要见证,具有重要的历史文献价值。拜根生先生讲到“曾利用《刘仁愿纪功碑》及其他石刻、文献史料,发表三篇论文,探讨刘仁愿其人在朝鲜半岛的生活事迹,以及悲惨的人生历程,这可能是现在唯一探讨刘仁愿其人的习作。”我们相信,无论是研究唐史的学者,还是研究中日关系史抑或是研究东亚史的学者,终究还会有人对刘仁愿这个传奇历史人物发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