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地区跨域投送行动研究

汪田宇 袁富国

摘  要：跨域投送作为现代军事理论的热点问题，研究广泛，观点多样，基础理论的定位兼具作战型和保障性。文章以跨域投送行动为研究对象，立足边境地区环境特点，结合现代军事发展的实际背景与客观条件，主要论述边境地区跨域投送行动的基本内涵、行动特点、组织实施三个方面，继承了现有理论成果，并进行合理化创新，论述内容兼顾宏观和微观，以期对跨域投送行动提供指导。

关键词：边境地区;跨域控制战;跨域投送

中图分类号：E234    文献标识码：A

Abstract： As a hot issue of modern military theory， cross domain delivery has extensive research and diverse views. The positioning of basic theory is both operational and supportable. Taking cross domain delivery operations as the research object， based on the environmental characteristics of border areas， combined with the actual background and objective conditions of modern military development， this paper mainly discusses the basic connotation， ac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organization and implementation of cross domain delivery operations in border areas， inherits the existing theoretical achievements， makes rational innovation， and takes into account both macro and micro aspects， in order to provide guidance for cross domain delivery operations.

Key words： border area; cross domain control warfare; cross domain delivery

睦邻友好需要与边境复杂局势是我国边境地区安全利益的基本矛盾，我国邻国众多，地缘格局复杂，潜在威胁始终存在。如何在现代军事发展现状与国际战略博弈背景影响下，处理好我国边境地区安全威胁是军事理论的热点问题。军事手段始终是保底手段，边境地区跨域控制战以其夺控维稳、积极防御的目的特征，兼顾周边经略与风险化解，是符合我国边境实际与现代战争理念的优势理论，边境地区跨域投送行动作为跨域控制战的启动阶段和重要内容，科学组织投送行动对作战开端、发展具有直接影响，是边境地区跨域控制战成功实施的关键环节。

边境地区跨域控制战是针对来自边境地区的国家安全威胁，运用联合作战体系，以控制重要军事目标为主要手段，化解危机、摄控局势的作战行动。作为新形势下军事战略方针指导下的新型作战样式，其作战思维并非新生事物，从近代以来中外局部战争的各类作战行动中，可以深切体会到跨域控制战的思维内核。在抗美援朝战争先期阶段，“跨域控制”意图已经有所体现，作战过程中的后装保障更是跨域投送行动的范本。跨域控制战的理论萌芽发生于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数次对外作战，俄军在科索沃战争中抢控机场以及俄格战争都堪称跨域控制行动的典范，为我军跨域控制战理论发展提供了重要借鉴。

1  边境地区跨域投送行动基本内涵

我国跨域控制理论最初的关注点在于边境地区，这是由我国的地缘格局实际决定的，与美军存在明显差异，伴随我国海外利益不断发展和“一带一路”倡议的广泛认同，跨域控制战理论开始向海外地区的情形拓展，因此，跨域控制战分化为两种形态，即边境地区跨域控制战和海外地区跨域控制战，两种形态的关键差异就在于跨域投送行动。边境地区跨域投送行动是为遂行边境地区跨域控制战，综合运用多种投送方式、手段，跨境部署作战力量，提供作战支援的作战行动。

与海外地区相比，边境地区跨域投送行动在地形、地理、空间等战场环境因素上具有诸多特殊性，其战略性更强，规模更大，手段方式更多样，阶段性更明显，筹划更为复杂，研究解决边境地区投送具体问题对跨域控制战的理论發展具有重要意义。

2  边境地区跨域投送行动主要特点

特点规律的了解是有效行动的前提和实现目标的基础，跨域投送行动作为跨域控制战组织实施的启动阶段，兼具作战性和保障性，双重属性导致跨域控制行动的性质特点较之一般作战行动更为综合复杂，难以把握，指挥员面临诸多考验。总的来讲，其重要特点包括六个方面。

2.1  战略层次决策，政治高度敏感

我国复杂的边境安全形势决定了任何单一性的境外行动都将影响国家战略全局，跨域控制战因其“化解危机、摄控局势”的作战目标，更为明显地体现了服务于国家战略目的的特点。跨域投送行动作为跨域控制战的启动，是在综合研判敌我双方政治、军事、外交、经济等全面要素的基础上做出的慎重决策，因此该行动直接体现国家意志。同时，行动本身必然引起国际社会法理、道义、舆论的剧烈波动，任何行动的细节都受到国际政治的影响和制约，如何在避免政治危机的同时维护国家利益是决策者关注的关键问题，并且该问题在跨域控制行动中始终存在。

2.2  战场环境生疏，局面复杂多变

跨域投送行动启动紧急，筹划时可用的信息、情报有限，预定战区的人文、社情、地形、气象等战场环境要素难以详尽掌握，投送过程中，投送通道与基础设施资源的情况掌握不可能完全准确，甚至受敌所控。并且，如果面对多方力量介入，情势分析因素会更多。投送距离越远，控制难度越大，前线指挥员面对的情况就更复杂多变，驱敌、防卫、隐蔽等动作可能频繁实施，部队行动面临重大考验，指挥员的临机处置能力十分重要。同时，受到国际法的制约，境外投送力量很难获得国际协助，基本全部依靠自身力量完成任务。

2.3  投送力量联合，指挥协同困难

跨域控制战属于联合作战，跨域投送行动属于联合投送，为了实现作战力量从无到强的部署，投送力量本身要求多元联合，尤其是先期投送务必做到多种手段平行实施。基于联合作战指挥体制，跨域投送行动需要网络信息体系实现联通和渗透。跨域投送的信息联通是双向性的，其一在于，跨域投送作为跨域控制战的独立阶段，内部多元力量之间需要实现联通;其二在于，跨域控制行动贯穿作战始终，接续的跨域投送行动需要与作战行动联通，这就是跨域投送行动的“双向联通”，对联合投送指挥机构的指挥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在指挥关系上，涉及军队单位和地方部门众多，需要厘清军内、军地甚至外军等全面的协调关系，稳定可靠的指挥关系将使指挥协同更为顺畅。

2.4  任务启动紧急，时效影响战局

跨域投送行动是跨域控制战的开局之基、控局之要，能否迅速、及时地启动跨域投送，对作战全局具有重要意义，现代战争尤其注重快速投送。由于和平时期边境地区特殊的政治、外交局面，“前沿部署”难以实现，跨域投送是应对边境危机，形成力量优势的主要途径。跨域控制战是对境外威胁情势的反应性行动，虽然体现“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但其本身具有不可避免的被动性，跨域投送行动时效性的价值就在于极力扭转被动局面，在关键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形成控制力，快速、有效地实施投送有利于应对突发危机，有利于降低安全风险，有利于提高军事效益。

2.5  贯穿作战全程，行动频繁持久

跨域投送行动不仅是作战的启动阶段，同时伴随作战始终，邻国局势一旦威胁边境，地区问题通常不会在短期内获得扭转改善，跨域控制战的持久性导致跨域投送行动必然频繁持续。作战类型可能随着边境情势发生变化，跨域投送行动内容也会相应变化。

2.6  安全威胁巨大，防卫任务艰巨

从作战博弈角度观察，不论边境危机来自邻国还是第三国，我军的行动企图都被对手预计和关注，随着现代战争战场环境的高度透明，全时全域的暴露状态使得跨域投送行动必然面临敌人的针对性措施，并且由于敌情信息获取难以做到全面详实，先批次投送行动的安全威胁巨大，隐蔽企图十分困难。不论使用哪种投送手段，线路、枢纽、设施等交通资源既须为我用也受敌针对，投送行动的对抗性全时存在，防卫任务是重中之重。当前，我军作战编制合成化，武器装备系统化，投送筹划要更加周密，防卫组织要更加周全。

3  边境地区跨域投送行动组织实施

当前我军联合作战指挥体制已经常态运转，联合投送指挥机构的建立已经规定明确，在更新兵要地志、完善预案体系、观察边境局势以及加强基础建设的基础上，需要对跨域投送行动的组织实施有清晰具体的认识。边境地区跨域投送行动本质上是联合投送，但其组织实施有很多具体问题。

3.1  理解战略意图，分析任务需求

跨域投送行动作为跨域控制战的启动阶段，为战略意图所决定，且对战略意图产生直接影响，因此理解战略意图是作战行动的第一要义。投送行动决策层次高，每一级指挥员都必须对战略全局具有清晰准确的认知，并且保持高度的政治敏感力。边境地区跨域投送行动兼具作战性和保障性，指挥机构应当结合作战全局对投送需求进行整体考量，处理好部队机动与力量投送的关系，对作战阶段作出充分預想，合理筹划跨域投送。任务需求决定运力类型和投送方式，跨域投送行动与时限要求和作战阶段等要素关系密切，其任务需求可分为三种类别，即应急性投送需求、重点性投送需求和稳定性投送需求，与主体作战行动的开局、控局、稳局基本对应，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应急性投送需求，先期投送行动是争取有利境外局面，进而联动外交、政治手段的关键，指挥员在筹划任务本身的同时，应当考虑法理、道义等因素，对行动时机和行动方式做出慎重决策。

3.2  综合筹划协调，构建指挥关系

在充分预计和分析任务需求基础上，运力筹划是跨域投送行动的核心工作，边境地区特殊的地形、地理条件使铁路、公路、航空成为投送行动的主要手段，水路投送通常针对特殊区位选择性采用。运力的联合性是跨域投送行动的必然要求，境外作战要求作战力量实现“从无到强”，单一手段的投送行动难以形成有效控制力。筹划时，指挥机构应当做到四点：一是统筹可用运力，预动员民用运力，厘清建制、指挥关系，为任务筹划做好准备;二是充分分析不同投送手段、投送方式的特点，合理分配任务指标，并细化运力分工，处理好“统”和“分”的关系;三是建立越级指挥关系和沟通协调机制，既保证任务部队的末端可控性，也保证情况处置的自主灵活性;四是重视备用方案和情况预想的研判工作，境外行动难在地域生疏和时局善变，在有效控制力形成之前，境外部队面临各种未知因素，指挥员的预判力尤其关键，特别是首次投送行动务必成功，可靠管用的备用方案是制先控局的保底手段。

3.3  关注战局动向，分期分级组织

指挥机构应当对战局变化现状和趋势有敏锐的感知力，并据以决策投送行动的组织办法。所谓分期，是将跨域控制战全程划分为开局、控局、稳局三个阶段，所谓分级，是将投送任务分为紧急、重要、稳定三种类别，对时序要素和需求要素的正确认知有利于在组织实施行动时，确定合适的手段、方式和规模。此外，投送对象的试运性也需加以考量。任务分级的办法、标准不一而足，有时甚至需要根据具体作战任务临时区分，但是不论如何划定投送任务级别，其基本规律在于：急重优先，稳定求全。值得关注的是，战局的不同阶段对投送行动组织实施的显著影响（详见表1）。

例如，在戰局稳定阶段，控守格局基本完备，交通线敌情威胁小，任务时效性要求降低，但投送距离一般会明显延长，同时行动上更加注重效能，因此通常仅采用铁路和公路手段，方式选取上，可以部分甚至全部采用接力投送的方式，即设立中转机构，大量采用公路交通工具完成战术层面投送任务，增加灵活性进而提升军事经济效益。

3.4  考虑特殊条件，多方聚能提效

在一般性边境地区跨域投送行动基础之上，可能存在特殊条件，这些条件是具体行动中的隐性优势，指挥员应当善于运用，纳入筹划，典型可用的特殊条件包括三种。一是第三国预置资源，出于预判性战略布局，国家在潜在战区内部或相邻第三国预先设置投送储备，既有运力也有物资，在开局阶段可以有力支援投送行动，极大提升作战时效性，边境地区跨域投送行动对第三国预置资源的利用更加便捷。二是战场志愿性民力，跨域控制战具有正义性，一定意义上在帮助抵抗侵略，容易通过外交手段获取战区的社会性支持，动员力量既能用以保障先期投送行动顺利实施，又能缓解长期作战的保障压力。三是控制区交通资源，随着作战进程推进，控制区内就会出现大量遗弃、毁坏且无人管理的交通工具、设施，这些资源通常不可预见，在装备保障力量充足的条件下，可以考虑加以利用，对于缓解后期投送压力具有一定价值。

3.5  安排投送保障，加强行动防卫

边境地区跨域控制战的作战原因通常有三种来源，即第三国对邻国的军事侵略、邻国军事政变和邻国侵犯，不论哪种，先期投送行动的危险性都很大，为保证投送对象顺利完成任务，应当组织专门力量对跨域投送提供周全保障，这种保障本质上是作战保障。这些专门力量包括但不限于五个方面。一是特种作战力量，具有精锐灵巧的特点，在先期投送行动实施之前，依靠自身机动能力，快速稳妥地控制投送过程中的火车站、机场等重要节点;二是交通保障力量，配合先遣特种作战力量，加强交通资源的可靠性、稳定性，确保跨域投送的基础条件;三是装备保障力量，在行动中实施伴随保障，同时保障投送工具和装备对象的技术条件，最大限度保证装备完好率，为下阶段夺控行动创造最佳条件;四是工程防化力量，解决沿途特殊地形和敌人特殊武器带来的困境;五是信息保障力量，采用伴随保障的方式，实现指挥信息和战场信息的畅通流转。先期跨域投送的保障力量多元多能，医疗卫生、电子对抗等方面应当有所安排，总体上呈现集精聚优，高度合成的特点。

先期投送还需要加强自身防卫。除特殊条件下合理采用水路投送，边境地区通常更适用铁路、公路和航空投送，先期投送行动防卫难度最大，防卫的重要时节包括铁路、公路的途中防卫和航空投送的卸载防卫，由于防卫力量薄弱且难以展开，因此成为敌人关注的重点，指挥员在制定防卫计划时应当特别关注，基本要求是“充分预想、随机应变、精心准备、确保安全”，先期跨域投送行动就是跨域控制战的首战，为了实现“首战必胜”，防卫工作尤其重要。

3.6  着眼现实需求，开展接续投送

边境地区跨域控制战与海外地区的重要区别在于其强调局面控制力而非重点目标防卫力，即使在现代作战样式中，也属于作战地幅较大的一种，随着作战进程的推进，必然扩大控制区、增加控制点，投送需求增长性明显，因此接续投送行动是边境地区跨域投送行动的重点内容，接续投送行动与先期投送行动有所区别（详见表2）。

接续投送行动在组织实施上，任务、对象特征变化很大，但在先期作战力量基础上，对敌空中打击的防卫更为稳妥可靠，并且接力投送的方式得以采用，其顺利程度和投送效率明显提升，指挥员应当在组织行动的同时，偏移筹划投送网络的建立和完善，既能保证行动效率稳步提高，又能为将来作战打牢基础，积累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