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质朴,照明让生命可栖
——以重庆萤火谷文创农场为例的乡土照明思考
2021-05-13黄红春杨静黎
黄红春,杨静黎
(四川美术学院,重庆401331)
1 研究背景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以农耕文明为主的礼治社会,是 “捆绑在土地上的中国”,土地对中国人来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在经历城市化的冲刷后,农村空心化现象日趋严重,乡土记忆的缺失让人们返璞归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乡土是诗意的,是朴实自然的,与浮躁的城市成对比,而不是城市的附属品。在今天,乡村重建、乡村振兴越来越得到重视,也有不少美丽乡村建设的优秀成果,但乡村照明问题始终没有获得更多的关注。
自古以来,夜晚的神秘美感一直让人门趋之若鹜,“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水边灯火渐人行,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数不胜数的诗句表达着人们对夜景的向往,相对于白天的理性,夜晚的感性更能让人在情绪上得到舒缓。在全球化经济的今天,夜生活、夜旅游、夜经济越来越得到人们的关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也不再成为主流,夜间照明设计的重要性在城市中得到了体现,万家灯火星星点点,数以万计的灯光让城市变为不夜城。但随之而来的光污染问题也悄然影响着万物生存,繁星点点逐渐成为城市居民记忆中的画面,长时间的高亮灯光影响无数自然生物的繁衍生息,乡村作为城市和森林的过渡区,是人与动物并存的和谐区,在经历了城市光污染的前车之鉴后,乡村照明设计不应仅仅停留于为人服务,而应更多为生物保留生存空间。
2 乡村夜景的挑战
自从乡村振兴战略提出,无数设计师投身于美丽乡村建设,如今的大部分农村已经焕然一新,逐渐形成独特的乡村经济发展模式,但乡村夜晚照明也存在不可忽视的问题。
2.1 暗与亮的极端
乡村由于经济落后、开发程度低,“黑暗” “孤寂”是乡村夜景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虽说这样的乡村保留了抬头可望的星空,但黑暗总是让人产生不确定性和恐惧感,“黑”“乱”“差”的乡村形象也逐渐深入人心,乡村夜景是构成乡村旅游链的重要一环,乡村夜景的缺失必然会阻碍乡村经济发展。
虽然在乡村建设中逐渐发现了乡村夜景的重要性,但却没有属于乡村的独特照明理论体系,只是照搬城市模式,其关注的不是乡村夜景本身的特色,而是向往城市的灯火通明,将原本自然生态的乡村建造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城市。在这样的照明体系下,不仅降低了游客对乡村夜景的期待值,同时也在消耗着自然生物的生命。
乡村不能没有光,光是希望,是文明,照亮人们前行的路。暗的积极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暗为自然生物保留了一块净土,也为乡村留下了一片星光。
2.2 无差别式设计
无差别在这里所指的是对人与生物的无差别设计,乡村是多元化的,栖息着各种各样的生物,许多生物已经在城市中消失了踪影,在乡村中感受万物栖息正是乡村魅力所在,也是乡村景观中的重要一环。留住乡土就意味着要留住这些生灵,而人类活动与很多生物习性相违背,在任何地点按人类的生活方式进行无差别式照明设计,无处不在的光污染让这些生物失去家园,最终这样的乡村留不住自然生灵,同样也留不住旅人。
3 亮与暗的取舍——以重庆萤火谷文创农场为例
3.1 暗的积极意义
暗在人们的意识中往往带着负面情绪,总被人定义为不好的一面,是需要被解决的那个 “问题”,因此,暗的积极意义往往也被人忽视。在这里的暗并不代表一片死黑,暗夜的辨识度和安全感取决于与亮的对比关系,弱光的营造在乡村照明设计中尤为重要,站在人类的角度上,暗为人类保留了明月和星空,视觉辨识度降低的同时提高了其他感官的敏锐度。重庆萤火谷文创农场的弱光设计理念保留了乡土最初的感官记忆,行走在盘山的青石板路上,微弱的灯带光打在青石板上,足以照亮前行的路也不会过多打扰周围自然生物的正常活动,保证行走安全的同时激发了人的听觉、触觉和嗅觉感官,草香、虫叫、鸟鸣、风吹、流水声,让人体验远离城市喧哗后乡村的真实魅力。与此同时在路途中极具乡土特色的灯具设计也加深了人们对乡土人文记忆的感知,竹节小夜灯、编篓改造的灯罩等 (见图1、图2),都让此刻的夜晚变得生动且极具人文特色。
暗的积极作用在无声无息中得到展示,弱光设计极大减少了能源消耗,合理运用弱光、漫反射光源可减少光污染对生物的伤害,通过照明设计达到让乡村夜景回归质朴的设计目的。
3.2 差别式设计
人类活动或多或少会影响自然生物的栖息环境,人习惯于在高亮的环境中从事生产活动,而大多数动物活跃于夜晚,过度的光会扰乱生物的正常生存秩序,因此,人类与生物的活动范围需适当保持距离,彼此都留有各自的生存空间,才能实现人与自然的共生,此时乡村夜间照明的差别式设计尤为重要。乡村与城市构造不同,乡村分布分散,各家各户以及相临村落间存在许多暗空间,即适合于生物栖息的空间,一味运用同样的照明设计手法显然不适于多元化的乡村,处理好亮空间到暗空间再到亮空间的过渡关系是照明差别性设计所面临的挑战。
图1 竹篓灯
图2 竹节灯
重庆萤火谷文创农场也面临着这样的考验,萤火虫尾部的发光器作为他们之间的信号灯,通过发光互相联系交流,其繁衍生息和逃避危险都依靠尾部的这一星点光亮。白天光照太强,萤火虫只能在晚上出没,但是人造灯光会干扰萤火虫的生活,萤火虫对光照生存环境有超高的要求,想要留住萤火虫,就要思考公共活动区到萤火虫栖息地之间的道路照明过渡关系。
农场从上山的入口开始就有一条沿路的低矮灯带指引人前行,与活动区不同,灯带的照度仅能照亮脚下的青石板路,再往深处行走,带光源悄然变化为点光源,经过灯光的调节人眼也逐渐适应了暗环境,最后到达萤火虫栖息地,点光源变化为荧光石 (图3~图5),经过不断的灯光差别式设计,使人完全能在黑暗中依靠荧光石分辨方向。在这样的一个灯光旅程中,人眼对黑暗的适应始终处于一个非常自然的过渡状态,弱光的设计也为生物的栖息提供了更多生存空间,乡村照明的差别式设计也应多站在生物的角度去思考,最终形成人与生物共生的和谐乡村生态。
图3 灯带
图4 点光源
图5 荧光石
4 结论
重庆萤火谷文创农场在照明设计中的生态性实践为乡村照明设计指出一条可行之路,暗的积极作用逐渐得到重视。乡村照明也应多维化考虑,人不再作为乡村照明设计的唯一主角,通过差别式设计找寻适合人类与自然共存的乡村照明体系,让乡村夜景回归质朴和生气。乡村照明设计所具有的能力不仅是点亮人们的生活,更在于点亮生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