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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者的境界:“以微醉为度”

2021-05-26曾艳兵

中国图书评论 2021年5期
关键词:饮者酒量康德

曾艳兵

【导读】人生有境界,喝酒也有境界:境界的高低与酒量有关,但不全在于酒量。喝酒境界之高低更在于酒德、酒品、酒風,包括为什么喝酒,和谁一起喝酒,喝酒时说些什么和做些什么,通常与喝什么酒反倒没有太大的关系。鲁迅说:“日日斟出一杯微甘的苦酒,不太少,不太多,以能微醉为度,递给人间,使饮者可以哭,可以歌,也如醒,也如醉,若有知,若无知,也欲死,也欲生。”这应该就是饮酒的最高境界吧!

【关键词】饮者境界微醉为度读书生活2021年2月4日是北方小年。这一天,鼠年已经在悄悄隐退,我们已经看见它的身影渐行渐远,看见它的小尾巴拖在身后,而它的头和身体已经变得含混不清了。鼠年是多事之年,艰难之年,大家只有艰难的程度有所不同,艰难的性质和感受则大体相似。新冠病毒疫情流行、传播了一年,并未悄然离去,它还留在人间不愿远行,然而,它当初的强劲势头已经减弱,人们也有了各种应对它的方略,不至于谈“疫”色变了。牛年的牛头在小年之日已经若隐若现,摇头摆尾地迎面而来。我们对牛年充满了期待、期望,乃至于憧憬。牛年行大运,国家也好,世界也好,个人也好,希望如此;虽然这看上去不是很现实,但美好的愿望还是应该有所保留的。为此应该喝三杯酒:一杯辞旧岁,一杯迎新春,一杯敬未来。

早在2020年3月18日,丁帆在《中华读书报》开辟了一个“酒事江湖”栏目,丁帆在文中写道:“各个饮者走入酒事的第一回,想必都有一段动人的故事,而一个饮者一生所经历的饮酒故事就数不胜数了,尽管故事会以各种喜怒哀乐的不同形式登场,然而,毕竟都是一场场人生中最真切的人性释放话剧。人生如酒,酒如人生,记录下人生中最有灵魂触动的这一刻,也许就是饮者对世界的一个最好交代。”喝酒,说喝酒,说喝酒的故事和经历,成为一个有趣且有意思的话题。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写道:“在酒神的魔力之下,不但人与人重新团结了,而且疏远、敌对、被奴役的大自然也重新庆祝她同她的浪子人类和解的日子。……一个人若把贝多芬的《欢乐颂》化作一幅图画,并且让想象力继续凝想数百万人战栗着倒在灰尘里的情景,他就差不多体会到酒神状态了。此刻,奴隶也是自由人。此刻,贫困、专断或‘无耻的高尚在人与人之间树立的僵硬敌对的藩篱土崩瓦解了。此刻,在世界大同的福音中,每个人感到自己同邻人团结、和解、款洽,甚至融为一体了。……人不再是艺术家,而成了艺术品:整个大自然的艺术能力,以太一的极乐满足为鹄的,在这里透过醉的战栗显示出来了。”在新冠病毒疫情肆虐的非常时期,喝酒也许不能真正杀死新冠病毒,但若能使饮者心情愉悦,也就增加了抵抗力,当然也就达到了某种抵御病毒的效果。

人生有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按照王国维的意思,此乃人生最高境界。喝酒也是有境界的:境界的高低与酒量有关,但不全在于酒量。喝酒的境界之高低更在于酒德、酒品、酒风,包括为什么喝酒,和谁一起喝酒,喝酒时说些什么和做些什么,通常与喝什么酒反倒没有太大的关系。美国当代著名思想家阿兰·布鲁姆说:“一起饮酒,可以对严格遵从旧有法律加以松动,而就是这些法律阻止他们进行自我反思和变革。酒精是舌头的伟大松绑者,它往往受制于法律或习俗。”“饮酒是男人之间最自由的友谊关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它可以帮助他们跨越noms(习俗)和physis(自然)之间的裂缝。”在柏拉图的对话录中有著名的《会饮篇》。“Symposium”一词最初在希腊语中是友谊聚会的意思,其间一群酒醉之徒彼此诉说他们最感兴趣的东西是什么,后来渐渐变成了清醒的现代学者参加的座谈会,在座的每个人都科学式地超然物外。在现代的“Symposium”中,酒没有了,会饮的精魂也就没有了,会饮变得徒有其名。喝酒,乃至喜欢喝酒的人很多,但喝酒喝出自省、喝出反思、喝出境界的人则不多;喝酒不但喝出境界,而且还能够上升到酒文化理论层面的人,恐怕就少之又少了。

康德算一个。康德是喝酒的,他主要喝红酒和啤酒,也喝白兰地和威士忌,但他对于饮酒有诸多限制,很少有醉酒的时候。康德有饮酒的体验,对酒文化有专门思考和研究,笔者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康德之酒文化批判》。康德在《实用人类学》一书中论及想象力时花了数千字来论述酒。他说,“发酵的饮料,葡萄酒和啤酒,或是其中对生命力有刺激性成分,即酒精”,是“可以加强生命力的,至少是提高生命感的”,不过他同时又指出,这“全都是反自然的和人为的”。喝酒的优点和缺点,康德一清二楚。随后康德对醉酒下了一个定义:“那些服用过量、因而在一段时间里没有能力根据经验法则来整理感性表象的人,叫作醉酒或麻醉,而自愿或故意使自己处于这种状态就是自我麻醉。但所有这些手段据说都是为了使人忘掉那似乎本原地植根于一般生命之中的烦恼。这种十分流行的嗜好及其对知性运用的影响是首先值得在实用人类学中做一番考察的。”康德继而指出,“凡是那种不促进社会交往和思想交流的陶醉,即沉默无言的陶醉,本身都带有某种害处”,而葡萄酒和啤酒“都起着促进社交的陶醉作用。但这里也有一个区别,啤酒宴更多的是梦幻般的沉默寡言,常常也是粗俗的,而葡萄酒宴则是兴致勃勃的、热闹的和笑话百出的”。在康德看来,葡萄酒似乎比啤酒更胜一筹。

康德在论及“最高的道德——自然的善”时再次论述了喝酒:“与德行仍然显示出最好的协调关系的舒适生活是在好朋友中间(如果可能的话是轮流地)举行一次盛宴。切斯特菲尔德认为,这些好朋友的人数必须不少于美惠三女神(The Graces/Kharites)之数,但也不多于缪斯(Muses)之数。如果我邀请那些鉴赏力纯正(在审美上协调)的先生们举行一次宴会,因而这些人不光是想在一起吃一顿,而是要享受一下相互在一起的乐趣(所以他们的数目不能大大超过美惠三女神之数),那么这次小小的聚餐就必须不仅是为了肉体的满足(当然这种满足每个人也要能够得到),而且还是为了社交的快乐,同时必须使肉体的满足显得只是这种快乐的承载物。”康德反对一个人独自进餐,一边思考一边吃喝,这样会使自己失去活力并变得憔悴。与人同桌饮酒吃饭,各自用层出不穷的新素材和奇思异想刺激对方、鼓舞对方,终究会带来生气和活力。

读书生活人们在酒席上必然会谈话,谈话就会有共同的话题,而面对共同的话题一定有不同的意见,于是就有了纷争,不过,纷争“刺激起对酒菜的食欲,并且在这场争论和参与这争论的人一定的热烈程度上,它也有益于健康……对于女人的性别做稍微放肆但不至于使人难堪的攻击,会起到通过笑话她们表现自己的优越性的作用,于是聚餐就以大笑而结束。当这种大笑是真诚的、善意的时,大自然通过横膈膜和内脏的运动,其实完全在促进着胃的消化,从而促进着身体健康”。康德说,一个活跃社交的趣味盎然的聚餐有这样一些规则:首先是选择一个大家感兴趣的话题;不要出现僵住的沉默;不要随意改变话题;“不要让自己和社交中的朋友们的固执己见产生和继续下去,因为这种交谈与其说是一种世务,不如说只应当是一种游戏,应当通过一种适当插入的戏谑而将那种严肃认真避开”。其次要注意谈话的声调。康德的酒文化批评果然非同凡响。人生的境界高,哲学的境界高,喝酒以及讨论喝酒的境界也一定非凡不俗。

说到喝酒的境界,除了康德之外,鲁迅也算一个吗?鲁迅是喝酒的,也写过一些有关酒的文字。鲁迅的酒量似乎不大,但爱喝一点。白酒、红酒、啤酒、洋酒,鲁迅都喝过,但最爱的应该是绍兴黄酒。鲁迅喝酒很有节制,通常适可而止,这一点与康德有些相似。鲁迅年轻时经常喝酒。1912年鲁迅到北京的民国教育部任科长、佥事。鲁迅日记记载,八月饮酒十次,九月饮酒八次。1912年7月22日,鲁迅在陈公猛家聚会饮酒,当夜作《哀范君三章》,其三:“把酒论当世,先生小酒人。大圜犹酩酊,微醉自沉沦。”1913年3月2日记载:鲁迅当晚“饮酒一巨碗而归……夜大饮茗,以饮酒多也,后当谨之”。1924年2月6日,鲁迅在日记中写道:“夜失眠,尽酒一瓶。”1925年端午节,鲁迅在家里宴请一帮绍兴籍女学生,据说席间鲁迅喝了六杯烧酒、五碗葡萄酒,以至于许广平以为鲁迅酒精中毒了。鲁迅在回信中写道:“酒精中毒是能有的,但我并没有中毒。即使中毒,也是自己的行为,与别人无干……我到现在为止,真的醉止有一回半。”1925年10月鲁迅与许广平确定爱情关系后,鲁迅喝酒明显减少,以后又由于身体的原因几近戒酒。

在《野草·淡淡的血痕中》一文鲁迅写道:“日日斟出一杯微甘的苦酒,不太少,不太多,以能微醉为度,递给人间,使饮者可以哭,可以歌,也如醒,也如醉,若有知,若无知,也欲死,也欲生。”这是怎样的饮酒境界啊!长歌当哭,如醒如醉,有知无知、欲生欲死。鲁迅借写酒,写现实,写人生;心中的压抑、愤懑、块垒和希冀通过饮下一杯“微甘的苦酒”发散出来,不太少,不太多,不太浓,不太淡。这种饮酒感觉恐怕唯有善饮者才能体悟,方能道出,与酒无缘者恐怕永远也体会不到啊!

鲁迅有一篇妙文《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久看不厌,常读常新。现今的学术文章若能写得如此妙趣横生、意味深长,也就绝不至于枯燥乏味,令人生厌了。鲁迅论及魏晋时期竹林名士的饮酒:“正始名士服药,竹林名士饮酒。竹林的代表是嵇康和阮籍。但究竟竹林的名士不纯粹是喝酒的,嵇康也兼服药,而阮籍则是专喝酒的代表。但嵇康也饮酒,刘伶也是这里面的一个。”阮籍饮酒还有一个原因:“他饮酒不独由于他的思想,大半倒在环境。其时司马氏已想篡位,而阮籍名声很大,所以他讲话就极难,只好多饮酒,少讲话,而且即使讲话讲错了,也可以借醉得到人的原谅。”乃至于有一次阮籍一醉就是两个月,司马昭欲为司马炎求婚于阮籍,最后不得言而止。喝酒还有这种效果,乃至可以达到这种境界,必要时或者可以模仿借鉴一下?

看来,喝酒的妙处只有饮酒之人才知晓,喝酒的弊端却是所有人都知晓的。我们都知道,身体好很重要,但为什么要身体好呢?因为身体好就可以喝酒;怎么证明你的身体好呢?能喝酒就能证明你的身体好。因此,身体好与能喝酒其实是二位一体、和谐统一的。在某种意义上说,能喝酒就意味着身体好,身体好就必定能喝酒。但喝酒不等于酗酒。饮者的最高境界一如鲁迅所言:“以能微醉为度。”然而,就我个人而言,喝酒的弊端当然知道,喝酒的妙处也略知一二。说到喝酒的境界,似乎离那些大哲、大家还颇有些距离,因此这里就不说境界,权且当作阶段吧!我的个人饮酒史大概经历了三个阶段:从来不喝酒,从来不喝醉,最好别喝醉。

先说从来不喝酒,或曰从来没有喝过酒。没有人一生下就喝酒,有些人一辈子也没有喝过酒。有些人天生就会喝酒,有些人慢慢学会了喝酒,有些人沾不得酒,一喝就晕,甚至过敏。有些人好酒、恋酒,继而贪酒,进而酗酒,以至于酒精中毒。人生百态,在酒中几乎都有反映,所谓“一切都在酒中”。从来没有喝过酒不能成为不喝酒的理由,反倒可以成为第一次喝酒的原因。因为从来没有喝过,所以应该有第一次尝试。没有喝过酒怎么就能成为不喝酒的理由呢?正如从来没有吃过螃蟹不能成为不吃螃蟹的理由一样。你现在吃了,就成为第一个或者第一次吃螃蟹的人,喝酒的道理其实也一样。20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成长的年代,几乎所有的文学作品、电影、样板戏中的正面人物都不喝酒,但不畏酒,譬如“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而所有的反面人物几乎都喝酒,而且通常还吆五喝六、划拳猜拳,最后一定是酩酊大醉、杯盘狼藉。于是,就形成一个印象:国民党反动派、土匪地痞才喝酒,喝酒往往是邪恶堕落的表现。接受过这样的教育,于是发誓不喝酒:喝酒没有好人;好人不喝酒。然而,后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并非所有的好人都不喝酒;并非所有的坏人都喝酒。喝酒也是有好处的,当然喝酒一定有坏处,然而天下事没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反之亦然。

再往后去各地参观博物馆,发现博物馆馆藏的最早文物往往都是酒器:尊、壶、爵、角、觥、觚、彝、卣、罍、瓿、杯、卮、缶、豆、斝、盉等。原来古人就喝酒,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都喝酒,而且大凡英雄好汉都好喝酒。喝酒的理由可以上升到传承传统文化的高度了。“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看来酒文化如此意义重大,且历史悠久,喝酒便有了充足的理由。于是開始尝试着喝酒、品酒,当喝下人生的第一杯酒后,“从来不喝酒”的历史就翻过去了。

再说从来不醉酒,或曰从来没有醉过。好喝酒的人不免会醉酒,醉酒的样子不好看,醉酒后自己身体难受,甚至会有诸多危险,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像鲁迅那样的文豪,喝酒又十分节制,固然也有醉酒的时候,所以平常人醉酒也就算是平常之事了。好喝酒的人从来没有醉过酒,恐怕算不得好喝酒的人,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怎么能达到喝酒的最高境界或者最佳效果呢?这正如卡夫卡笔下的饥饿艺术家,如果没有饿足四十天,便不可能渐渐进入艺术创造的最高境界一样。只有醉过酒的人才真正知道自己的酒量,好喝酒而又从来没有醉过酒的人也许还缺乏真诚,因为他总是戴着面具喝酒,从不敢敞开自己,就像他不敢敞开自己的酒量一样。“人生得意须尽欢”“酒逢知己千杯少”“酒不醉人人自醉”,醉酒的原因千千万万:有时候是自己想醉,有时候是别人希望自己醉,有时候的“此情此景”必须醉。一醉方休,豪气四溢。如果醉酒是必需的,那就让自己醉。有的人宁可自己醉,让整个酒席光彩照人;有的人坚持自己不醉,宁可众人不欢而散。

喝酒并不都需要理由,但醉酒通常是需要理由的,否则就成了酗酒。为了醉酒而醉酒,偶尔为之,不算酗酒;为了醉酒而醉酒,习以为常,就是酗酒。所以喝酒境界高的人并非从来不醉酒,也不是天天醉酒,而是一生中在某些特殊的时候曾经醉过酒。在尼采看来,酒神的本质,就是“个体化原理崩溃之时从人的最内在基础即天性中升起的充满幸福的狂喜”。这种狂喜就是醉,就是“主观逐渐化入浑然忘我之境”。在尼采看来,相比那些围观醉者的所谓“健康人”,不过是惨如尸色,恍如幽灵。这种情况一生之中应该有那么两三回,喝酒的境界也就不一样了。

最后說说最好不醉酒,或者最好不喝醉。因为知道自己的酒量,所以到了这个量或者接近这个量,也就基本到达了这个境界,因此可以适可而止了。既然喝酒,又醉过酒,那么每次在将醉未醉之时就停住,恰到朦胧之境。“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既然已经跨过了害怕醉酒的阶段,又触摸到了自己的最高酒量,从而在以后的喝酒过程能做到适中适度。这就是喝酒的自由状态,即“随心所欲不逾矩”的状态。通常将自己保持在微醉状态,偶尔将自己放松到中醉状态,只是在非常特殊的时候放纵自己到醉酒状态。当然,这个时候的把握并非每次都很准确,有时候还是喝多了,那就记得下次应该再少一点;有时候似乎还略欠一点,这就意味着下次可以略多一点,或者说你的酒量增大了。人的酒量是有变化的,会因时、因地、因人、因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不同而有所不同,所以人的酒量并非总在一个水平上。酒量也会水涨船高。再说酒量也是可以练的,并非天生一成不变。人生难得几回醉,该醉的时候就醉一次吧!每次喝酒都达到似醉非醉的状态:多一口则醉,少一口则不足,最后飘飘欲仙,介乎生死之间。这大概就是喝酒的最高境界吧?这当然也不是刻意为之就能实现的目标,正所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1933年郁达夫作诗赠予鲁迅,其中两句广为流传:“醉眼蒙眬上酒楼,彷徨呐喊两悠悠。”“上酒楼”说的是鲁迅有一篇小说名为《在酒楼上》,小说叙述者“我”从北地向东南旅行,来到S城。“我”来到当地一家名为一石居的酒楼,一边上楼一边对跟在身后的堂倌道:“一斤绍酒。——菜?十个油豆腐,辣酱要多!”鲁迅的朋友许寿裳说:“一斤绍酒”,应该就是鲁迅的酒量。“辣酱要多”,看来鲁迅也是吃辣的。“我”在这里喝了三杯加两杯后,遇到了自己的旧同窗与旧同事吕纬甫。于是,添酒回灯重开宴,一直喝到吕纬甫差不多醉了。然后,两人起身在酒楼门口分别,“我独自向着自己的旅馆走,寒风和雪片扑在脸上,倒觉得很爽快”。来时是午后,此时已是黄昏,“屋宇和街道都织在密雪的纯白而不定的落网里”。鲁迅小说中的人物虽然落魄潦倒,早年预想的事没有一件如意,但是,喝酒似乎还是有些境界的。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

(责任编辑周雨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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