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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了个尬!癌妻托孤成就7年“三人行”

2021-05-28越人舟

知音·下半月 2021年5期
关键词:儿子医院

越人舟

查出癌症晚期后,浙江女人李常英决定,让老公找个女人将来替自己照顾儿子。没想到,老公很快就把继任找来了,名叫辛晓梅。辛晓梅在这个家一住就是7年,没等到爱情转正,这个男人却先死了。两个女人新仇旧恨,一触即发。

以下是李常英的自述。

患癌原配的心愿:找个女人接替我

我叫李常英,浙江人,今年43岁。虽然我是癌症晚期,可因为种种原因,我还在苟延残喘。

我是一个孤儿。从记事起,身边就只有奶奶,在我10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了,我只能跟着姑姑一家一起生活。为了减轻姑姑的负担,高考我选择了上卫校,因为听说上卫校有补贴,两年半以后就能实习拿工资。在卫校念书,我非常努力,别人学五个小时,我就学八个小时,一定要保证专业成绩第一名。

毕业前,老师们把我推荐到了最好的市中心医院。我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干劲十足。实习结束,我很幸运地被市中心医院留下来。工作两年以后,我认识了郑奇。他的一个同事在我工作的科室住院,郑奇被安排来照顾,而我恰巧是他同事的管床护士。

郑奇在国企工作,高大帅气,彬彬有礼,我很喜欢他,但不敢接近。我总是微笑着做完我的事,然后远远避开。我害怕我靠得越近,就陷得越深。

然而,像被白马王子点中的灰姑娘,我没想到郑奇会跟我表白。他说,他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一年后,我们结了婚,很快有了儿子郑英年。

郑奇是湖北人,孤身一人在我的城市打拼,和他结婚从来没有令人烦恼的婆媳关系。他会在我下夜班的时候,叮嘱我吃了早饭再回来,他给孩子做早饭;他会在我辅导孩子功课气急的时候,笑嘻嘻地赶来替换我;他会趁着孩子去夏令营,或是冬令营的时候,带着我来一次甜蜜的短途旅行……十年间,我成了医院护士长,他做了中层管理,我们像舒婷笔下的木棉树,相互依赖又彼此独立。

就在我以为幸福得没有痛苦的时候,2011年夏天,医院例行体检,我的報告中有一个指标异常增高。作为一名医护人员,我很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无数个检查之后,最终确诊了,是癌症晚期。郑奇陪着我一起拿的确诊报告,这个沉稳内敛的男人在医院走廊上紧紧抱着我,安慰我没事,一定会有办法治好我。那段时间,他的眼睛都是肿的。

我做了肿瘤切除手术,但这个病,我很清楚,术后存活率并不高。病房里,昨天还说要去买假发的邻床病友,今天就命丧手术台。走道里哭声凄厉,我的心也一抽一抽地生疼。我想,我要尽快安排好身后事,安排好还不到10岁的儿子。我从小在苦水中泡大,绝不能让儿子步我的后尘。我和郑奇认真谈了一次。我再一次把我苦命的人生跟他讲了一遍,让他知道我的担忧:我走以后,儿子怎么办?

郑奇安慰我:“还有我呢,我是他爸爸,你放心,我会管他。”“万一你以后找的人对儿子不好呢?人家说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我好怕。”我看着郑奇的眼睛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郑奇迟疑地望着我。“你现在开始给儿子找一个后妈吧,我想在我死之前亲自把把关,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心地善良,我太知道没有依靠的感觉了,我不能让儿子重蹈我的覆辙。”说着,我眼圈红了。郑奇转过身,久久没动。最后他还是答应了我。

提出这个要求,不是一时冲动。我在电视上看过类似的故事,女人临死前帮丈夫物色继任,最后放心离世。我希望自己也可以这样。郑奇一向听我的话,当我每天在他耳边催,他终于付诸行动。

让爱给第三者,病情起伏悔意无边

2011年10月,郑奇真的把这个女人带来了。她就是辛晓梅,长得白皙圆润,眉眼清秀。郑奇说,两年前她丈夫车祸去世,有个女儿,是名教师,家境不错。我努力笑着说:“谢谢你。”可是,一想到眼前的一切都将不再属于我,我心里像打翻了醋坛子。

那时,我还在住院做化疗,郑奇留下陪床,儿子一人在家。一个周末,儿子来医院看我,无意间向我透露,辛晓梅已经住到家里去了。他说,阿姨每天给他做饭,接送他上下学,陪他写作业。我心头一惊,看向郑奇,难道两人已经?郑奇推了我一下:“你想什么呢,我跟英年说,她是爸爸妈妈的朋友,过来帮帮忙。”我知道,我应该感激她。可她招呼没打就住进我家,我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五天之后,我从医院回家,辛晓梅一脸不知去留的样子。但她看向郑奇的热烈眼神,出卖了一切。

别别扭扭的三人行就这么开始了。我术后要静养,还不能下床活动。儿子郑英年的早晚餐和接送问题,都落在了辛晓梅身上。有了她的出现,郑奇看起来轻松很多。时间久了,她渐渐有了女主人的架势。家里的布置,物品添减,都自己做主,不过问我。发展到后来,家里几乎所有的琐事,她都自己找郑奇商量。我心里越来越堵得慌。

2012年初,家里客厅的窗帘掉下来,我想等郑奇回来说一声,换一副新的。没想到,郑奇刚一进家,辛晓梅就迎上去说:“窗帘我定好了,你说随我挑,我就自己挑了啊。”我脸色马上难看起来。郑奇赶紧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甩开他的手,踱进卧室。在他追问下,我生气道:“现在我是你老婆还是她是你老婆?连换窗帘我都做不了主!”郑奇赶紧给我道歉,和辛晓梅商量退窗帘。

最后,窗帘还是按照我买的挂了起来。为这事,辛晓梅好几天都皱着眉头。从那以后,郑奇在我面前,对辛晓梅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可我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了。辛晓梅看郑奇的眼光热辣辣的,她会用郑奇的杯子喝水,会给郑奇买衣服,会悄悄去拉郑奇的手,或是靠郑奇的后背。这个发现像刀子一样剜我的心。我是真的爱他,我舍不得放掉他。

从2012年到2015年,我几乎每个月都要低烧昏迷,每半年都要去医院急救一次。每次在死亡线上挣扎,我都用尚存的意识问自己,你要认输吗?你要是认输了,你的家和男人就不是你的了!或许,正是这样的求生欲,让我一次次化险为夷。我开始后悔,早知能挺过来,何必要郑奇找这么个人回来。

2015年8月,当院长告诉我,针对我的病有新的手术方案时,我狂喜,感觉上天又给了我一线生机。那一天,辛晓梅回自己家了。我们一家三口分享着好消息,饭桌上举杯庆祝。辛晓梅回来时,我们正聊得高兴,她站在门口,一脸尴尬。我知道,这几年,她都盼着快点成为郑奇的妻子,可我让她失望了。当晚,辛晓梅就从我家搬了出去。

2015年9月,我按新的手术方案做了病灶的全切手术。后来我才知道,我在加护病房昏迷了好几天。郑奇心急火燎,重感冒引发了心肌炎,被医生逼着住进了医院。那个周末,才13岁的郑英年,不得不瞒着我去照顾爸爸。拆线后,我坚持出院。几次大手术下来,我知道家里情况已经很糟了。那时,儿子小升初,之前有辛晓梅照顾,他成绩还算稳定。可辛晓梅离开后,儿子成绩大不如从前。我觉得愧疚,想给儿子做顿饭,我问:“英年,你想吃什么?”

儿子正写作业,头也没回就说:“好久没吃晓梅阿姨烧的菜了,我好想吃她做的土豆烧肉!”我愣住了,自从辛晓梅离开,孩子的生活质量下降得厉害。我问:“那你想晓梅阿姨回来吗?”儿子点点头。

2016年的新年,我半夜醒来,发现郑奇不在身边,我慢慢挪下床去找他。走到客厅,看见他佝偻着背坐在阳台上,头发蓬乱,手上拿着一瓶二锅头。我刚想伸手叫他,就听到他痛苦的呻吟:“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还是救不回你?”我明白了,这次手术肯定不成功。我脚一软,扑倒在他背上。

他满脸通红,显然喝醉了。我轻声说:“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新的方案也不行?”他哭了,把我的手贴在他脸上,“常英,我不想你走,我尽全力了啊!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房子也抵押了……”我目瞪口呆,这些年,我手术的花销,郑奇从没跟我说过实话。我结结巴巴道:“你,你真的把房子抵押了?那,我们家欠了多少钱?”他垂下头,“还欠别人100万。”我顿时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

丈夫突然离世,两个女人对簿公堂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思来想去,辛晓梅对郑奇一心一意,我走后,她还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劝郑奇,把辛晓梅请回来。他说,辛晓梅和她的父母早都有很多抱怨了。我说:“他父母就是觉得跟着你没名没分,那你跟她结婚吧,我可以为你离婚。”最后,他同意去請辛晓梅回来,但我必须继续治疗。

然而,郑奇最终还是没有跟我离婚。因为2016年国庆前一天,离婚前夜,我难过得发病了。那天晚上我高烧41℃,直接被拖去急救。郑奇心疼我,自此再没提过办离婚手续的事情。我出院后,才知辛晓梅和郑奇摆了酒,正式和郑奇住到了一起。

她搬来的第一天晚上,我竖起耳朵听隔壁动静,哪怕她发出一声轻轻的笑,都让我觉得扎心。第二天一早,辛晓梅喜气洋洋地做了丰盛的早饭。对她来说,这是幸福生活的开始,可对我来说,这幸福是多么刺目。我默默退出饭厅,没吃那一顿早饭。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辛晓梅越来越像郑奇真正的妻子。她会在出门前为郑奇整理衣服,牵郑奇的手说“早点回来”。她总是不知不觉在我的面前秀恩爱,我只有忍耐,压下心里百般的疼痛和折磨。

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郑奇会死在我前面。

2018年11月,一天凌晨,我持续低烧昏迷、腹痛,郑奇再次将我送进医院急救。早上,他去单位交接工作。我8点多醒来,发现手机不在,就想让他帮我回家取一下。护士打他手机关机,我便让她打到了办公室。没想到,就是这个电话,让郑奇以为我有什么不测,一口气没提上来,梗住了心脏。

当我听到这个噩耗,直接昏了过去。再醒过来想到儿子,我不得不提起精神,重新安排儿子的生活。查完所有的银行账号,我才发现,只有我的账户还有几万块钱,他卡上空无分文。我算了算,儿子才上高中,4年大学至少要准备20万。再加高中剩下时间,没有三四十万根本不行。房子已经抵押贷款,我们可能马上被银行扫地出门。我连忙向医院申请宿舍,再把房子卖掉,看能不能剩一点。

我把进口靶向药停了,能停的药我都停了,医院同事同情我,给我配了中药。就在这时,郑奇公司的工会打电话来让我和辛晓梅去一趟。工会主席告诉我,决定给家属30万元的工伤抚恤金。

我又急又喜,这真是救了命啊,有了这30万,儿子可以读完大学了!我赶紧抢先说:“按法律规定的来,该给谁就给谁。”我知道,说出这话,对辛晓梅不公平,按照法律,这笔钱她一分都得不到。

终于,她怒了,她说:“这7年来为了救你,我出了快200万,为了照顾你和你儿子,我没时间管女儿和父母,也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我和郑奇才没能登记结婚!没有我,你怎么活得下来?哪里来的钱去医院做手术?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样恩将仇报?”这段话,字字诛心。

我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这200万是不是真的,但我想,这么多年,郑奇还是向她借了钱的。我扭头不敢看她。道义与儿子之间,我还是选择保护儿子。

2018年初,辛晓梅将我告上法庭,要求我返还30万元抚恤金,声称郑奇曾向她借款200万,她应该有优先受偿权。关于这200万,我是真的不知情,而且她也没有任何凭证。儿子劝我说:“妈妈,晓梅阿姨对我们那么好,你不要和她争了。我可以不念大学,你不用担心我。”天真的孩子哪儿知道世界的残酷,我没有同意。2019年,法庭最后一次驳回辛晓梅的请求,儿子当庭跪地大哭,给辛晓梅道歉。

其实,我也不好受,辛晓梅又做错什么了呢?最后落个人财两空。难受之下,我又发烧昏倒了,被儿子送去急救。医院工会主席到病房探望我。共事多年,她一直对我很好,还带来了好消息:“常英,医院给你和孩子拨了一套职工宿舍,都打扫干净了,你们随时可以搬过去。这个中药的费用,医院决定给你减免了,你可以先稳着病情。还有……”她顿了顿,接着说:“考虑到你最担心孩子的将来,医院领导开会决定,这套职工宿舍会一直给孩子用。”主席还建议,让英年将来报考医学院,毕业就可以直接招为正式员工。

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儿子有住的地方,有读书的费用,还被同事们照顾,我太开心了!现在的我除了陪伴孩子,就是静静等待那最后一天的来临。其实,我不后悔和辛晓梅争那30万,那是一个濒死母亲最后的舐犊情深。我真正后悔的是,曾经把爱人送到别人怀里……

有人觉得原配太狠,也有人选择同情。

编辑/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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