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
2021-05-19黄丹丹
海外文摘·文学版 2021年3期
黄丹丹
与新鲜的、苍翠的、葳蕤地活着的植物相比,枯枝那么笃定,那么从容。
这些年,虽历经数度搬迁,可我的匣子里还藏着一个枯枝做的弹弓,它有三十多年了。孩童时候,家住校园的我,是个假小子。所有女孩子玩儿的游戏,我均不涉及,只玩儿打弹弓,滚铁环,弹玻璃球之类,属于男孩子的游戏。十二岁那年,我们搬家,搬离了那座在我记忆里永远美丽的校园。从此,我的性格发生了突变。可能,也是因为没有了玩伴的缘故,我不再玩儿那些男孩子的游戏。当然,女孩子们玩儿的譬如跳皮筋、踢毽子、跳绳之类的游戏,我也还是不愿涉及。我突然变成了一个静默的女孩儿,每天独来独往,静静地在新家周遭寻宝,我寻的宝,不过是一些草籽与枯枝。
算来,我喜欢枯枝已经快三十年了啊。
喜欢越久的事物,越难戒断与摒弃。因为这种喜欢,已渐渐成了习惯。习惯了的事物,我们往往不会再去追究值不值得,正不正确,心理上已经有了依赖的,便是所谓的习惯或喜欢了。
最近的一次搬家,我丢掉了很多花草,包括养了很多年的一盆海棠。但,我留下了那根海棠的枯枝,那是有一年我手术,休假数月未归,它因干旱,渴死的一段枝。后来,我在修建花枝的时候,剪下了这段枯枝,拿它配了什么鲜花插了瓶花。鲜花早已枯萎,被遗弃,唯有它,被留存至今。
枯枝其实是没有太多实用性的,除了为满足我这种别致的审美眼光而起到的装饰作用。我的审美真的很别致吗?我摇摇头,真想笑。也許的确吧。但我也只能尊重自己的审美意趣。没有实用价值的枯枝,对我而言,是那么有用。它的存在,不仅起到装饰作用,它的存在,更可承载记忆。一个人的记忆,是生命之河的底滩,没有河滩,河之何去?
很多往事,甚至不堪回首的往事,也许,就是我们生命的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