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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上海圣彼得堂

2021-05-25曹圣洁

世纪 2021年3期
关键词:信徒牧师教堂

曹圣洁

上海市中心北京西路成都路口华盛大厦的原址(原爱文义路351号),有一所基督教圣公会的教堂——圣彼得堂。它在我国近代史及上海教会史中,有值得纪念的意义。

抗战以后,我家逃难迁入租界,我自1938年开始在圣彼得堂参加儿童礼拜、为儿童唱诗班弹琴、做儿童禮拜教员;1949年由圣彼得堂保送我进中央神学院学习;1953年我从金陵协和神学院毕业后,圣彼得堂聘我为传道,我家也搬到堂里去住。1958年实行联合礼拜时,圣彼得堂是新成区保留的教堂,1960年上海的行政区划调整,把新成区撤了,一部分划归黄浦区,一部分划归新建的静安区,圣彼得堂划归静安区。当时静安区内有较大的怀恩堂,还有50年代新造的期恩堂、灵粮堂、锡安堂(后来这三个堂也逐步停止活动),认为一个区不需要这么多教堂,所以圣彼得堂1960年以后就停止了活动。我被调去怀恩堂工作,大约在1962年左右,我的家也迁出圣彼得堂,搬到静安区的新恩堂。我前后在圣彼得堂约二十多年,兹将所了解的有关情况记述如下。

自立传统

圣公会是基督新教的一个教派,继承宗教改革时期的英国模式,在英国是国教,神学介乎天主教与新教之间,比较重视理性与礼仪。上海的圣公会于1845年由美国传教差会传来,圣约翰大学便属于该教派。圣公会最早在虹口立足,建立“救主堂”,后来向苏州河桥南扩展,在泥城桥附近建布道所,即圣彼得堂的前身。此堂建于1899年,是圣公会在沪第三所教堂。

这个教堂并不大,占地1200多平方米,约300个座位,内有附楼、院子和牧师住宅楼,楼下是小礼堂和办公室。毗邻的一边是同为圣公会设立的广仁医院,原为妇产科医院,1945年改为全科的宏仁医院,1957年改为胸科医院;另一边就是居民里弄。教堂的建筑与国外的乡村教堂相似,没有钟楼,教堂的钟就挂在屋顶上,特建一个遮风雨的斜阁,敲响时远处可以看见钟在摆动。堂内设施精致,有中西合璧的风格。圣台上方挂着“道不远人”的横匾。在堂右边沿街的墙上挖出一个教堂窗型的小室,置放洗礼池,上面也有中国书法撰写的经文匾“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长条坐凳是流线型,前有跪垫,因圣公会崇拜时需跪下祈祷,坐凳较低,跪祷时身体可以倚在后面的坐凳上,就不感吃力。除了钢琴,还有一个不小的风琴,可以脚踏发声,也可打气发声,当时没有电动,这就属于比较先进的设施了。

20世纪初,中国基督教由于反省过去“洋教”带来的义和团冲击,掀起“自立”运动,较激进的“中国耶稣教自立会”在行政上、经济上完全脱离外国传教差会,这也影响到像圣公会这种大教派所属的教堂,它们主张先从经济独立着手,不依赖外国差会的精神。圣彼得堂由于地处租界,发展迅速,逐渐吸引了一批知识分子和经济实力较为殷实的中上层信徒,继救主堂之后,于1914年宣布自立。

自立的堂可以由信徒大会选举出来的堂董会直接管理,聘请牧师和工作人员。我在此堂工作时,每年仍举行信徒大会,每个在册的成年信徒有选举权。过去各堂的主任牧师多是外国传教士,这个体制使中国牧师有较多任职的机会。此堂重视组织体系和规章制度,鼓励信徒分别参加男子、妇女传道服务团、青年团等小团契,医院护士则有灵增会,借此加强灵修,并组织他们对教会及社会进行服务。唱诗班的水平较高,指挥葛朝祉、成员董爱琳等都是音乐专业人士。对于儿童的宗教教育也相当重视,教徒子女星期天早晨与父母同时来堂,参加儿童礼拜,也有一定的礼仪,“邻童主日学”活动则面向教外儿童,堂方还置备《小学生文库》等书籍供儿童阅读。1931年起,此堂每月出版《圣彼得堂堂刊》,报道各项工作动态、信徒消息,以及捐款的收支报告等。

爱国行动

由于中国牧师的爱国热情,此堂在当时的国庆、国家纪念日都举行特别的礼拜。我记得国庆礼拜时,堂里插上很多大大小小的国旗,牧师的讲道也密切联系时局。如在东北沦陷、卢沟桥事变以后举行的礼拜中,俞恩嗣、林步基牧师的讲道都谴责敌人的侵略,歌颂热血战士,并以“上帝是公义的”鼓励信徒不要灰心,要有坚持的韧劲,并关爱受难的同胞,实现爱国的真精神。这类礼拜的捐款则用作慰问前方将士等。

1937年全面抗战后,圣公会江苏教区以全体圣品信徒的名义,向英国坎特伯雷大主教及美国圣公会总议会致电,谴责国际间的侵略,呼吁援助中国。这件事是交给圣彼得堂操办的。

我印象最深的是抗战初期,此堂青年团的一员汪孚孝来我们儿童礼拜辅导时,进行爱国宣传。他组织排练了一个活报剧《怒吼吧!中国》,中国是演员扮演的一头睡狮,起初躺在地上任人欺负,后来它大吼一声,醒过来了,打败了敌人。这是我小时候第一次看抗日的活报剧,却是在圣彼得堂里看的!

新中国成立后,此堂对于基督教“三自”革新运动(三自,指自治、自养、自传,教会内部事务和经济事务均独立于国外宗教团体之外,由本国教会自主负责)的成立,抗美援朝时捐款购买飞机大炮等事都积极响应。1950年主任牧师江鉴祖的两个子女江浦珠、江浦玮同时参军,“光荣人家”的红榜贴在教堂的院子内,一时传为美谈。

武汉的黄吉廷牧师是辛亥革命的历史人物。黄老牧师年迈退休后住在上海的女儿家,经常来圣彼得堂礼拜。1954年我目睹他的丧礼在此堂隆重举行,由八位圣公会牧师将其灵柩抬到教堂里,举行宗教仪式,让人瞻仰遗容。这样的做法在国外常见,在国内是很少的,再现了教会对革命前辈的尊重。

难民救济

上海经历了“一·二八”(1932年)、“八一三”(1937年)两次日军侵略战争,在突如其来的轰炸战火下,处于郊区的圣公会教堂的信徒纷纷逃入租界,圣彼得堂成为临时的难民收容所。据堂刊记载,1932年约收容四五百人,1937至1938年收容504人,两次共收容上千人,这对于一个中型教堂是很大的压力。1932年堂方组织“战时避难临时委员会”,由主任牧师主持其事,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募集衣物食品,使难民生活得以安顿。1937年,为应对大量难民涌入,堂方把门卫室改成浴室,搭建临时厨房,甚至晚上开放教堂作为难民的住处。圣公会的教堂是被视为很神圣的地方,此举反映了堂方实践“爱神爱人”的决心。除了为难民安排礼拜,抚慰他们的心灵,为保持难民的卫生与健康,堂方联系工部局给堂内所有的难民接种牛痘及注射防疫针,又动员广仁医院的医护人员做医药顾问,为他们诊治疾病,甚至协助一位产妇平安分娩。高潮过后,堂方对有谋生能力者,贷款经营小本生意,使其另租房屋;对一些能回原籍的,则资助返籍。

圣彼得堂不但在本堂开展难民救济,对国家、社会的需要也同样支持。1932年为赈济东北同胞,在堂门口专门置柜进行募捐。1937年号召信徒为坚持抗战,踊跃购买救国公债。对于上海基督教联合会举办的收容所、红十字会上海国际委员会救济难民的项目,包括救济犹太人,都踊跃捐款。堂方对本堂贫困信徒特别开展“半价米济贫”“贷款助失业者谋生”等援助项目。据报道1937至1941年四年内,此堂用于救济的款项达旧法币18000余元。 这么大数字的钱款从何而来?办难民所时,除了可得地方维持会在食物被褥方面的部分资助外,主要靠信徒捐助,不仅是钱,衣物均收。圣彼得堂的信徒捐献方式有常年捐(每月固定数字)、散捐(礼拜时捐款),还有为难民救济等特别捐。堂方尽量鼓励信徒慷慨捐助,如1937年发起“三元救一命”运动,动员信徒说,每月捐出三元钱就可以救人一命,使信徒有形象的领会。教会以身作则,节约开支,办公室不用火炉取暖,圣诞庆祝从简,特别号召信徒圣诞节不相互送礼,将省下的钱全部捐献出来。教会的节期,如大斋节原来是要信徒加强自省的,堂方收集香烟罐,糊上纸做成“大斋克己捐罐”发给信徒,要求他们将节省下来的钱投入这个罐内,作为救济之用,记得我还是儿童时,曾经拿到罐子,也参加了这个活动。

由于堂方的引导,各个团契通力合作,各尽其能。青年团举行“一碗饭聚餐”、话剧公演等进行募款;支持广仁医院护士去内地服务;为前方将士制作领圈御寒。唱诗班去伤兵医院唱救亡歌曲慰劳。妇女服务团制作袍裙及衣服捐赠广仁医院的贫苦婴儿孩童,1938年达571件之多,以后养成每年举行义卖济贫的传统。这些活动培养了信徒,使他们逐渐养成信仰必须联系实际,参与爱国救亡、帮助贫困者的生活方式。

人物轶事

一、董健吾(1891-1970),上海青浦人,基督教家庭出身,是第三代基督徒,毕业于圣约翰大学,曾担任校长卜舫济的助手。1925年五卅运动时,董健吾支持学生参加爱国活动,升国旗,遭到卜舫济的强烈反对,董健吾与他决裂,到圣彼得堂当主任牧师,自1925至1931前后共六年。

董健吾由他圣约翰大学神学院同学和挚友浦化人介绍,一度向圣彼得堂请长假,去西安任冯玉祥的秘书及孩子的英文教师,并于1928年由刘伯坚、浦化人介绍加入了共产党。冯玉祥“清党”时,礼送董健吾返沪,仍回圣彼得堂任主任牧师。

董健吾在上海参加共产党的中央特科,在陈赓的领导下,以圣彼得堂为掩护开展地下活动,例如开设“大同幼稚园”掩护革命家的子女,包括毛主席的儿子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龙(后失踪)。幼儿园关闭后,两个孩子曾经由他带回家中抚养。这段传奇历史,已经广为人知,不予详述。他所进行的革命活动是秘密的,与教堂并无大关,但为保密起见,听说当时堂里所雇用的花匠等人都是地下党员。圣彼得堂不大,却有四个出口:除了大门和与宏仁医院相连的门以外,圣台旁有一个小门可以通到大街上,还有一个简陋的门与隔壁里弄相连(后来堵上了)。我过去对此现象感到很不解,后来读到其子董霞飞、董云飞所著《神秘的红色牧师董健吾》一书,才明白这是董健吾的精心设计,便于紧急时有关人员脱身。书中描写开会的两间密室,在办公室旁边,我家曾经住过,是将一间房间分为前后二室,后面的一间是半暗室,可以锁上,外表像个储藏室。周恩来、陈赓有教堂边门的钥匙,曾在此召开会议,鲁迅、李立三、李维汉、潘汉年、冯雪峰等人都曾经到这里来接头,由鲁迅、郁达夫等出面组织的“中国自由运动民主大同盟”在这里成立,以后发展成“中国反帝大同盟”也以此堂为联络处。董健吾还曾经将共产党的秘密文件,藏在祭台的下面和教堂辅屋的地板下,新中国成立后,有关部门曾经来挖掘,但祭坛下面的文件已经在教堂整修时被当作废品处理掉了。

董健吾于1931年向圣彼得堂辞职,据说缘由是教内舆论不满他在外面搞商业,疏于教务,对他的婚姻生活也有微词。他开办“大同幼稚园”开始时所租用的是圣彼得堂堂董肖智吉医师的石库门房子,他以圣彼得堂主任牧师的名义兼任幼稚园的院长,也曾为此向信徒募款,但这个幼儿园并不属于圣彼得堂。董健吾辞职后完全与教会脱离关系,只是在圣彼得堂留下了共产党地下活动的痕迹。他的三女董惠芳曾经充当他与宋庆龄之间的送信人,一直信基督教,改革开放后在上海国际礼拜堂当义工。董健吾晚年是上海市人民政府参事室参事。

二、俞恩嗣(1890-1944 ) ,父亲俞显亭是浙江牧师,也是留日中华圣公会牧师。俞恩嗣毕业于東吴大学,留学加拿大,攻读社会学与神学,曾在云南、河南教会服务,1931年继董健吾之后,担任圣彼得堂主任牧师。他是大夏大学、光华大学的教授,后任公部局所属育才公学校长,颇有社会影响力。我记得在堂里开会时,看见他晚上还到医院去看望病人。

俞恩嗣积极开展教务,使圣彼得堂成为上海圣公会内信徒人数增长较快的教堂:他在倪逢梅校长开设的觉民小学内设立西区分堂,星期天用礼堂做礼拜;又在各地区有条件的信徒家里开设布道所。俞恩嗣的家人都参加堂里的活动:其太太俞陈静谦与妇女团的姊妹一同工作;儿子俞崇康和女儿俞毓爱辅导儿童礼拜的活动。其长女俞毓灵在堂里举行婚礼时,还请我们儿童唱诗班去唱“婚礼进行曲”,礼拜后请我们在国际饭店吃茶点。俞恩嗣之弟俞恩良是堂董,也是知名律师,对于信徒有法律咨询等事提供援助,我和养母曾经去找过他。

抗战伊始,俞恩嗣的爱国态度非常鲜明,1937年与上海各教会负责人联名发表英文《为中日战争告普世基督徒书》,揭露日军屠杀百姓的罪行,本文以上所述圣彼得堂出色的难民救济等工作,都是在他任职时所主持并竭力推动的。他于1939年出版《国难中的上帝》讲道集,鼓励信徒参与救亡,但书中也有谴责中国人的利己心,要悔改认罪的内容,说战争是腐化国家的自然结果,有亡国的日子不远了的悲叹。

太平洋战争发生以后,日本人占领了租界,并派了一个日本牧师阿部义忠来管理教会方面的事。1942年,江苏教区罗培德(美国人)主教进集中营之前,祝圣了俞恩嗣为主教。以后,日本人规定上海和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湖北等地的基督教教会必须联合,分别组成“上海中华基督教联合会”与“华中基督教联合会”,两个组织的主席都是俞恩嗣。这个阶段,我们看到他与阿部的联系是比较多的,他祝圣主教的典礼和他的丧礼,阿部都来参加。据说,他还曾经与日方协商,保存了中华圣经会内历年印中文圣经的模版,如果情况属实,对教会是很重要的功绩,可惜那些模版在文化大革命中都被销毁了。

1944年,俞恩嗣患胃出血,开刀后不治去世,年仅54岁。俞恩嗣的遗体在静安寺公墓(即静安公园原址)火化后,骨灰盒放在圣彼得堂圣台左侧墙内,墙面上有一块铜碑,用中英文写着他的简历,纪念他对此堂的贡献。对于俞恩嗣个人应该做出何等历史评价,尚待更多史料佐证。

三、丁光训(1915-2012),原籍浙江舟山,父亲丁楚范来沪后,长期在荷兰银行任职,曾经协助“耶稣教自立会”成立,但并不见他参加圣彼得堂的活动。丁光训的外公李介青是早期圣彼得堂的牧师,他的母亲李励自信仰虔诚,是圣彼得堂的主要信徒领袖,负责妇女服务团及每年的义卖等工作,我们都尊称他丁老太太。她患过肺病,很瘦弱,却活到101岁。丁光训献身于基督教,主要受他母亲的熏陶。

丁老太太有三男一女,丁光训列第三,都在圣彼得堂受婴儿洗礼。他们家里每天有家庭礼拜,即母亲领着子女一同读经祈祷。丁老太太有一次告诉我说,光训小时候就喜欢模仿牧师,戴着围巾(比作圣带)站在板凳上讲道,因此她内心期望这个儿子能为教会工作。丁光训的姐姐丁宝理,是圣马利亚女中(后市三女中)教师,也是圣彼得堂的堂董。

丁光训青年时期积极参加圣彼得堂的“基督教青年会”,此堂的青年信徒在俞恩嗣的领导下,于1936年曾经听取浦化人的演讲,题目就是“青年和国家的关系”,以后便决定成立组织。丁光训参与章程的起草,明确该团除了联谊青年信徒,便是以“发扬基督精神,服务教会与社会为宗旨”。他一度担任宗教股股长,被称为“小牧师”,青年团在抗战时期频繁的爱国活动中有他的身影。1933年,丁光训进入圣约翰大学学习神学。1938年,他去青年会工作以后,仍旧同意由圣彼得堂推荐,于1942年在圣公会接受了会吏圣职,很快成为正式牧师,只是没有在具体的教堂内任职。我记得上世纪40年代,我在圣彼得堂听过他讲道。1955 年他被祝圣为圣公会浙江教区主教。

丁光训是继吴耀宗之后中国基督教的杰出领袖,1980年起一直担任基督教全国两会的主席、会长、名誉主席,名誉会长;1989年起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直至去世。他虽然没有在圣彼得堂当牧师,但是自幼至青年时期在这个堂里耳濡目染所受到的影响——自立精神、爱国情怀、社会服务的责任,以及开放的神学思想,对他的一生都有铸型作用。我自己对这些也深有体会。

精神遗产

圣彼得堂过去有一批中上层信徒、社会精英为支柱,新中国成立以后,由于各种原因,他们本身的情况有很大变化,我进入此堂工作时,教堂无论在经济、社会影响方面都大不如前。1958年联合礼拜实行前,大堂有时出借作会场,以增加收入。教堂建筑年久失修,1961年左右,有一次屋顶瓦片突然全部泻下,成为危房,后来勉强修复,已不是原先的红瓦。

圣彼得堂停止宗教活動后,房屋交房管局包租,因与胸科医院相连,被医疗单位所用,一度改为职业病防治所。听说后来大堂用作仓库,白蚁纷飞。

上世纪90年代,上海要造南北高架路,胸科医院必须拆除,圣彼得堂当时并不在拆除范围,但开发商要建大厦,必须连带占有教堂的地块,因此与上海基督教界进行磋商。上海基督教两会考虑到这个教堂早已不用,建筑破旧,整修乏力,便同意了补偿方案,于1994年将它拆除。近年我曾与当时主持其事的基督教负责人谈起过这件事,他坦陈过去对这个教堂的历史意义并不太了解,如果深入了解的话,也许会另作安排,但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2020年9月,上海市基督教两会为纪念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发起70周年,在会所启动了“三自爱国运动在上海”的陈列展,圣彼得堂对革命事业的贡献也是展出的史实之一。陈列室内有教堂建筑的模型,和介绍董健吾在该堂进行地下活动的展板。董健吾的后人也参观了这个展览。

(本文部分资料来自段琦的《从抗战期间上海圣彼得堂看中国信徒的爱国情怀》一文,在此致谢)

(作者为中国基督教协会原会长、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

责任编辑 杨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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