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氧化铝产业的70年发展历程(1950～2020年)(下)

2021-05-24门翠双

轻金属 2021年11期

门翠双

(沈阳铝镁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辽宁沈阳 110001)

前言

回顾中国氧化铝产业的70年发展历程。文章分为上、下两卷,上卷包括第一、第二阶段(1950～1998年),下卷包括第三、第四阶段(1999～2020年)。内容主要是总结各阶段我国经济体制特点、宏观政策及产业政策、重大事件;各阶段新建及扩建氧化铝项目名称及投产时间;产业发展存在的主要矛盾及成因,代表性企业的发展历程。

3 第三阶段:全球化下的群雄并起,1999～2011年

宏观背景：(1)1999年，国家经贸委综合协调国有企业“债转股”(即债权转股权)实施方案，国家通过调整企业资本结构、处置银行不良信贷资产，极大缓解了国有企业的债务负担。全国涉及债转股的企业数量达580多家，涉及资产总额4050多亿，中州铝厂、平果铝厂和山西铝厂等均在名单之列。(2)2000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正式融入全球经济体系和贸易体系。全球化风潮迭起，世界经济进入繁荣周期，中国成为世界工厂.(3)国民经济发展促使电解铝产量和消费量走上快速增长轨道，带动氧化铝产业发展。(4)经济体制改革持续深入，以公用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并存的市场经济，民营经济成为中国经济体制不可忽视的力量。(5)供应短缺导致氧化铝价格暴涨，氧化铝行业兴起第一轮投资热潮，行业外投资者纷纷进入，民营氧化铝企业异军突起。(6)2003年，电解铝首次被列为重点关注的三大重复建设行业之一，国务院和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发出一系列遏止电解铝违规建设的指令，产业政策上对电解铝行业的支持态度终止，对氧化铝产业没有专门提及。后期《铝工业发展专项规划》、《铝工业产业发展政策》、《铝工业准入条件》等文件相继出台，积极引导我国铝工业走健康有序的可持续发展道路。

此期间，通过“债转股”和国有企业改革等措施，山西铝厂、平果铝厂、贵州铝厂和中州铝厂等国有氧化铝企业的资本结构发生变化，债务负担得到极大缓解，企业开始走上良性发展道路。1999年中铝公司成立，将原有六大氧化铝厂重组为集团公司，通过不断扩建及技术改造，公司氧化铝产量逐年攀升。期间新建及扩建项目有中州铝厂选矿拜耳法一、二条线60万吨(2004和2005年)和三、四条线60万吨(2007年)、广西平果铝厂二期60万吨(2003年)，广西华银一期160万吨(2005年)和二期160万吨(2007年)，遵义氧化铝厂80万吨(2010年)、中铝重庆分公司80万吨(2010年)、山西华兴一期100万吨(2011年)等。

此阶段，民营经济异军突起，行业外投资者如山东信发、山东魏桥、锦江集团、南山集团、东方希望等纷纷进入氧化铝行业，新建民营氧化铝厂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有南山集团龙口东海160万吨(2006年)、山东茌平铝电集团(山东信发)600万吨(2005～2010年)、邹平高新铝电有限公司(山东魏桥)850万吨(2005～2011年)、河南开曼铝业有限公司210万吨(2005年)、东方希望三门峡铝业公司一期40万吨(2005年)和二期100万吨(2009年)、洛阳香江万基氧化铝厂120万吨(2007年)、广西信发240万吨(2008年)、山西孝义兴安化工(锦江集团控股)一期100万吨(2009年)和二期100万吨(2011年)、山西交口信发100万吨(2010年)等。

从2004年到2011年，在中国第一次氧化铝厂建设热潮中，新建氧化铝厂遍地开花，大大小小达30多家，这是世界氧化铝工业发展历上极为罕见的现象。2004年，我国氧化铝产能只有705万吨，至2011年增长至4400万吨，产量从643万吨增长到3641万吨，进口量从587万吨下降至185万吨。表4是2000年至2011年中国氧化铝产能、产量、进口量和消费量统计表。

表4 2000～2011年中国氧化铝产能、产量、进口量和消费量统计表

图4是2000年和2011年我国主要氧化铝生产商产量占比对比图。2000年国有氧化铝企业氧化铝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95%以上，到了2011年民营氧化铝企业异军突起，国有企业一枝独秀的局面彻底结束，国内氧化铝市场进入群雄并起时代。

图4 中国氧化铝主要生产商产量占比图(2000年和2011年)

在快速发展的背景下，我国氧化铝产业的主要矛盾有氧化铝供需不平衡导致的价格暴涨；有铝土矿消耗加剧与浪费严重(回收率低)的矛盾；有国家加强管理与地方违规建设的矛盾。这些交织着需求与供给、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管理与被管理的多种关联，不可避免的引发市场失控与格局变革。

3.1 短缺引发的氧化铝价格暴涨，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氧化铝行业被认为是技术含量高、生产流程长、操作复杂、达产达标困难的冶金工业，行业外投资者进入存在一定的技术壁垒。加上长期以来氧化铝行业利润微薄，资本没有兴趣参与其中，都是国有企业来承担中国有色金属工业的发展使命和责任。

事物没有一成不变的，当氧化铝成为极少数供不应求的工业产品之一，国内建设氧化铝厂的热情开始高涨，氧化铝价格暴涨成为推动事物转变的直接导火索。2003～2006年，供应短缺导致国内氧化铝价格长时间在高位运行，并创出有纪录以来的历史最高售价。2003年氧化铝销售价格达到每吨2930元，行业利润率在30%～50%；2004年销售价格达到每吨4057元时，行业利润率在90%～120%，当最高价每吨6500出现时，氧化铝彻底成为暴利行业。图5是1999～2012年中国氧化铝销售价格走势图。

图5 1999～2012年中国氧化铝价格走势图

如此高的行业利润率，资本必然追逐。事实确实如此，投资者蜂拥而至，新建氧化铝项目层出不穷，违规违法现象出现，有人甚至因侵犯知识产权而受到法律惩罚。这验证了一个真理：在一定的条件下，好事和坏事是可以互相转换的，坏事可以变成好事，好事可以变成坏事。氧化铝价格上涨使氧化铝企业获得了超额利润，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暴利引发资本追逐，大规模建设导致产业发展失控，随后几年氧化铝行业陷入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竞争的困境，孰好？孰坏？

3.2 国产铝土矿消耗加剧与浪费严重的矛盾

说中国铝土矿资源是否丰富，要相对地看、动态地看。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甚至更早，我国氧化铝产量小、铝土矿消耗少，那时可以说铝土矿资源是丰富的，供应是充足的，而当氧化铝产量急剧扩大、矿石消耗急剧上升时，国产优质铝土矿资源的供应就显得捉襟见肘。中国铝土矿资源主要分布在山西、河南、贵州和广西四省区，大多数为高铝高硅的一水硬铝石。广西矿的品位较高，A/S>10的矿居多，河南、贵州中等铝硅比A/S=4～8品位的居多，品位大于10的铝土矿也有相当的数量。山西大多是A/S=4～6的中等品位的铝土矿，品位较高A/S>10的只有少部分。正是基于我国铝土矿的分布特点，早期我国建设的六大国有氧化铝厂，更多的站在充分利用国家铝土矿资源的角度，选择建设自有矿山合理开采矿石，在生产工艺上依据矿石品位选择烧结法、强化烧结法、混联法、串联法、石灰拜耳法、选矿拜耳法等复杂工艺，力求最大限度的合理利用矿石资源。后期中铝公司扩建的氧化铝项目，也都是基于充分、合理利用铝土资源的角度进行项目开发。可以这样说，国有企业为中国氧化铝产业可持续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从2004年开始的中国第一轮氧化铝厂建设热潮中，绝大部分民营氧化铝厂采用拜耳法生产工艺，其流程短、能耗低，但是对矿石品位有高要求。大多数民营企业没有自有矿山，以采购民采矿为主。受利益驱动，民采矿"采富弃贫"现象严重，对很多铝土矿资源造成破坏性开采，也与原来企业形成资源争夺态势。因此，产业发展出现国产铝土矿消耗加剧和浪费严重的矛盾。

基于国内铝土矿供应的危机意识，部分中国企业未雨绸缪，开始将眼光投向海外，筹划获得海外铝土矿权。较为成功案例有重庆博赛集团于2006年从加拿大langgold金矿公司收购圭亚那约2亿吨高品质铝土矿矿权，于2009年从力拓收购加纳约1亿吨铝土矿矿权；中电投于2008与几内亚政府签下一揽子合作项目的谅解备忘录(MOU)，获得几内亚不少于20亿吨铝土矿矿权；山东魏桥和山东信发在印尼也获得铝土矿开采权，等等。这一时期，中国企业的海外开发基本处于探索开发共识阶段，少有实质性开发行动。

3.3 山东信发40万吨氧化铝项目，是民营企业大规模利用进口铝土矿的开始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使用进口铝土矿生产氧化铝真正起源于山东铝厂，山东铝厂于1993年投产了中国第一套使用印尼铝土矿的低温拜耳法装置，本意是原烧结法系统填平补齐，产能只有6万吨，投产后运行效果不错，氧化铝成本很有竞争力。蝴蝶扇动翅膀，历史被撬动。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条不起眼的小小生产线让敏感的投资者看到商机，中国大规模利用进口铝土矿生产氧化铝从此开始。

2003～2004年，中国氧化铝消费量猛增，氧化铝价格处于高位，对电解铝厂的生存构成威胁。山东信发作为国内大型综合企业，建有电解铝产能56万吨，每年消耗氧化铝110万吨以上。受氧化铝供应限制，企业部分电解铝产能难以投产，对生产经营造成严重影响。为保证原料来源的稳定可靠，山东信发决定投资建设自己的氧化铝厂，实现一体化经营。山东信发氧化铝厂是由沈阳铝镁设计研究院完成设计，采用低温拜耳法生产工艺，年产40万吨砂状氧化铝，从印度进口铝土矿，不与国内争资源。与当时国内主要生产方法混联法新建厂相比，项目投资省、能耗低、指标优的特点突出，单位建设投资每吨3325元，同比投资节省近35%～50%；氧化铝生产单位汽耗3.1吨，单位电耗280度，能耗可节省50%以上；劳动定员少，全厂实物劳动生产率达到400吨/人.年。2005年投产后，氧化铝成本每吨1646元左右，同期氧化铝销售价格已经达到每吨4000元左右，盈利巨大，于是山东信发开始迅速扩大氧化铝产能，就此完成了产能布局。表5是2004年山东信发40万吨氧化铝项目主要技术经济指标。

表5 山东信发40万吨氧化铝项目主要技术经济指标(2004年设计值)

山东信发是国内第一家大规模利用进口铝土矿的企业，开创了民营企业生产氧化铝的先河，在改善国内氧化铝供应、推动国内铝工业发展方面做出贡献，虽然公司曾经因为环保问题引发争议，但是瑕不掩瑜。

4 第四阶段：经济发展新常态下的走出国门，2012～2020年

宏观背景：(1)2012年11月，中共十八大胜利召开，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新一届党中央对发展理念和思路做出调整，各级政府不再简单以国内生产总增长率论英雄，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这包含了高效率、高质量、优结构这些由高速发展向高质量发展的积极转变。(2)中国经济进入增长速度换挡期、结构调整阵痛期、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叠加的阶段，世界经济也在深度调整，发展环境十分复杂。(3)党中央把绿色发展、环境保护放在突出的位置，2017年《京津冀及周边地区2017年大气污染防治工作方案》(简称"26+2"环保政策)出台，对工业项目冬季采暖期限产、停产做出规定。该政策涉及区域内氧化铝产能占全国总产能约41%，影响深远。(4)结合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国土部、环保部等对近年违规违法建设及在建的电解铝产能进行了清理，效果显著，间接影响氧化铝产业发展。(5)海外铝土矿和氧化铝开发热潮出现，几内亚、印尼、加纳、牙买加等国家均有中资公司出现，几内亚是热点中的热点。(6)2017年国内沿海拟建氧化铝项目一拥而上，仅辽宁规划新建产能就达到2000万吨以上，为此2018年国家发改委发布《关于促进氧化铝产业有序发展的通知》，要求确保产业发展规模与国内市场需要、地方承载相适应，防止重复建设。这是国家首次发布针对氧化铝行业的调控政策。(7)2018年，中美贸易战爆发，中美关系恶化。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并席卷全球，世界政治经济秩序重新洗牌。

在2012年～2020年这9年时间里，中国氧化铝产业持续发展壮大，企业数量没有太多变化，但是产量增长幅度超过历史上任何时期，全程处于其他国家减产、中国增产的局面。产业发展形成集团化、规模化、一体化经营模式，行业外投资者很少进入，中铝公司、山东信发、山东魏桥、东方希望、锦江集团等基本控制了国内的氧化铝生产，在全球氧化铝生产商排名中均榜上有名。图6是2018年全球主要氧化铝生产商名称及产量情况。

图6 中国主要氧化铝生产商在全球的排名情况(2018年)

在这一历史时期，中国兴起第二次氧化铝建设热潮，新建及扩建氧化铝项目多达30余项，布点以山东和山西为主，广西、云南和贵州为辅。中铝公司新建及扩建项目主要有贵州华锦160万吨(2015年)、山西华兴二期100万吨(2016年)、广西防城港一期200万吨(2020年)等。山东魏桥以山东为据点，分别在2014年、2015年、2016年和2019年投产300万吨、100万吨、200万吨和200万吨产能。山东信发关停部分山东产能，在山西和广西布局新项目，有山西信发孝义80万吨(2013年)、广西信发60万吨(2014年)、山西信发化工100万吨(2018年)等。东方希望在山西建设了东方希望晋中化工铝业一期100万吨(2016年)和二期100万吨(2017年)。其他项目还包括贵州其亚氧化铝厂120万吨(2012年)、云南文山80万吨(2012年)、国电投务正道100万吨(2019年)、内蒙古鑫旺再生资源一期100万吨(2013年)和二期50万吨(2017年)、云铝文山铝业一期60万吨(2016年)和二期60万吨(2017年)等。

在这一发展阶段，中国企业切实践行国家"一带一路"倡议，全面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在几内亚，"赢联盟"(包括新加坡韦立、烟台港集团、中国宏桥集团、几内亚UMS(United Mining Supply))联合开发几内亚博凯(Boke)铝土矿。项目投资约5亿美元，形成年产3000万吨铝土矿能力，首批18万吨铝土矿于2015年运回中国烟台港，开创了用海岬型(Cape)大船国际海运矿石的先河。2020年中铝公司几内亚博法铝土矿项目投产，保有可开发资源量17亿吨，一期工程总投资5.85亿美元，矿山建设规模年产1200万吨铝土矿。国电投(原中电投)几内亚铝土矿开发项目即将完工，河南国际、山东淄博润通铝业、新疆特变电工等数家中国公司也陆续完成几内亚矿山开发任务，几内亚铝土矿正源源不断的运回国内。在印尼，中国宏桥印尼100万吨氧化铝厂(2016年)、中国南山集团印尼100万吨氧化铝厂(2019年)等陆续投产。在牙买加，酒钢集团以2.99亿美元收购了在牙买加阿尔帕特氧化铝厂及相关港口、矿山设施，氧化铝产能165万吨(2017年)。

至2020年，中国氧化铝产量6910万吨，占全球总产量的54%；氧化铝进口量100万吨，全年消费量7719万吨。表6是2012～2020年中国氧化铝产量、进口量、消费量和全球产量的统计表。

表6 中国氧化铝产量、进口量和消费量统计表(2012～2020年)

在2012～2020年这一历史时期,中国氧化铝产业的主要矛盾是产业布局与环境保护的矛盾,是产业持续发展与铝土矿资源保护风险长期存在的矛盾。

4.1 “绿色发展、环境保护”政策下的氧化铝产业格局变化

党中央把"绿色发展、环境保护"放在突出的位置。2017年2月，国家环保部、国家发改委、财政部、国家能源局、北京市人民政府、天津市人民政府、河北省人民政府、山西省人民政府、山东省人民政府、河南省人民政府联合发布通知，决定印发执行《京津冀及周边地区2017年大气污染防治工作方案》，要进一步加大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治理力度。该工作方案的涉及范围覆盖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包括共计28个城市，简称“26+2”城市。

该项环保政策的出台，对氧化铝产业的影响力与震慑力主要表现在二方面：一方面是区域内现有产能的影响，在京津冀大气污染严重时必须停产部分生产线，山东有5家企业、河南有3家企业、山西3家企业涉及其中，大约占2017年全国总氧化铝产能的41%，影响面广泛。另一方面是对未来新增产能布局的震慑力，投资者再想新建氧化铝厂，必须反复掂量拟建厂址环境容量的可批性和项目经济性，很多规划项目都重点避免“26+2”城市，部分转向海外投资建厂，这间接促成了我国氧化铝产业“北方减产与南方增产同时并存”、“国内与国际双向发展”的格局。2013年和2020年中国氧化铝产量的地区分布对比见图7。

图7中国氧化铝产量地区分布对比图(2013年和2020年)

4.2 产业持续发展与铝土矿资源保障风险长期存在的矛盾

中国氧化铝产业发展高度依赖进口铝土矿。2007年我国铝土矿进口量约2321万吨，涉及氧化铝产量大约1000万吨左右。2013年印尼宣布铝土矿出口禁令曾引发中国市场恐慌，企业大量囤积导致当年进口量创新高。到了2020年铝土矿进口量已达到11473万吨，涉及氧化铝产量约4500万吨左右。我国铝土矿进口成份较为复杂，主要来源于几内亚、澳大利亚、马来西亚、印尼、印度、巴西、加纳、所罗门群岛等十多个国家。图8是2007年以来我国铝土矿进口量和到岸价。

图8 中国铝土矿进口量和到岸价格走势图(2007～2020年)

对于中国氧化铝企业而言，是否能够经济地利用进口矿是一个分岔口、试金石，它决定了各企业的不同归宿。自2017年开始，能够利用进口矿的企业就陆续对生产线进行了改造以利用进口铝土矿，这类企业将继续生存一段时，但是运营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市场新增产能的竞争力，一旦沿海氧化铝产能持续增长，该类企业的生存环境将极其艰难。而矿源缺乏又无法经济的利用进口矿的老厂，只能关停产能，退出历史舞台，让人感叹“日落西山，美人迟暮”。

未来中国的氧化铝需求会不会再增加？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梦想和目标，就是建设一个强大的中国。只要中国经济持续发展，只要电解铝消费量持续增长，对氧化铝的需求就会持续增长，要求市场增加新的产能这一需求就不会改变。未来不确定的是，中国氧化铝产量增长方式可能会有所改变，氧化铝产量增长将不单单局限于国内，还可能是中国企业走出国门，在国外投资建厂将氧化铝运回国内，或者直接获得海外氧化铝产量权属，这都可能是中国权属的氧化铝产量增长方式。

4.3 走出国门，酒钢集团收购牙买加阿尔帕特

(Alpart)氧化铝厂

中国企业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去获取铝土矿资源、投资建厂的方式有多种，酒钢集团的选择略有不同，集团完成了国内第一家整体收购海外现有氧化厂的国际并购案。2015年因全球铝行业萧条、卢布贬值、前期快速扩张等多重因素，俄罗斯铝业公司连年亏损，总债务超过140亿美元，迫切需要进行资产结构调整，因此拟出售其位于牙买加的阿尔帕特(Alpart)氧化铝厂以解燃眉之急。酒钢集团拥有陇西35万吨、嘉峪关135万吨两个电解铝生产基地，每年需要采购大量氧化铝，受市场波动影响大，受限于人。2016年，酒钢集团经过多轮谈判以2.99亿美元成功收购氧化铝厂100%股权，实现集团公司拥有海外铝土矿和氧化铝资源的战略布局。

牙买加地处中南美洲，铝土矿资源丰富，资源储量约25亿吨，可开采量约18亿吨，居全球第四位。牙买加铝土矿资源管理规范，政府控制主要资源量，并按照持续保障工厂30年生产用铝土矿量的原则审批资源勘探与开采权，工厂发展资源保障度较高。牙买加阿尔帕特(Alpart)氧化铝厂建厂时间比较早，1971年建成投产，最初是美国凯撒铝业公司和美国雷诺兹合资建设，期间挪威海德鲁公司参股，后期俄铝全资收购。氧化铝厂产能165万吨，铁路、港口、矿山、赤泥堆场、电厂等公用辅助配套设施齐全。2017年收购完成后酒钢集团组织大量人员去现场维修，当年复产，当年就有第一批氧化铝运回国内。

公正地讲，酒钢集团牙买加收购案以2.99亿美元获得165万吨氧化铝产能及配套设施，同时还获得大约1.3亿吨的海外铝土矿资源，长期看还是很具有战略意义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阿尔帕特氧化铝厂设施陈旧，设备老化，复产后迟迟不能达产达标，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项目的经济性。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中国企业走出国门的一次大胆尝试，使中国企业的氧化铝供应渠道多样化。

4.4 几内亚，世界留给中国铝工业最好的礼物

写到最后一章，难掩激动，想告诉所有人，一切皆有可能！因为事物的发展变化都是由于当时的具体条件决定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条件的变化，有些事物互相依存，又相互转化，曾经的不可能完全可以变成可能。就像铝土矿，当国内优质铝土矿即将消耗殆尽的时候，我们发现还有一个资源丰富的几内亚没有被国外公司控制；当过去几十年几内亚矿被全球公认的开发成本高，中国企业则以一种相对经济的方式将矿石源源不断的运往国内，中国氧化铝产业由此节省的边际成本可能高达数百亿！

不由感叹，世界眷顾中国，给中国铝工业留下了礼物！

为什么是几内亚？几内亚地处非洲，距中国11400海里，是世界上铝土矿资源最为丰富的国家。长期以来因国家政局不稳、基础设施差、交通运输不便等因素，在过去的几十年都不被看好。中国企业能够在七、八年的时间里把几内亚变成专供中国的铝土矿供应基地，把不可能变为可能，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1)天时。为什么几十年前，美铝、力拓加铝、必和必拓等跨国公司早早就把全球最好开发的铝土矿资源瓜分干净了，独独留下了几内亚？现在看是国外跨国公司没有战略眼光，认为几内亚不值得开发，不好开发，早早放弃占地盘，给中国留下操作空间。(2)地利。以山东魏桥为主导的"赢联盟"以一种全新的"采矿-河运-海运"模式，颠覆以往的开发模式，简易粗暴但是经济有效；国际海运业的发展降低了长距离、大批量铝土矿的运输成本；"赢联盟"灵活的经营手腕与良好的政企互动，在当地形成良好的示范效应(3)人和。自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与非洲的友好传统，是中国企业搞海外资源开发最大的政治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