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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笔共情书文同心

2021-05-14胥勋池

现代艺术 2021年2期
关键词:点画书法艺术意象

德明先生书法艺术看似写他、写传统,却是妥妥地在写我、写当下,并在写他写我的交流中,证明中国书法是打破空间阻隔和时间界隔的,在形式与内容、当代与传统之间你侬我侬的综合艺术,从而去证明“书者,如也”的中国式审美判断。

就在太多的书法家被“写字”“书法”“书法艺术”以及“传统”与“当代”等问题搞得晕晕乎乎、不知所以的时候,德明先生依然清醒地坚守着书法艺术写他的本分和写我的状态。如此,你说他“写字”也行,“书法”也好,或“书法艺术”也罢,总之,他以写他、写我在程度上的不同和状态上的差异,来保持书法艺术的写字本色,并在此基础上呈现书法这一中华民族特有的综合艺术的面貌。

所以,我们在德明先生书法艺术的传统“字典”里看到,书法一定不是抽象艺术,因为她有具体的表达。书法也不是线条艺术,因为她有丰富的非线性的形态。书法更不是单纯的形式或构成艺术,因为她有明确的指向和意义。“书须为已有悦心处,不要徒以悦人”(清·徐用锡《字学札记》),于是,在写我的时代里,德明先生小心翼翼地、坚定地维護着写他传统。

因而,在他的当代“字典”里,书法艺术已不是二王颜柳,南格北风,亦无意于晋韵、唐法、宋意、元明态度,而是在中华文化的根本处发微,通过其笔墨、线条、构成让我们看到隶书的楷书性、篆书性,和篆隶的行草性等等,文化与艺术的基因表达无论魏晋,“又各家临仿,识其意趣,方得横生恣态”(清·徐用锡《字学札记》)。有如子女在外形、动作、眉眼、神态间或多或少有父母的影子,但其形貌,神态,性格等等的“他”性却有着最“我”的特质。

也就是说,德明先生书法艺术看似写他、写传统,却是妥妥地在写我、写当下,并在写他写我的交流中,证明中国书法是打破空间阻隔和时间界隔的,在形式与内容、当代与传统之间你侬我侬的综合艺术,从而去证明“书者,如也”的中国式审美判断。

具体来看,德明先生首先抓住的是中国书法特定对象文字、文本所固有的形象和意象美感,通过写形进行意象、意味、意义的写意阐释。刘熙载在《艺概》中谈到“圣人作《易》,立象以尽意。意,先天,书之本也。象,后天,书之用也。”他的书法无论篆、隶,还是行、楷,基于“古质”“今妍”的笔墨点画技术在正欹、平险、高下、疏密中计白当黑,建构文字形象和意象的音乐性。通过点画长短、曲直、强弱形成的情感旋律,和结构的轻重、大小,方圆获得的情绪节奏,满足文字文本的意象发微、意义陈述。当然,这些也是书法艺术的共性特征,不过,由于德明先生文笔共情,书文同心,为之注入了自我的温度和运动势能,加以用笔的提按轻重、行笔的快慢速度,及其点画结构的形态和关系变奏,形成了其书法的“生”与“活”的个性艺术形态和意态,使之在旋律与节奏的交互中产生感觉性时空位移,和知觉性气韵生动。

“生”,是艺术的生命存在表现。“活”,是生命存在的活力。德明先生书法艺术的“生”与“活”,既非这“名家”那“大师”所扭捏出来的“活”或标本式的活“样”,亦非兴之所至、情之所至,来得好不如来得巧的灵光一现偶得,而是“惟笔软”的“奇怪生焉”,是“书”与“法”的字无常体,笔无常迹,墨无常形的自然,自然而然,是倾注了情感温度和理性力度的“墨酣笔畅、活力四射”,观其篆、隶、楷、行、草书莫不如此。

德明先生书法的“生”与“活”在其“形”。楷书、隶书的一点一画、一字一词、一句一段,一行一章,仿佛都有萧绎《采莲赋》中所写的“棹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的意思,动静之间自有一番进退态度。而行书、行草书的行笔走墨,既无浪花飞卷,也非浅水微澜,而是深流暗涌。亦如武侠小说中所描述的武功高手,一招一式皆含绵绵不绝的内力,从而加速了书法艺术的形象变化性,和意象流动性。其轻重亦变为文字文本所注入的生机与活力,已然外化而成蔡邕所说的“肌肤之丽”。

德明先生书法的“生”与“活”在其“意”。篆书,在直白的“玉箸”中含蓄着“扬波振激,鹰踌鸟震”(蔡邕《篆势》)。隶书的“蚕头”之收,“燕尾”之放,大多略形而尽意。行草书亦如元人杜本《论书》所言“若坐,若行,若飞,若动,若往,若来,若卧,若起。若日月垂象,若水火成形”,融通各体终存书去体。其使转、行止、俯仰、轻重、迟疾,在折钗劲健之形,划沙深刻之态,亦方亦圆,方圆兼具的拙劲、绵劲、圆劲、苍劲的用笔中“纵横皆成意象”,呈现出了中国书法艺术形象之外的意象之美。意象之外的意味之美,意味之外的意义之美——也就是生之活之的浓浓象外之意。

这就是在德明先生心手双畅的自然与人文和合状态下,用书法表现出来的中华民族平衡、谐和、进退有度的民族个体和整体的人文思想与精神气质的艺而文之,文而化之。这当然也是书法艺术本就有、也应该有的写意精神体现。不同的是,因为德明先生在对文字、文化的书法本体尊重前提下,于疏密、大小、长短、方圆之处,始终追求执其左右用其中的平衡、和谐。于俯仰、上下、疾涩中,坚持恰到好处的动静与生活。其静,基于思想精神的内审守则,其动,基于文化的激情和非激情驿动。他的动是形动式的,更是心动性的,没有博人眼球的手舞足蹈,也没有夸张变态的挤眉弄眼,更没有舍我其谁的狂狷失态。不突兀,不违和,颇能感受“古不乖时,今不同弊”的艺术态度,“思虑通审,志气和平,不激不厉,风规自远”的文化风神,和“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的精神标格。如隶书作品《归去来兮辞》,其“致中极和”(明·项穆语)的性格,动静相宜的状态,质文相得的面貌,使我们看到德明先生通过对文辞的理解,书体的选择,点画章法形态的把握,与文章家的心意交互,书文交流。不仅准确表现出陶氏的人与自然融合的怡然适然,更把书家的书写状态、文化态度、书写技能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一书,如其人。

我们因此也看到,中国书法作为天(自然)人(人文)合一的民族文化思想的具体体现和中华文化生命的一种形态,是与民族历史和时代共进的艺术。德明先生遵循文化脉络,找寻思想联结,继承书法艺术优良基因,人古出今,稳中求变,形成了自我的书法艺术特色。既有他对书法艺术的文化和精神阐释,更有他向伟大的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和文化传统的致敬。

胥勋池

XU XUNCHI

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新文艺组织专委会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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