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指标体系的建构及应用研究——基于H省Z市的调研分析

张玉双

(中共株洲市委党校，湖南 株洲 412008)

领导干部是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引领者、组织者及实施者。领导干部的思想政治意识事关个人胸怀、政治觉悟和理想信念，会对其行为模式产生极为重要的影响，进而关系到社会的和谐稳定和国家的长治久安。[1]因此，科学测评、全面把握领导干部对理想信念、党性修养等一系列问题的理解、认知和情感，有助于从根本上激发他们积极进取、奋发有为的精神状态，以应对新时代经济社会发展带来的挑战。思想政治意识属于意识形态范畴，其发展形成受自身阅历、社会环境及教育经历等多方面的综合影响。因主观性较强，所以准确把握、科学定位难度较大。国内相关文献中，朱定国采用调查研究的方法，从理论素养、政治纪律、自身学习认识等方面揭示了领导干部思想、学习上存在的问题。[2]万军、刘君栩等从理论学习兴趣、意识形态工作认识、意识形态建设工作思路等方面考察领导干部的思想认知。[3]宋雄伟、孙晓莉从领导能力和领导制度认识的角度出发，对领导干部的能力和素养、决策科学化与民主化、干部人事制度等进行了定量分析。[4]中央组织部党建研究所课题组和中共南京市委党校课题组采用大样本设计，分别对全国和南京市领导干部的人生价值观取向、生活和工作态度等思想状况开展实证研究。[5]上述研究成果虽建立在深入调研基础上，并提供了大量翔实可靠的调查材料和客观依据，但不难发现存在问题。一是有的调查数据采集略显陈旧，缺乏时效性。二是学术界目前关注的调查分析内容都较为分散，其研究缺乏科学性和系统性。三是有的研究方法上只进行了简单的统计分析。由于思想政治意识调查内部结构的多层次性，亟待进行更全面、更合理的结构化定量评价。因为存在不足，导致现有研究缺乏指导性。解释力和可信度相对降低影响了该领域的深入研究。基于此，本文采用定量实证研究方法，通过构建领导干部思想政治多层次、可量化的指标体系，客观评价领导干部的思想政治意识，为今后纵深开展思想政治状况的实证研究提供有益探索。

一、新时代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指标体系建构

(一)新时代思想政治意识指标体系建构的理论依据

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体系中对干部队伍建设提出了一系列新要求，其核心是建设高素质专业化干部队伍。[6]2013年6月28日至2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明确指出，好干部要做到信念坚定、为民服务、勤政务实、敢于担当、清正廉洁。因此，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体系建构的准则应包含五个方面的内容。

理想信念。共产主义理想信念是共产党人的灵魂和精神支柱。在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历史传统中,理想信念是最高层次的理想和最高层次的信念两个基本面的统一，通常指的是马克思主义的科学信仰和坚定的共产主义理想信念,而不是其他意义上的理想信念。[7]毛泽东同志指出:“我们的将来纲领或最高纲领, 是要将中国推进到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去的。”[8]邓小平同志指出:“我们多年奋斗就是为了共产主义, 我们的信念理想就是要搞共产主义。”[9]习近平总书记将理想信念比作共产党人身上的“钙”，并强调，“坚定理想信念,坚守共产党人精神追求,始终是共产党人安身立命的根本”。[10]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信念,是共产党人的政治灵魂,是共产党人经受住任何考验的精神支柱”。[11]所以，在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指标体系建构中坚定理想信念是思想建设的首要任务。

党性修养。党性修养是用党性要求改变自我、完善自我，以实际行动实现理想信念的过程，即“通过自我学习、自我教育、自我锻炼、自我改造而达到共产党员党性的某种程度，是‘党员本质的改造’”。[12]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党性是党员干部立身、立业、立言、立德的基石，必须在严格的党内生活锻炼中不断增强。好的领导干部就要不断加强党性修养。习近平总书记党性修养思想的鲜明特色表现为讲党性，强化批评与自我批评[13]。严明党的纪律和规矩、体现战斗性与政治性[14]，尤其是干部遵守党纪、维护中央权威的垂先示范作用。所以，在党性修养的指标建构中应注重党性认知、组织纪律、政治纪律，体现新时代特征。

经济社会发展意识。思维的活跃往往是社会发展的前兆。可以说，任何一次重大的经济发展转型必有意识层面的飞跃。地方经济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领导干部这个“关键少数”，取决于领导干部的经济社会发展意识。新时代衡量领导干部干事作为的主要标准有，贯彻落实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对当前发展具有一以贯之的政策认同，以及主动融入国家和区域发展战略，熟悉经济、社会、城市建设等诸多工作。在实际执行过程中注重工作成效，具备驾驭现代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素质和能力，着力服务区域经济发展。[15]

作风建设。作风建设关键在于领导干部。2012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广东考察时强调: “一个地方的工作,成在干部作风，败也在干部作风；一个地方的事业，兴在干部作风,衰也在干部作风。”[16]他认为，领导干部加强作风建设需要内外力共同作用，既要领导干部自我优化，又要良好的政治生态。[17]自我优化的首要态度是“打铁还需自身硬”。“硬”在高超的水平能力和服务意识上。良好的政治生态引导领导干部积极向上，不误入贪腐奢靡的歧途。其中，选人用人是作风建设的根本导向，反“四风”评价最能体现作风建设成效，所以政治生态应从选人用人风气及反对“四风”成效来考察。

自我认知。自我认知是领导者自我调节和人格完善的重要前提。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层面认知应包含三个层面[18]，一是对个体身心特征的认知，即对身心健康的评价。二是对自我提升能力的认知。三是对政治生命价值的认知。客观认识自我、提高自我认知能力会对领导干部能否全身心投入党和国家事业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19]

(二)思想政治意识指标体系的整体框架

建构科学的指标体系是开展调查研究的前提。依照科学性、系统性、可操作性、可比性等原则，本文选取了5个准则层指标及22个细则层指标，建构多层次、多角度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评价指标体系。由于思想政治意识的形成具有持久性和稳定性，甚至终生影响和指导领导干部对现实问题的分析和研判。所以，将理想信念(B1)和党性修养(B2)首先作为准则层二级指标，体现了共产党员的政治信仰、理论学习和党性原则的多重考量。将党章党规知识作为衡量思想政治意识水平的重要方面。本文考虑到知识对行为的指导达到一定程度后，对思想政治意识的提升和巩固就比较有限，此时现实认同和自身能力则更应被看重。所以，将工作认识、自我修养纳入干部思想政治意识评价范畴，设定政策认同(B3)、作风建设(B4)和自我认知(B5)三个准则层二级指标，作为衡量干部思想政治意识水平的完善和补充。基于以上五个准则层一级指标，以理论学习的主观能动性、党章党规知识掌握及党的路线方针熟悉程度等22项内容作为细则层三级指标，可以从动、静两个方面反映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水平和变化发展趋势，实现对干部思想状况的多层次、多维度的科学系统评价。具体结构见图1。

图1 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指标体系结构图

(三)指标变量赋值及思想政治意识等级设定

1.指标变量赋值。为了实现对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量化测度的真实反映，将每个细则层三级指标作为一个单独的调查题目，设置由高到低排序的回应等级，其两端选项为极端评价(完全同意和强烈反对)，中间为温和中性评价。指标采用了五种评价方法，分数越高代表领导干部的思想政治意识越强。只有在党章党规知识C2指标考核中全部为知识题，只有对错之分，故答对者5分，答错者0分。赋予权重皆是0.5，其得分与权重相乘后相加得出C2得分，分数越高则党规党章知识越牢固。该方法能准确分清矢量的高低程度，普遍应用于调查研究中，但由于调查者受主观因素干扰较大，容易造成调查结果失真，尤其是个别领导干部面对党性调查时，习惯性认同陈述的积极选项而回避极端负面选项，试着揣摩调查目的并迎合组织希望。为了改进传统的调查评价方式，对部分指标采用匿名纸质调查与集体座谈，集中研讨、个别访谈相结合的方式进行，使问题能够在轻松和谐的氛围中展开，尽量科学、客观的测度领导干部的思想政治意识。具体指标的量化标准见表1。

表1 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指标变量赋值表

2.思想政治意识水平等级评定。H省市的20名相关领域专家通过集体研讨，将思想政治意识水平评定为五个等级，详情参见表2。

表2 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水平等级设定

二、案例应用

(一)数据来源及分布特征

依据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指标体系形成的调查问卷，并针对H省 Z市领导干部的思想政治意识进行了样本调查。共发放调查问卷423份，回收有效问卷423份，有效回收率100%。调查范围覆盖 Z市全部县(市)区。其样本特征参见表3。

表3 调查对象分布特征

(二)思想政治意识水平测度分析

按照思想政治教育要求，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水平应高于普通民众，并达到政治要求的最高境界，筑牢坚定的理想信念，即在整体上对自身身份有深刻的使命感与责任感。但调查结果显示，领导干部的思想政治意识在结构层次上呈现不均衡的态势，对调查问题的回应有较大的个体差异。详情见表4。

从目标层看， Z市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综合得分为4.2289。总体上H省 Z市领导干部的思想政治意识水平属于Ⅰ级，思想政治意识水平高，这说明新时代，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 Z市领导干部顺应新时代新要求，政治觉悟与政治站位显著提升。从准则层看，各项指标得分高低不一。理想信念、党性修养、政策认同、作风建设四项指标得分相对较高，属于Ⅰ级。自我认知指标得分较低，属于Ⅱ级，这表明领导干部宗旨意识和党员情怀较强，对地区发展及区域政策认同度高，价值取向和事业追求积极正面，但在严实管控成为常态、工作要求不断提高的情况下，领导干部身心健康、工作生活状态存在压力，创新意识不强。从细则层看，党章党规知识、党的路线方针、坚守意识、党性认知、党的纪律遵守、党的政策执行、服从意识、党性评定等15个指标得分较高，属于Ⅰ级。理论学习的主观能动性、担当意识、创新意识、身心健康评价等7项指标得分相对较高，属于Ⅱ级，这表明领导干部学习积极性不高，身心健康、创新意识等不太理想。总体而言， Z市领导干部对思想政治的知识、信念及政策要求和自我标准有较为理性的认知，但不同年龄、不同政治面貌、不同行政级别等不同背景的领导干部在思想政治意识呈现了明显的结构性差异认知。这说明部分领导干部难以完全摆脱现实生活与实际利益对自己思想观念带来的冲击与影响，并随着所处的政治地位、政治面貌、情境与环境的变化而波动，在思想政治层面的认识上有着不同的态度与认知，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对某些负面认知表示认同、默许和无奈，也折射出一些领导干部在思想政治意识上存在着矛盾和纠结心理。

表4 H省Z市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得分及等级分类

(三)问题原因分析

由于影响领导思想政治意识的因素多而复杂，为进一步理清 Z市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的具体情况，通过问卷调查，结合评价指标得分，挖掘和研究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波动的深层次原因。

1.理论学习的深度不足。理论学习不仅要讲究方法更要注重效果，既要有规范运作的“物理效应”，更要有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的“化学效应”。受访对象普遍认为理论学习成效不如预期。从主观因素看，主要是部分党员领导干部缺乏学习积极性、主动性和系统性，导致领导干部在理论学习中不能从深层次上解决思想问题。从客观因素看，主要在于部分党组织在思想政治建设上的重视程度、措施的针对性与有效性不够，缺乏刚性要求和有效机制，甚至有个别单位把党建工作当作副业，把注意力集中在应付检查上，致使理论学习变成了“说起来重要，做起来不重要，忙起来不要”的软指标，落实起来流于形式也就在必然之中。

2.“能力受限”和“不作为心理”并存。全面从严治党“收紧”，对领导干部严实管控实现常态化，一方面约束机制的强化促进了机关干部作风的改善，另一方面激励机制的滞后也影响了领导干部干事创业激情的发挥。在限权问责的行政环境双重约束下，少数领导干部变得谨小慎微，产生明哲保身、畏首畏尾的心理和行为。从领导干部的履职环境看，包容失误、鼓励创新的工作环境尚未完全形成，加之来自舆论施加的压力使得领导干部不敢为，思想包袱没有卸下，难以做到轻装上阵。

3.“压力过重”与“动力缺乏”并存。随着政府职能的转变，面对错综复杂的工作局面，领导干部承受着比普通群众更大的心理压力。调查发现，部分领导干部的压力主要来源于对单位及外部发展环境的不适应，这对其心理状态形成负面影响。在访谈中，看淡一切、无为无争的“佛性心态”，无所用心、得过且过的“和尚心态”，畏缩不前、等待观望的“鸡肋心态”，个别人甚至抱有希望改非、提前退休的退隐心态，尤其是在实际工作中限权与问责的双重限制下，较高的工作要求、较大的工作压力都对部分领导干部的思想政治意识、心理状态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这种影响会不自觉地以情感宣泄、消极的工作态度、怠慢的工作行为等表现出来。典型的表现为，因职级并行制度尚未完全放开实施，少数处级干部和年龄偏大的科级干部存在懒政怠政现象。同时，一些领导干部主观上愿意追赶全面深化改革的步伐，摸索创新先行，但又认为当前缺乏鼓励创新、干事创业的宽松环境，难以实现“让想干事的人有机会，让能干事的人有平台”。“压力过重”与“动力缺乏”现象并存，生活方式的不科学，作息不规律及不良的工作生活习惯容易导致身心健康受影响，甚至转化为生理或心理疾病，影响部分领导干部主动作为的积极性。

(四)针对性建议

通过实证分析，在肯定H省Z市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水平良好状况的同时，也应看到领导干部在理论学习主观能动性、担当意识、创新意识、身心健康评价等方面存在的问题，这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的提升。

1.以问题为导向，推动领导干部学习的主动性和积极性。新时代领导干部思想理论水平和政治素质高低不仅关系其自身，也关系到党和国家事业的发展。一是各地应结合实际，既要注意对传统载体的创新发展，也要注意对新兴载体的合理化运用，积极探索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的新模式、好方法。例如，增加新时代“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专题体验课程，让领导干部掌握思想政治工作的“四会”本领，以会学促进主动学习，以会辨端正思想认识，以会讲增进理解认同，以会教加深融会贯通。通过强化“四会”本领，让领导干部在学习教育中由被动学转变为主动学，提高领导干部学习的自觉意识。二是积极回应现实诉求，通过实践困惑推动理论学习。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教育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其培育、发展、成熟都需长时间的检验，培养领导干部学习自觉意识必须放在现实问题的解决上，深切关注人民群众生产生活。

2.内在修炼与外在约束并举，增强领导干部担当与创新精神。一是加强制度保障，完善容错纠错机制，使领导干部敢于创新和担当。对于工作中的失误，要根据是否作为、任务难度、客观条件、行为表现、行为后果等综合因素，促进党的事业健康发展。对积极有为、攻坚克难的典型，尤其是对积极推动解决制约本地经济社会发展瓶颈的单位和个人，加大激励的力度。二是加强业务培训，提升专业素养，使领导干部善于创新和担当。扎实的专业知识储备和科学有效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是领导干部敢于创新和担当的前提条件，要加强领导干部的专业知识培训，培养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

3.关爱与严管并重，推进干部队伍心理健康服务建设。领导干部对社会管理和社会服务负有主要责任，他们的身心健康是干事创业的基本保障。一是把心理能力建设引入干部培训工作内容。从加强干部队伍心理能力建设的目标要求出发，从目标信念、兴趣志向、价值取向、意志品格等关键心理因素着手，增强领导干部的心理能力发展水平。二是积极正面宣传，正视心理健康问题。应加强宣传和体验力度，扩大心理服务技术与产品知晓度和覆盖面，同时将科学化的心理技术转化为实用的心理服务产品，不断提高领导干部心理服务能力。三是出台相应心理健康服务政策。政策探索要以科学为前提，落地为目的，以人的需求和认知为基础，利用心理学、社会学知识，以有效的心理预防和干预方法确保政策落实到位。四是搭建领导干部心理服务建设平台。党校具备开展心理健康服务的天然平台和操作优势，可以依托各级党校培训成立领导干部心理调适实训室，增加经费投入，完善配套功能，吸纳社会心理工作者参与，建设干部心理健康维护基地，确保心理服务的质量，达到领导干部在学习能力提升的同时能够缓压、化解心理困扰、增强心理活力的目的。

三、主要结论

科学评价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是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的基础和前提，是健全完善领导干部考核考察机制的关键。为此，必须突破现有定性分析的局限，构建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的评价指标体系，适时开展领导干部思想动态的分析研判，广泛收集信息，运用科学方法分析数据揭示现象真伪，研究问题成因，为今后领导干部的考察考核、选人用人机制、思想政治教育方向提供方法和依据。领导干部思想政治意识评价是一个受多因素影响的复杂系统工程。该方法在思想政治意识评价中的应用尚属尝试，诸如准则层的判定、指标的选择、权重的赋值、量值范围界定等问题还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