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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女子学院原院长徐明:人生九十,重温历史

2021-05-24王心利李雨芹

分忧 2021年5期
关键词:学院

王心利 李雨芹

2021年3月2日,本刊记者拜访了一位特殊的“90后”。她是中华女子学院原院长徐明,出生于1931年,今年刚好90岁。徐明老人精神矍铄,眼神明亮,手脚利索,头发也还没有全白。当我们在楼道口按响门铃时,居住在20楼的徐明老人竟坚持要下楼亲自给我们开门。进门后,老人递上两杯热热的、刚煮的咖啡,一定要我们尝尝味道合不合适,然后,一脸满意地看着我们喝下咖啡……我们以为屋子里还有护工或其他照护老人的人,徐老却告诉我们,自己独居,生活起居自理,不麻烦别人!望着老人安静整齐的家,我们心里充满感慨,这一代中国革命的亲历者、见证者,他们的风骨实在令人钦佩!

生于抗战时期,亲历太多家国苦难

1931年,徐明出生在上海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徐明记得自己和姐姐都还只有几岁时,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上海沦陷。姐妹俩随父母从上海逃难到南京投奔外公外婆。那时,家里仅有徐明和姐姐两个小辈,外公外婆特别疼爱她们。但是,还来不及驻足,南京也很快陷落,姐妹俩只得又跟随父母逃到武汉。不久,南京传来消息,因为拒绝为日本侵略军做事,外公被当场射杀,而且不准亲属收尸。外婆因为极度悲愤,在外公被害当天气绝身亡。徐明说,亲见自己家两条人命折在日本侵略者手里,真是恨透了他们。

在武汉,一家人继续着流亡的苦难生活。在徐明的记忆里,人们总是在躲避空袭,警报不时响起,人们四处逃奔,人心惶惶,战战兢兢,哪里谈得上生活,哪里谈得上人的尊严。爸妈总在姐妹俩的包里放些零钱,以防她们在战乱中走散了,饿着肚子。“你们看,现在的孩子生活在国泰民安的环境中,多好啊!”徐明说到这里,不禁感叹道。

没过多久,徐明一家继续从武汉坐船逃难到重庆。逃难的人很多,轮船一票难求,徐明的爸爸想尽办法买到一家子的票,而就在他们那趟船前面,一艘满载逃难者的船沉没了,是否全部死亡不清楚,但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死的人一定不少。

逃到重庆后,徐明和姐姐跟随母亲在重庆生活,父亲则在成都靠画画挣钱,养活一家人。重慶的生活依然暗无天日,徐明还记得那天是外公外婆的忌日,在“江苏旅渝小学”上学的她和姐姐偷偷跑回家。母亲正问“你们怎么回来了?”便听见一阵防空警报响起,妈妈拉着姐妹俩躲在桌子底下。这时一颗燃烧弹扔在了徐明家隔壁……家再次被化为灰烬!

从火海中逃出,他们跟着父亲的朋友走到了沙坪坝。一路上,徐明看到有人的一条腿挂在电线杆上,或者一只胳膊挂在另一个地方,有的残臂上还套着佛珠,街上到处都是尸体——这些画面令徐明永生难忘。

后来,徐明一家从重庆逃到了成都,之后到了灌县,一家人这才稍微安定下来。父亲开了一家照相馆,相继有了其他几个弟弟妹妹,兄弟姊妹共七人。日子虽不富裕,总算稍微平静了些。

新中国第一代大学生:

党的教育铸就钢铁般意志

1949年,徐明幸运地成为新中国第一代大学生。当时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当得知光华大学成都分部(后名四川财经学院,现为西南财经大学)不要学费和饭费,徐明觉得这简直是天赐的机会,必须抓住。作为共青团员,上大学期间,徐明先后两次参加土改,一次就去几个月。土改工作非常复杂,风险很大。但是,徐明和同学们都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千百年来,农民吃苦受累却生活困苦,根源在于他们没有土地。农民要得解放,翻身成主人,就必须在党的领导下进行土地改革。在此坚定信念下,徐明和同学们显得胆子都特别大。土改工作团都是晚上汇报工作,到处黑乎乎的,常将树的倒影等当作人跟着,就算这样,他们也不觉得有害怕,心中有正气魑魅魍魉自然远离。

毕业时正值新中国成立之初,党和政府号召大家支援新疆。徐明一点也没有犹豫,将自己的分配志愿填为新疆。有一天,校党委书记将她叫到办公室,说不让她去新疆了,分在了北大。徐明愣神了,北大是最高学府,她从没想到自己能分配到北大。“服从分配,为学校争光。”是校党委书记当时对徐明说的话,这句话她一直记得。

当时,南北交流,学校一共分配二十多人到北大。北大生活非常艰苦,陆续有人走了,到最后只剩下徐明一人。徐明被分配到了哲学系,但大学时,徐明没有学过哲学,她只得咬紧牙硬逼着自己从头学起。学哲学不仅要学习哲学本身,还要学习俄语,徐明坚持一个信念:“有困难,笨鸟先飞”,原著看不懂,就逼自己去学,有时候,一本书还没弄明白,第二本又来了。没多久,系主任就找到她,问她是否可以上课,当助教辅导原著。那段时间,徐明几乎不出门,每天的时间除了吃饭就是学习,一本书上贴满了白纸,上面全都是做的符号……就这样,徐明坚持了下来。

当时,除了在大学里教学,还要带学生到农村劳动。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徐明得到通知,河对岸劳动的一名学生出了意外,情况危急。徐明当时正来例假,但一听学生出了事,毫不犹豫跳入冰冷刺骨的河中,跑到对岸救学生。此后,学生得救了,而徐明的例假就再没来,一段时间后被诊断出患子宫肿瘤,被永远切除了子宫。所以,徐明和爱人相濡以沫半个多世纪,膝下无一儿女。徐明老人说:“没有孩子,固然遗憾,但我们不能把这份遗憾放大成生命的全部,党和国家交给的事业还有很多很多事可以做。”

钉子精神,为妇女事业作贡献

1985年,徐明从北京大学调入全国妇联管理干部学院(现名中华女子学院),在调入之前,徐明对这个学院的情况一无所知,时任全国妇联书记处书记的王庆淑同志对她说:“之所以调你来学院工作,是希望你能为妇女事业作点贡献。”身为女性,徐明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作为党培养出来的新中国第一代女大学生,哪里需要就到哪里。

那时的学院很小,18亩的校址上只有一栋多功能的四层房及一些平房,加上礼堂,基本没什么可以提起的,连操场都没有,就更别提其他的设备了。学院没有足够的办学经费,没有足够的师资和设施。面对这些困难,徐明依旧没有打退堂鼓,除开共产党员的信念,其他学院老同志、热心妇女教育事业的同志们的工作热情感动了徐明,使她继续坚持下来。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能体谅暂时的困难,压缩办公用房,几个院长都挤在一间房子里联合办公,没有食堂就给大家发保温瓶,大家将饭菜打回去吃,没有浴室就向附近的单位借用,没有操场就给每一个学生买一张北海公园的月票。

所有人都为学院的发展团结成一股绳,许多问题迎刃而解了。1984年,全国妇联党组向中直管理局申请了教学用房基建任务。1986年11月,教学楼竣工,学生们终于有了宽敞明亮的教室、食堂和活动场所。1987年,国家教委批准学院更名为“中国妇女管理干部学院”,从招收和培养妇联系统的妇女干部到招收妇联系统以外的妇女……

徐明1985年调入学院,到1991年退休,实际工作虽只有六年多,但这几年的丰富经历让她感慨颇多,当学院在大家的努力下有所变化时,她可以自豪地讲出一句话:“我和同志们是同甘共苦走过来的。”

年纪虽大,我还想多看看社会主义

老伴因病离世后,徐明在弟妹们的要求下又回到了成都。老人每天在助步器的帮助下,取回报纸,《人民日报》《参考消息》《成都日报》……总要读个通透。谈到脱贫攻坚,乡村振兴,老人非常高兴。她说农村自己去过,农村的生活怎样自己心里特别有数,现在能够全面脱贫,真是不得了,没有其他国家能做到;现在又到了乡村振兴,农村的天地很大,如果全都现代化了,我们国家会怎样,不得了。谈到建党100周年,作为党员的徐明深感骄傲,老百姓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了。而年轻人更应该像习总书记讲的那样,多看看书,多看看历史。自己虽然年纪大了,但看到年轻人就特别高兴,为党有这样一群接班人高兴。

徐明说,人生九十,从苦难破败的旧中国到国泰民安现代化新中国,从历史中走来,亲历了那么多,但感觉还没看够,国家每天都在发展,“我还想多看看社会主义,想多看看国家繁荣的景象。”

责编/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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