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之中 人性之殇

张军

由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和上海捕鼠器戏剧工作室联合制作出品的经典悬疑话剧《无人生还》，在惊悚刺激的环境下，以揭露人性为切入点，猜疑、合作、愤恨、抱怨，具有引人入胜、入木三分的人物刻画以及细腻的心理分析，人物对白紧凑，字字暗藏玄机，每一句台词都充满缜密的逻辑性。在近三个小时的演出过程中，观众沉浸其中，欲罢不能，看后直呼上瘾，为之点赞。

《无人生还》讲述了十个互不相识的人，被素未谋面、素不相识的神秘主人欧文先生邀请到一座孤岛上的独栋别墅中，原本应是轻松温馨的度假生活，却在晚餐后留声机里传出指控所有人犯有谋杀罪行的神秘声音后，轉变成一场恐怖的噩梦。他们十个人当晚相继死去，死亡方式与别墅房间里黑暗系列童谣的内容完全相符。死神就在他们中间，悬念和恐惧向人频频发难，将故事和推理慢慢带向高潮。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我们并不陌生，从《尼罗河上的惨案》《阳光下的罪恶》到《东方列车谋杀案》，在她的作品里都有一名侦探统领故事全局，在他一步步的精心布局和推理下，罪犯得以显现，事件得以还原。而话剧《无人生还》却没有安排一名侦探为观众抽丝剥茧，而是让观众在极度惊悚中用自己的思维活动代替编导者的指导思路，跟着剧情走，进入剧中人物的内心世界，辨别是非，深入理解人性之险恶。

该剧舞美设计堪称完美。对称的主体结构，直线条几何型装饰层次分明，视觉效果硬朗。客厅、门厅、酒柜、壁炉、吊灯、阳台、沙发等一应俱全。这种写实风格的舞台设计，让观众能体会到推理话剧生活化的表演和身临其境的惊悚悬念，也是西方的戏剧舞台被东方的恐怖美学加以诠释的体现，时代感、真实感更强。灯光运用也是该剧的一大特色。为了达到恐怖惊悚的效果，在营造悬念的气氛上，展现出东方美学的特征。家宅停电、屋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烛光闪烁，特别是房间断电后点燃蜡烛的一场戏，编导通过声、光、电、影以及大叫等方式增加了恐怖的气氛和惊悚的味道。这种东方恐怖美学不是纯粹的恐怖，而是对美丽的感悟和对生命的诠释，让观众感受到刺激的同时，在更多的想象空间中得以思考。

在人物设置方面，十个角色个性鲜明，矛盾冲突、人性勾画，甚至各自在别墅中的言行举止，不同的怀疑对象都给人一种符合其性格的感觉。如饰演维拉的女演员相貌、形体、声音等条件都很不错，晚宴一身性感礼服不失庄重，前期秘书身份那种狐假虎威的女主人样也拿捏得很好。隆巴德这个角色本身带一点点人格魅力，在和维拉关系密切的相处中也不显得轻浮，演员表演真实大方且不做作。法官是一个严肃的形象，但他也是一个布局凶杀缜密的幕后真凶。这个人物最不好把握，既不能太露锋芒，又不能毫无存在感。这个演员选得好，很符合人物的身份和形象，从开始出现到最后结束，他把既是一个谋杀者又是一个伸张正义的执法者表演得很到位，老成持重的表演风格为该剧的神秘惊悚以及事态的进一步发展留下伏笔。

该剧美中不足的是最后不让法官亲自走出来，而是让这个局寂静的散去。法官的死而后生在整部剧里略显牵强，虽然有做局的医生，但也有警察、军人以及群众，假死略显仓促。该剧的结尾应该运用多媒体屏幕，使整个舞台呈现出另外一个意境，比如出现大海、漂流瓶、沙滩和小男孩，当小男孩捡到漂流瓶并打开后，用法官的画外音揭开谜底会更有韵味，更能突出该剧的主题真相，阐明罪恶。

悬疑话剧《无人生还》自中国首演以来，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反响，多年来创造了超高的上座率。该剧真正令人吃惊的，不是行凶者那难以察觉的作案手段，而是凶手的身份、动机和人性的悲哀。这在最后的剖白中无法抑制，编者明写人物相互猜忌，暗写人性不断演变与原始化，不是为了悬疑而悬疑，而是在满足大众观演的基础上，着力对深层社会意义和人性进行探讨，从而探究其背后所折射出的社会价值，揭示出人性贪婪、自私、罪恶的真实面貌，以及伦理与法律和谐发展的现实诉求。

（作者单位：哈尔滨市创作评论中心）

责任编辑 岳莹 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