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攻杨笠的网络暴力,到底有多可怕?
2021-05-25小菲
小菲
早前,脱口秀演员杨笠连续上了热搜,因为在演出中调侃男性招致了部分网友抵制,她拍摄的英特尔广告被下架,参加的卫生巾品牌直播也被撤下。
不喜欢杨笠的人有很多理由,但是有些网友评论已经偏离了理性讨论的范畴,转向了谩骂和人身攻击,有些言语还很不堪入目。这些在正常语境下被认为不文明不道德的脏话和过激言论,在虚拟世界里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公开投掷向别人。
网络暴力在世界各地都屡见不鲜。今年二月韩国前短道速滑选手金东圣疑因网络暴力自杀,幸被救回。今年一月日本前摔跤选手木村花的母亲向一名长期网暴者提出诉讼,木村花已于去年因网络暴力自杀身亡。
网络暴力跟随社交媒体的扩张而增长
根据Comparitech发布的报告,在2011年至2018年期间,网络霸凌的发生率显著上升。在美国报告的与社交媒体相关的网络霸凌从2011年的15%上升到了2018年26%,在英国这一数字从11%上升到了18%。
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一项研究发现,接近六成的青少年都经历过网络欺凌,包括攻击性的称谓、散布谣言、发送不雅照、持续跟踪、人身威胁等等。
根据美国国家卫生统计中心(NCHS)的数据,过去十年里青少年的自杀率不断上升,自杀成为美国10至34岁居民的第二大死因,网络霸凌可能也是部分原因。
一项2018年的研究发现,遭受网络暴力的25岁以下年轻人自杀的可能性是其他因素的两倍。
“消除标签”组织 (Ditch the Label) 和布兰德沃奇公司 (Brandwatch) 2016年发布了一份报告,研究人员分析了英美两国推特用户在网上发送的1900万条推文内容,发现仅在推特上就有近500万条有关厌恶女性的言论。而且其中52%的诋毁女性言论来自于同样身为女性的推特用户,而攻击内容通常针对其他女性的外貌、智力和性偏好。
这还仅仅是收集到了公共网络的数据,如果包括非公开的私信等渠道,网络仇恨言论的总数量会更为惊人。
匿名交流更可能引发糟糕行为
相比面对面的交流,互联网这种远程通讯方式似乎让人们的举止变得糟糕了。过往的社会心理学研究表明,当人们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时,他们更可能出现针对他人的反社会行为。
相比于人类漫长的演化史,互联网的出现是个新兴事物,它颠覆了人们过去很长时间里主要使用的沟通交流方式。
在传统的小社区里,人们会期待建立长期的互惠互利关系,你友善对待别人,然后期待别人也会善待你。但网络的沟通跨越了地域的边界,网民们跟陌生人沟通的频率远超过从前。社交媒体上人们互相不认识不见面,但却一天24小时随时都能沟通。
网络交流的时候可以隐匿真实身份,留下好评可能没有回报,留下恶评也不会遭到报复,交流过程看不到对方的肢体语言和表情,可能会让人降低同理心,更可能出现残忍和伤害行为。随手在网络平台上留个恶评,写些莫须有的东西或是进行人身攻击,被攻击者如果不是黑客,可能根本搜不到留言者是谁,更加见不到留言者,因此做出反社会行为的成本非常低。
有些恶评者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是个很循规蹈矩的人,只有在网络匿名沟通的时候才表现出暴戾的一面。互联网好像加剧了人们的极端状态,就拿杨笠的段子来说,有人会认为你必须在喜欢她或者讨厌她里面选一个,如果选择喜欢她就是贬低男性,就是跟全世界男性为敌。
3月18日,脱口秀演员杨笠为英特尔笔记本进行商业宣传,引发争议。不少男性网友因此前杨笠关于男性的评价言论对英特尔产品进行抵制。
但事实上不是的,有人可能并不喜欢杨笠,但又可能喜欢她表演过的某一个或几个节目,一个节目里也不是所有段子每一句话都认同。那作为观众的状态就是中立的,对她这个人跟她的表演的评价都是中间地带。但有些网友不允许这种灰色地带的存在,你必须选择站她还是损她,那就有点奇怪了。网络这种匿名跟人交往的状态,这种所有事情都非黑即白的两极分化,就像是产生病态行为的温床。
不仅受害者受伤加害者也可能出现心理问题
发表在《儿童疾病档案》(Archives of Disease in Childhood)发布的一项研究显示,网络欺凌跟各种类似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相关,网络欺凌不仅让被欺凌者很受伤,同时也会让加害者产生创伤后应激障碍。因此研究人员建议将网络欺凌加入儿童精神和心理健康评估的内容。
该研究询问了伦敦四所中学共2218名学生, 年齡介于11至19岁之间。研究人员使用《奥维斯霸凌量表》(Olweus Bully/Victim Questionnaire)了解被访者被欺凌的状况,然后用《儿童版事件影响量表》(CRIES)筛查他们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包括侵入性思维和回避行为两个维度。
结果发现,13%的学生报告有被网络霸凌过,8.5%在网上霸凌过他人,4%是两者兼有。35%的网暴受害者和29%的加害者都出现了临床上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其中受害者的症状更重一点。跟没有参与任何形式霸凌行为的青少年相比,网络霸凌者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明显增多。
值得注意的是,超过三分之一的网络霸凌加害者并没有参与过线下的校园霸凌,但大多数网络霸凌的受害者都参与过线下霸凌(可能是受害者也可能是加害者)。从一个侧面也说明,网络的匿名给霸凌行为提供一个新的空间。
杨笠在网上回应说“我挺好,大家不用担心”,身为艺人,杨笠可能会有好的团队去应对这些网络暴力,帮助她渡过难关。但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像那个寻常日子去快递站取个件就被造谣出轨的女生,当一个循规蹈矩的普通人有一天突然遭遇网络欺凌的时候,感觉会有多无助?
如何让网络上的讨论回归理性,减少纯粹宣泄负面情绪的网络暴力,是每个人在上网的时候都需要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