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颜娄室墓出土冠饰研究
2021-05-23孙传波
孙传波
旅顺博物馆收藏完颜娄室墓出土文物12件,包括荷叶形石饰1对、荷叶形石带具1对、白玉狮形佩饰1件、银镊子1件、银网冠1件、玉柄铁刀3件、透雕白玉荷花冠饰1对。其中冠饰有银网冠1件、透雕白玉荷花冠饰1对。另外在日本殖民统治时期出版的《旅顺博物馆陈列品图录》中亦收录完颜娄室墓出土冠饰:花形金冠饰1件及鎏金巾环3件,这几件冠饰可以对研究金早期高级贵族墓提供有价值的资料,故在此一并做以探讨。
一、完颜娄室及完颜娄室墓出土文物概况
若要弄明白墓中出土文物,首先要了解完颜娄室的身份地位。完颜娄室(1078-1130)是女真族著名将领,开国元勋,骁勇善战,足智多谋,跟随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在灭辽及对北宋的战役中功勋卓著,亲俘辽天祚帝,太祖为表其功“赐铁券,惟死罪乃笞之,余罪不问”,1130年病死于军旅中,葬于今之石碑岭。金太宗亲往祭奠,睿宗称颂其自国初迄今“将帅无能出其右者”,皇统元年(1141)熙宗赠其开府仪同三司,追封莘王,海陵王又以正隆例改赠金源郡王,配享太宗庙廷,谥壮义。
可见,完颜娄室是金代开国元勋,深受金代各帝赏识,追封为王,配享太庙,地位极高。1130年病逝,因而完颜娄室墓属于金早期墓葬,墓中出土文物规格亦很高。
完颜娄室墓位于吉林省长春市石碑岭,于1912年被日本人盗掘,未留下科学发掘记录,墓中出土文物仅余12件保存于旅顺博物馆。此次研究,笔者对馆内保存的日本时期旧账重新审视,为保证资料的原始性,现将旧账所录文物完整抄录下来,以供今后学者研究,文物名称亦按旧账所录。“黄金钏2件,黄金冠装饰3件,黄金耳环2件,黄金装饰品1件,黄金制有环装饰品1件,黄金笄1件,黄金宝石入钳2件,黄金刀剑小尻1件,铁制小刀2件,黄金制冠装饰品3件,银制冠破片数片,石制砥1件,骨制装饰品破片数片,银制毛拔1件(银镊子),银制网冠1件(银网冠),白玉小刀柄3件(玉柄铁刀),石制胡桃形装饰品1件(荷叶形石饰),骨制带止2件(荷叶形石带具),白玉制石带装饰品2件(透雕白玉荷花冠饰),白玉制狮子形1件(白玉狮形佩饰)”这些文物在1936年2月26日入藏,其中前5件(套)旧账标明在1936年5月28日被盗,后7件(套)实际数量12件,现仍保存在旅顺博物馆中,其中石制胡桃形装饰品(荷叶形石饰)现保存一对,其他的已无可考。
旅顺博物馆最后一任日本馆长岛田贞彦在1938年《考古学杂志》第二十八卷第四号中发表《關于满洲吉林省石碑岭发现的金代遗物》一文,略有记载墓中出土文物,除上述12件外,还有结纽状金饰(4件多出一件)、鎏金环(2件)、金钏(2件)、鎏金笄(1件)、宝石金钳(2件)、鎏金装饰品(3件)、鎏金饰件(2件)、附带两环的鎏金饰件(1件)、鎏金剑鞘端头(1件)、砺石(1件),此外,还有残骨饰件及残布片等。此文所记文物与馆藏旧账登记文物大多可以对上,只是旧账中的铁制小刀此文没有记录,此文中的鎏金饰件(2件)旧账中没有登记。完颜娄室墓出土品中包括金钏、鎏金笄、宝石金钳(耳饰)等女性用品,因而完颜娄室墓应为夫妻合葬墓,墓中出土的冠饰包括男性与女性用品。
从上述出土品名称来看,日本旧账中记录的黄金饰品在岛田贞彦的文章记录有的称为鎏金饰品,因这部分文物已丢失,无法考证质地,本文暂时采用岛田贞彦的说法。
日本统治时期的旅顺博物馆曾于1935年、1943年分别出版两本图录,即《旅顺博物馆陈列品图录》及《旅顺博物馆图录》,从两本图录照片可以直观地看到:花形金冠饰1件(1943年图录中命其名曰金制结纽状饰金具)、鎏金巾环3件(1943年图录中称金铜环形装身具)(图1),本文拟结合馆内现有收藏与图录中所见,对完颜娄室墓出土的冠饰做以较深入的探讨。
银网冠
银盛子(图2)
旅顺博物馆藏。高7.6、直径16.9厘米。缠结紧密,均匀,纽结成两股或三股,多呈六边形,冠缘由银片围成圆形。除冠缘有折裂外,余处保存完好。银网冠缠结方法与辽陈国公主墓中公主穿着的银丝网络葬衣相同,可见金初女真部分编结工艺与辽契丹一脉相承。
关于这种网冠,目前所见金代有3件出土品。除完颜娄室墓出土的一件银网冠外,还可见一件铁网冠及一件金网冠。如黑龙江阿城金代齐国王完颜晏墓出土较为完整男女巾冠,女主人巾冠的内里有铁质的网冠作为胎网(图3),虽锈蚀,部分脱落,但仍可见网冠缠结形状。北京房山区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睿陵M6-3汉白玉雕凤纹石椁中在墓主人头部出土一件金网冠(图4),“金丝编制,顶部编成海棠花饰,四周成网络形。高10、直径14厘米。”经考证椁内墓主人应为钦宪皇后纥石烈氏。
根据《金史·舆服志》中对皇后冠服的描述:“皇后冠服。花株冠,用盛子一,青罗表、青绢衬金红罗托里,用九龙四凤,前面大龙衔穗毬一朵,前后有花株各十有二”这种花株冠的样式似与宋代钦宗、仁宗徽宗皇后画像相似(均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在此,我们暂不讨论冠的称谓,只讨论金属胎网的称谓。皇后的冠及金代贵族妇人所戴的冠,内里多有金属胎作为支撑,称谓“盛子”,即《金史·舆服志》所云花株冠所用之“盛子”。
最早可见“盛子”实物出土的应为唐代。江苏州曹庄隋炀帝墓出土一件萧后冠,据实验室无损探查明确了萧后冠的框架结构。“萧后冠是由呈十字形交叉的两道梁和与其相连接的三道箍……构成。”这种呈十字形交叉的两道梁和与其相连接的三道箍即为萧后花株冠的“盛子”,起到支撑冠的作用。隋炀帝皇后萧氏出身于梁朝皇室,炀帝遇害后,流落叛军、东突厥,唐贞观四年(630)归长安,历经四朝,贞观二十一年(647)去世后被唐太宗以皇后礼与隋炀帝合葬扬州。墓中此冠是初唐贞观所制,是极其难得的唐代后妃礼服冠实物,冠内支撑物应是早期“盛子”的样式。
江苏江阴青阳明代邹令人墓出土一件银网冠(图5),“先以直径1毫米银丝为框,继以0.8毫米的银丝编结网络纹,有六角形和长方形两种。一侧编有一牛角形镂空装饰,一侧编有一半圆孔。通高12.7、底径13.6厘米。”。其使用方式应同于黑龙江阿城金代齐国王完颜晏夫妇墓中女主人的巾冠,为巾冠的内撑物。
因而,冠内“盛子”至迟在初唐已出现,但唐初仅为呈十字形交叉的两道梁和与其相连接的三道箍组成,真正编织成网络形的“盛子”目前所见实物为金代,应源于北宋,且流行于宋金上层贵族。目前所见出土有3件,金网冠是至高无上的金太祖的皇后所有,铁网冠是齐国王完颜晏墓女主人所有,因而银网冠应是完颜娄室墓中女主人巾冠,均为金代高级贵族墓出土。这种“盛子”一直沿用到明代。
三、透雕白玉荷花冠饰
透雕白玉荷花冠饰(图6)
旅顺博物馆藏。一对,长4.3、宽4厘米,近方形。以镂雕与阴线刻结合的方法,雕刻盛开的荷花、舒卷的荷叶、含苞的花蕾,枝叶缠绕,生机勃勃。背面平,四角均有成对穿孔。
对于这对白玉荷花冠饰的用法,黑龙江齐国王墓给我们呈现了完美的答案。齐国王墓出土保存完好的巾冠,巾冠上亦保留完整的金、玉装饰饰件,完美地展示了巾冠的样式、巾冠的装饰方式,为我们提供了非常丰富而可靠的研究资料。齐国王完颜晏的皂罗垂脚幞头后部两侧分别有白玉天鹅啣莲花冠饰(图7)既起连接冠带作用,又有极美的装饰效果;墓内女主人的巾冠后面也装饰有白玉练鹊冠饰,两侧有两个竹节形金环(图8)。北京房山金太祖睿陵M6-3皇后头部也出土了金网冠与一对白玉练鹊纹冠饰(图9)、件白玉凤鸟啣莲花冠饰,装饰方式与齐国王墓相同。白玉练鹊纹冠饰在《北京金代皇陵》一书中命名为玉雕凤鸟纹饰件,从图片看,似应为练鹊。
因而,完颜娄室墓出土的这对白玉荷花冠饰应为巾冠下端两侧的装饰,也起到穿带连接的作用。背面四角的穿孔亦可缝于巾冠上,起到更加牢固的作用。
此种类型的玉冠饰在金墓中屡有出土。如哈尔滨新香坊墓地M4墓°中出土一对透雕青玉绶带鸟冠饰(图10),长6.7、宽3.8厘米,绶带鸟呈曲颈后视状,长尾舒卷,翔于荷叶丛中;此墓地的M6墓中出土一对透雕天鹅玉冠饰(图11),长3.7、高2.6厘米,整体近三角形,天鹅卧于荷花中;北京房山长峪沟发现座金代石椁墓,正中石椁墓中出土一件透雕竹枝形玉饰(图12),长6、宽5厘米,等等,均为金代女真巾冠后部两侧起到穿带与装饰作用的玉饰件。此墓经杨亦武先生考证为金代后妃的坤后陵。
目前所见这种玉饰多为近三角形、随形花鸟形、竹枝形等,方形少见。發现方形玉冠饰的主要有以下几处。如北京房山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睿陵石椁墓M6-1中,仅出土一对透雕海东青玉饰(图13),高5.5、宽4.2、厚0.8厘米。这座石椁墓应是M6-4完颜阿骨打的陪葬墓,可能是完颜阿骨打的妃子,这对近长方形的玉饰应是玉巾冠饰;松花江奥里米古城及周边的金代墓群M16出土一件牵牛花冠饰,长5.8、宽3.9厘米,长方形,透雕成牵牛花形,花朵绽放、花蕾含苞、枝叶茂密,惜报告简略,墓中出土位置等未明确,似为冠后两侧装饰。黑龙江绥滨中兴古城墓葬群M4出土一件玉石飞天(图14),近方形,长8.3、宽6.8厘米。“用褐色寿山石雕成。浮雕飞天图案,面相肥腴,双髻,袒上身,天带飘扬,四周衬荷花、卷云纹”M4与M3、M5是一个大的封土堆,M3“出土了金列葉、金花和鎏金银鞍饰,墓主的身份应是金代封建贵族三号墓规模最大,随葬品也十分豪华,在这批金墓中,三号墓主地位最高。四号墓从随葬品判断,墓主应为女性,可能是三号墓主的妻妾。”因而M的女性墓主也具有一定的地位,出土文物级别较高。
完颜娄室逝于1130年,金太祖逝于1123年,墓葬陪葬品均为金代初期,玉巾冠饰有近方形,也有随形的鸟形。奧里米古城出土一件近方形牵牛花形玉冠饰,“奧里米古城位于松花江下游肥沃的冲积平原上,它应是辽代五国部之一的奥里米部旧址所在地。到了金代,这里经过女真等各族劳动人民的进一步开发高大的城堡开始修筑和发展起来。”从而证明奥里米古城是从辽沿用到金,而这件近方形的牵牛花形玉冠饰很可能属于金早期。黑龙江绥滨中兴墓M4中出土件方形寿山石雕飞天,中兴墓经专家考证应为金中期晚期墓,而M4或为金中期墓,但这件寿山石雕飞天在“出土时断裂,并用金线缠连”,说明这件饰物在埋葬之前已残,因很贵重,墓主非常珍视,用金线相连,并随葬于墓中,这件饰物可能较早,也有金代早期的可能。
综上所述,金早期的玉冠饰有近方形的样式,也有随形的花鸟形,而金中期、晚期则大量的流行三角形、随形花鸟形等玉冠饰。因而,近方形的玉冠饰多见于金早期,中后期已不再流行。
四、鎏金巾环(见图1右3件)
共3件。其中2件为一对,旧账中没有记录尺寸正面为四组荔枝纹,纹样突起。荔枝纹在宋金时期主要装饰于金带具,宋代岳珂《愧剡录》卷一二记载:“金带有六种:毬路、御仙花、荔枝、师蛮、海捷、宝藏太平兴国七年(982)李昉奏:“荔枝带本是内出,以赐将相。在于庶僚,岂合僭服?望非恩赐者,官到品乃得服之。”从这句话中可以解读出荔枝纹带主要是皇帝赏赐给有功的将相,但后来官品不高的贵族也用荔枝纹带具,所以982年李昉上奏除非皇帝特赐,荔枝纹带三品以上才能用。
荔枝纹装饰的带具在辽金时期墓葬中有出土,如辽宁朝阳姑营子M1辽耿知新(1026)墓出土两件荔枝纹银带扣°,耿知新15岁卒,父耿延毅,辽著名将领,受辽圣宗赏识,曾升任户部使加太尉衔;江西遂川郭知章墓出土整套的荔枝纹金带具,郭知章位至三品,卒于1111年,符合上述荔枝带三品以上官员服用;西夏八号陵出土茘枝纹金带°,据作者考证,此陵为西夏皇帝李遵顼墓,其卒于1226年,此荔枝纹金带为墓中随葬品;波士顿美术馆亦收藏茘枝纹金带鋡;江苏吴县元吕师孟墓出土荔枝纹金带°(图15),吕师孟葬于1304年,其曾仕宋至枢密副都承旨,所以荔枝纹金带或有宋末风格。
完颜娄室位至一品,其墓中出土荔枝纹样饰品不足为奇。从荔枝纹样看,完颜娄室墓出土巾环与辽耿氏墓M1、北宋郭知章墓、西夏八号陵及波士顿美术馆藏纹样相似,而波士顿美术馆藏荔枝纹金带鋡的纹样与北宋郭知章墓出土的几乎相同,因而波士顿美术馆藏的金带鎊年代应为北宋。
另一件巾环表面锤打卷草纹,内外边缘亦有排列紧密的连珠纹,似与花形金冠饰相配套。经考证,其作用与前面所述玉冠饰相同,应为冠后两侧起穿带与装饰作用的巾环。
此种样式的巾环可见于内蒙古赤峰市克什克腾旗二八地号辽墓出土的一件龟纹鎏金银巾环,此巾环呈扁平圆形直径2.5厘米,环表锤打六只环游的小龟,背平,该墓出土大量实用金银器,应为辽早期契丹贵族墓葬;哈尔滨市新香坊墓地M4墓还出土一对金巾环(图16),“环形,由一个片状金环上铆饰叠压梅花纹饰,似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压着个而形成环形。内径3、外径4.7厘米”,“新香坊古墓群地处金代前期都城上京会宁府的京畿腹地,被当地人俗称“王子坟”,几十年前地表曾竖有雕刻的石人、石虎等”,而且墓群中出土大量的金、银、玉器,甚至出土了标志极高权力的银骨朵,说明这一带墓应是金代贵族大墓。特别是“M4出土的文物,造型精美,做工考究,不难看出其墓主人地位的显赫”。°据刘晓东研究,新香坊墓地应为金早、中期墓地。
黑龙江齐国王墓女主人巾冠后部两侧有竹节形金环,外径4.72厘米,中空;北京房山金太祖睿陵M6-2妃子陪葬棺内头骨附近出土一对竹节形金环,直径4厘米。
湖南省临澧县柏枝乡宋末元初窖藏中出土的一对银巾,巾环用薄银片打制,装饰折枝菊花与茶花纹;江西省博物馆藏江西安义县石鼻山南宋李硕人墓出土金巾环,装饰五组缠枝荔枝纹。这些巾环均为扁平圆形。
综上,完颜娄室墓出土的这3件鎏金巾环应为巾冠上的巾环,其样式当源自于辽代,盛行于金,并沿用到南宋至明。
五、花形金冠饰(见图1中间图)
从照片看,此花形金冠饰呈镂空状,结成花瓣形,边缘均饰有排列紧密的连珠纹。6个圆形的凹槽中似乎原镶嵌珍珠,因时间久远而脱落或粉化,中间有四瓣长圆形凹槽似乎也镶有宝石,现已脱落不见。此冠饰与黑龙江齐国王墓女主人巾冠后面的白玉练鹊饰件造型相近,应为冠后上部装饰。
黑龙江哈尔滨市新香坊墓地M4墓中出土桃形金冠饰(图17),“镂空透雕,长6.2、宽5.8厘米。以先打造好的缠枝叶纹饰,镶嵌到桃形的金片上,两边对称,桃尖部有小孔。”应为巾冠上部的装饰,桃尖部的小孔应为缝于巾冠上。
北京房山金太祖睿陵皇后石椁M6-3出土一件白玉凤鸟啣莲花冠饰(图18),长5.5厘米,亦为巾冠后部装饰北京房山长峪沟石椁墓出土一件透雕折枝花玉饰(图19),长9、宽7.2厘米。发掘报告中称之为玉锁,但这件玉飾亦应为巾冠后上部装饰,而此墓中岀土透雕双鹤啣卷草纹玉饰(图20)则毫无疑问为巾冠后装饰,其造型特征与齐国王墓女主人冠饰几无二致。此石棺出土于北京房山金陵兆域之内,应为金代后妃的坤后陵,为金帝陵的陪葬陵,此棺的主人可能为金世宗元妃李氏。此墓出土数件精美的玉巾冠饰可以理解。
六、结语
金代女真贵族流行以绢缎等纺织品裁制而成的巾帽,巾帽于脑后都有下垂两带,为固定两带都要在外面缝缀一对用来穿带的物件,时称“巾环”。宋龚明之《中吴纪闻》卷六“结巾带”:“宣和初新行条例:不得向后长垂,与胡服相类。法甚严,人尽畏,使缝阔大带向前系。”从一个侧面也描述了金人胡服的巾帽后有两垂带。北方金人头戴巾环的形象比较普遍,金墓砖雕中就有许多裹巾束环的人物形象。“北方金人统治者则无论日常和礼仪场合都以头巾裹首,甚至包括金主完颜晟在金上京乾元殿也是‘头裹皂头巾,带后垂金人头巾名曰‘蹋鸱,属软体帽,需用巾带束收,所以巾环就成为金人头上的装饰重点,加之对玉的喜好,更是促成了金人在巾环上的精雕细琢。”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一件南宋陈居中的《文姬归汉图》,作者虽为南宋画家,但所画蔡文姬的冠饰、服饰等均以金代女子为蓝本:巾冠的样式,冠两侧的玉饰,乃至穿着的衣裙服饰,与黑龙江阿城金代齐国王完颜晏夫妇墓出土服饰几乎相同。而齐国王墓的墓主也是“敛以时服”,即以日常服饰入葬。所以,从文献记载、出土文物看,金代高级贵族日常巾冠即为此种样式,亦如《金史·舆服志》中描述的:“年老者以皂纱笼髻如巾状,散缀玉钿于上,谓之玉逍遥。”
宋代,中原地区的巾帽只是一种日常燕居冠服,装饰比较简单。而金代身份较高的贵族则无论日常和礼仪场合都以头巾裹头,甚至金主完颜晟在金上京乾元殿也是“头裹皂头巾,带后垂”,所以金代贵族的巾环已不仅仅起实用作用,更是以金、玉银等珍贵材质制作成精美的艺术品。这种巾环一直沿用到明代,《明史·舆服志》:“庶人巾环不得用金玉、玛瑙、珊瑚、琥珀。”可见这种巾环已成了身份等级的象征。
完颜娄室墓为夫妻合葬墓,参照齐国王墓出土冠饰用法,花形金冠饰应是墓中女主人巾冠上部的装饰,件卷草纹巾环应为一对,为巾冠两侧起连接作用的饰品;而透雕白玉荷花冠饰或许是完颜娄室巾冠下两侧连接装饰;两件鎏金荔枝纹巾环或许是墓主人的陪葬品。通过对完颜娄室墓出土物使用功能的进一步研究,可以更深入地了解金代早期高级贵族墓的随葬礼仪。笔者在查阅金代墓葬相关资料时,完颜娄室墓出土文物很少被引用,研究也不多,希望本文能为研究金代初期葬俗提供有价值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