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D3

余亚鑫

人类文明才有怪物，动物王国没有怪物。

——题记

一

“管理員陆柒，请立刻到NF-1900车间查看异常。”人工智能“牛3”冷冰冰地在耳机里通知道。

我放下手上的电子书《美丽新世界》，伸了个懒腰，悠闲地打开办公室的门，打趣道：“贝叶斯模型推算出异常的概率不是小于百分之零点一吗？这都被我撞到了？”

“人工智能的预测模型不一定符合实际，而且就算是小概率，当样本数据足够多……”

我摘下了耳机，苦笑着摇摇头：“我怎么会和人工智能开玩笑？”

二

“公元2070年2月14日13时15分，C-1900号发育异常。”

“牛3”有条不紊地上传着一系列数据。

一头白色小牛闯入我的视线，它体态端正，牛角雄壮威武，以古人的观点看的确是头好牛。

“现在该怎么办？”那位倒霉的实习工人Pi5投来询问的目光——刚来实习没多久，自己的养殖槽就出了差错，谁不心慌呢？

我们就职的“怪兽物语”公司致力于利用最先进的生物科技为顾客定制个性化宠物。在这个追求个性张扬与自我表达的年代，任何共性的事物都无立足之地，一切的循规蹈矩与典型存在都会被敌视。这头端正的小牛就好比一排歪脖树里混进的一棵冷杉，突兀又尴尬。

“这样平庸的存在就应该被抹杀！”一位员工义愤填膺地讨伐着白色小牛，“个性是多么美好。”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不敢再说下去了。

“联系买主，反映一下情况。”我对“牛3”说。

“牛3”立即弹出了通话界面的全息投影。

“尊敬的买家您好，事情是这样的……”我向买主解释着原委。

“哦，那行，麻烦你们办个手续把牛送到动物保护园区吧。”买主倒是很通情达理。

“万分抱歉，对此我们将承担全部费用。”

买主和蔼一笑，说：“没什么可抱歉的，我也不缺这点小钱，只是委屈了那头牛，大家肯定把它当怪物看吧？”

我摸了摸那头白色小牛的头，对它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怅然若失地看向窗外街道上的一排排冷杉。

三

“怪物不可能自己存在，因为它以符号秩序为前提。”

“牛3”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当然我也没指望它说人话，但我还是说：“你什么时候能说句我听得懂的话？”

说完，我摘下了耳机。

四

3月12日，“怪物”白牛被送往生态园区，那里被称为“动物王国”。据说那里的天很蓝，草很绿，白牛会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