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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德:“我们这一代人,是以毛泽东为代表”

2021-05-11

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2021年4期
关键词:朱毛朱总司令朱敏

“在砻市一见面,就深深感到毛主席思想的伟大”

1928年的朱毛会师,是毛泽东与朱德合作的开端。两支部队会师的联系人之一为何长工,是留法勤工俭学归来的,参加过秋收起义,他后来称朱毛会师为“伟大的会师”。

朱毛井冈山会师,不像历史上的义军一派投靠另一派,也不是军队一方招降另一方,而是毛泽东与朱德两人相互倾慕、互相走近的结果。

1927年9月,毛泽东领导秋收起义后,率部进军井冈山。据何长工回忆:一路上,毛泽东十分关心周恩来、朱德、贺龙等人领导的南昌起义。上山不久,毛泽东就派何长工下山,去找中共湖南省委及衡阳特委联系,他还交代何长工一个任务:打听南昌起义部队的下落。

1927年10月5日,何长工自井冈山出发,到长沙后,向湖南省委报告了秋收起义的经过。湖南省委指示何长工绕道粤北去联系革命力量。12月中旬,何长工辗转来到广州,正巧赶上广州起义,火车不通,非常混乱。他在旅馆老板的掩护下躲过搜捕,十天后才搭上火车,在一天夜里到达了广东韶关。

由于幾个月的长途奔波,他身上全是汗臭味,住进旅馆后,就去洗澡。

此时驻扎在韶关的,正是云南军阀范石生第16军。恰好该部几个军官也在里面洗澡,何长工听见他们正在谈论一个人:“王楷的队伍到犁铺头了。听说他原来叫朱德,是范军长的老同学。”另一个人接着说:“同学是同学,可那是一支暴徒集中的部队,我们对他有严密的戒备。”

何长工无意中听到这个消息,十分兴奋:南昌起义保留下来的部队原来在这里!何长工匆忙洗完澡,付了账,尽管已是下半夜,心急如焚的他顾不得天黑路远,马上离开韶关,向西北方向的犁铺头走去。

何长工沿公路急匆匆地走了40里,才到达犁铺头,部队的哨兵把他送到司令部,结果,何长工在司令部遇到曾在洞庭湖一起做过农协工作的蔡协民。随即,从里间屋里走出一个军人打扮的人。蔡协民把何长工介绍给他,他紧紧地握住何长工的手,轻声而谦和地道了自己的姓名:朱德。

接着,何长工又见到了在巴黎勤工俭学时就认识的陈毅。何长工在回忆录中描述了大家见面后的情况:

我把毛泽东同志上井冈山,直到我这次由广州脱险,意外地找到此地来的经过,向他报告了。朱德同志高兴地说:“好极了。从敌人报纸上看到了井冈山的消息。我们跑来跑去,也没有个地方站脚,正要找毛泽东同志呢,前些天刚派毛泽覃同志(毛泽东同志的胞弟)到井冈山去联系了。”接着他详细地询问了秋收起义、广州起义的情况,问井冈山的环境怎样、群众多不多……

第二天,朱德同志给了我一封介绍信和一部分盘费,拉着我的手说:“希望赶快回到井冈山,和毛泽东同志联系,我们正在策动湘南暴动。”

朱德派毛泽覃到井冈山联系毛泽东,确有其事。美国著名作家艾格尼丝·史沫特莱在《伟大的道路》中记载:

南昌起义失败后,朱德率领的革命军驻扎在大庾西北丛山中的一个商镇的最后一个星期,队伍突然奉令进入阵地,准备与自北面山区下来向他们突击的一批数目不明的敌人部队交手。

这支来路不明的部队一路欢呼向前奔来。他们原来是500名装备优良的精兵,武汉警备部队的一部分,在南昌暴动后,由毛泽东带领进入湖南支援秋收起义。两名指挥官都是黄埔学生。

朱将军通过这些人打听到,毛泽东已经上了江西西北部、靠近湖南边境、以井冈山为名的战略性大山。由于几十年极端贫穷的结果,井冈山同其他类似的山寨一样,成了土匪窝。大革命时代的农民运动揭示了社会目标,井冈山上的头目王佐和袁文才,也领导其下属,为重新分配土地而进行激烈斗争。他们受到了反革命的回击之后,不得不重操土匪旧业,直到毛泽东领导他的队伍和农民们上了山。他与王佐和袁文才结成同盟,将井冈山转变为革命根据地,准备进行土地革命。

朱德派出联络员到毛泽东那里以后,便率他的小规模的工农革命军——当时也有2000人了——穿过丛山,直向西进,以便与各地共产党的代表在桂阳开会,商定农民起义计划。

显然,朱德在何长工到达前已经通过从井冈山下来的部队得知毛泽东在井冈山建立根据地的情况,随即派自己部队中的原起义军第11军25师政治部宣传科科长、毛泽东之弟毛泽覃上井冈山,进行联络。跟随毛泽东上井冈山的陈伯钧对毛泽覃如何与他们接上头的有着清晰的回忆:

正在这时,一位穿着国民党军官服装,佩戴着国民党正规军符号的人,来到了茶陵城。在他的证件上,注明系国民党第16军的副官,名叫覃泽。一经盘问,原来他就是毛泽东同志的胞弟毛泽覃同志,他把泽覃二字颠倒过来,作为他的化名。他是由朱德、陈毅同志派来与毛委员取得联系的。我们随即派人把他送到井冈山去见毛委员。

结果,毛泽覃与何长工几乎在同一时间找到了对方,朱毛由此打通了联系。

1928年1月上旬,何长工回到井冈山。朱德和陈毅在湘南发动年关暴动。湘粤两省之敌立刻出动,南北夹击,致使湘南暴动失败。3月上旬,应中共湘南特委的要求,毛泽东率部向湘南行动,支援朱德等人。毛泽东兵分两路,亲率第1团为左翼,揳入桂东、汝城之间,令王佐、何长工等率第2团向彭公庙、资兴方向前进。

毛泽东此举直接导致了朱德率部上井冈山,两部合兵。

在同桂军的一场战斗中,虽然有老朋友范石生的支援,朱德部仍然伤亡惨重。范石生也被迫退到了广东。朱德和毛泽东两支队伍内的共产党军事部代表为此举行会议,他们决定,朱德的主力部队应该向湘赣边境酃县集中,然后撤到战略基地井冈山。由此,朱毛两人由相互倾慕、接近,最终决定合兵,一起在井冈山建立战略基地。

于是,朱德的队伍且战且退,向东撤去。

何长工等人率领第2团与湘南暴动组建的农军第7师会合后,在资兴附近又与由郴州退过来、带着部分暴动农军和地方党机关的陈毅会合。毛泽东指示第2团撤回井冈山,由第1团在后掩护。第2团到达井冈山下的酃县沔渡时,便衣侦察员报告说:“朱德同志带领的队伍已经到了沔渡!”

何长工、陈毅等人飞速赶去,来到朱德的屋里。见面后,大家一致决定两支队伍先后撤向井冈山。

4月24日,第2团回到砻市。两天后,朱德和陈毅带着部分直属部队也进了山,住在砻市附近的几个小村庄。

4月28日,毛泽东率第1团回来,宁静的山中顿时热闹起来。何长工回忆:

1928年4月28日,这天天气十分晴朗,巍峨的井冈山像被水洗过一样,显得特别清新;满野葱绿的稻田,散发着清香;太阳喜洋洋地挂在高空,照得溪水盈盈闪光。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日子!我们跟在毛泽东同志的身后,注视着他那高大稳健的身影。大家心潮澎湃。是他在大革命失败以后,在井冈山建立了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竖立起了第一面鲜艳的红旗,照亮了中国革命的航程。今天,两支革命武装胜利会师了!革命的力量将要在这个坚实的基础之上更加壮大,革命根据地将进一步巩固发展,革命的浪潮,将要从这里更有力地推向全国……

朱毛是如何见面的,具体经过如何?何长工的记录如下:

毛泽东同志和朱德同志会见地点是在宁冈砻市的龙江书院。朱德、陈毅同志先到龙江书院。毛泽东同志到来时,朱德同志赶忙协同陈毅等同志到门外迎接。我远远看見他,就报告毛泽东同志说:“站在最前面的那位,就是朱德同志,左边是陈毅同志。”毛泽东同志点点头,微笑着向他们招手。

快走近龙江书院时,朱德同志抢前几步,毛泽东同志也加快了脚步,早早把手伸出来。不一会儿,他们的两只有力的手,就紧紧地握在一起,使劲地摇着对方的手臂,是么热烈,那么深情。

进了龙江书院屋里,毛泽东同志把我们介绍给朱德同志;朱德同志也将他周围的干部,给毛泽东同志作了介绍。

毛泽东同志带着祝贺的ロ吻说:“这次湘粤两省的敌人竟没有能整到你!”

朱德同志说:“我们转移得快,也全靠你们的掩护。”

谈了一阵军情以后,毛泽东同志热情地说:“趁‘五四纪念日,兄弟部队和附近群众开个热闹的联欢大会,两方面的负责同志和大家见见面。”说着,转过身叫我负责准备一下大会,详细地指示了该准备些什么,最后特别强调说:“要多发动些群众来参加!”

等他指示完毕,我们几个跟他来的同志就告辞出来,让毛泽东同志和朱德同志可以安静地商谈更重要的事情。

就这样,中国土地革命的两大主流汇合了。

朱毛这次会见是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事件之一。许多人以为这是朱德第一次见到毛泽东,其实不然。

“朱德曾经见过毛泽东一次,不过是在秘密会议的昏暗大厅中远远相对而坐,没有真正近距离见过面。”著名作家艾格尼丝·史沫特莱的这个说法是准确的。具体地说,那是1927年7月18日傍晚,朱德在“离南昌不远的一个小村子去参加共产党的一次秘密会议……其中有一个瘦高个子,名叫毛泽东。他是农民领袖、共产党政治局委员和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委员”。

历史上义军的合兵有不少,例如,西汉绿林赤眉起义中的新市兵与平林兵、明末张献忠与李自成、清代西捻军与回民起义军,都有过合兵,但是这合兵无不因为主将之间的矛盾太多而夭折。然而,毛泽东和朱德则不一样。“自从在酃县第一次会见的一刹那起,这两个人的全部生活浑然成为一体,好像同一身体上的两只臂膀。多少年来,国民党和外国报纸经常把他们说成‘赤匪匪首朱毛,而称红军为‘朱毛军。”

对于这次会见,朱德的感受如何?朱德对女儿朱敏等人讲过。“他(即父亲朱德)和毛主席在砻市一见面,就深深感到毛主席精神的崇高和思想的伟大。”“父亲谈到这段历史,总是满怀深情地说:‘南昌起义虽然向国民党打响了第一枪,但是南下广东是错误的,险些全军覆没。如果三万多人的起义队伍,像毛主席领导的秋收起义那样去发动农民,在农村站住脚,建立根据地,中国革命的局面会好得多。毛主席才是人民军队的伟大缔造者。”

朱德对“毛主席精神的崇高和思想的伟大”的认识是发自肺腑的,也正是这样的思想奠定了他与毛泽东的合作,并且这种合作是齐心协力而不是离心离德的,是长久的而不是短暂的。

两支部队会师后,朱德和毛泽东两个人的生活互相交织在一起,以至于多年之中,一般人都把他们当作一个人看待,而称之为“朱毛”。

毛泽东为什么说朱德“临大节而不辱”

朱毛关系经得起考验,才算真正牢固,而这种考验往往不期而至。在长征路上,红四方面军领导人张国焘野心膨胀,对朱德进行拉拢和威胁,逼迫他与毛泽东断绝一切关系,使得“朱毛”关系受到极大的考验。朱德的表现如何呢?

1935年6月,红一方面军翻越夹金山,在懋功与红四方面军先头部队胜利会师。中央红军只有三万多人,张国焘仗着有十几万人,看不起中央红军,主张向青海、西藏地区退却,并要求改组中央。在毛儿盖会议上,中央政治局决定把红一、四方面军混合编成左右两路,继续北上。右路军由党中央、毛泽东率领,左路军由朱德、张国焘率领,然后两路军在班佑会合一起北上抗日。

7月底,左路军从卓克基出发,20多天后,到达嘎曲河,可是张国焘迟迟不过河,反而折回阿坝。在阿坝,他公开提出反对党中央,反对毛泽东、周恩来等人的口号,攻击中央北上抗日方针是“机会主义”“退却逃跑”。朱德和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站在毛泽东一边,反对张国焘的做法。

为了打击朱德,促使他“转变”,张国焘策划召开了四川省委扩大会议。时任军委总部警卫班长、负责朱德警卫工作的潘开文记述了会上的情景:

这次会议是在离司令部半里路远的一个正方形屋子里开的。我跟着朱总司令来到会场,一进门看到屋内气氛很紧张。朱总司令和刘总参谋长紧挨着坐了下来。会议主持人宣布开会后,就大喊大叫地说,中央丢了根据地,损失了红军,执行的是退却逃跑路线。接着有的人就斗起朱总司令来了。但是,我们敬爱的朱总司令坦然自若,他当时带了一本书去,不管怎么斗他,他一言不发,总是埋头看他的书。当主持会议的人硬要朱总司令表态,承认中央的路线是错误的,并逼着他写文章,发表声明反对毛泽东同志和党中央北上抗日的决定时,朱总司令开始讲话了,他庄重地说:“中央北上抗日的决定,我是赞成的,拥护的,我是举了手的,我不能写文章反对我亲自参加作出的决定。如果硬要我发表声明,那我就再声明一下,我是坚决拥护党中央、毛主席作出北上抗日的英明决定的!”总司令刚一说完,会议室里吵闹得更凶了,斗争更加激烈……后来,有人冲着朱总司令高声嚷着:“既然你拥护北上,那你现在就走,快走!”很明显,张国焘他们是想逼走朱总司令,以便更加随心所欲地推行他们的错误路线。朱总司令看穿了他们的阴谋,一方面耐心宣传中央的正确主张,一方面采取灵活的斗争策略,等待时机,争取和教育更多的同志。他说:“我是赞成中央的北上抗日决定的,但你们坚持南下,那我就只好跟你们去。”朱总司令这一番话,像一把利剑戳到张国焘他们的痛处,有人便暴跳起来说:“你既赞成北上,现在又说跟我们南下,你是两面派,骑墙派!”有的说:“别让他当总司令了!”

朱德的表态是他对党中央决策的态度,也是对“朱毛”的态度。散会后,在回驻地的路上,他与刘伯承边走边说:“不管怎么斗,我们还是要跟毛主席革命嘛,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朱德对党中央和毛泽东的态度让张国焘很生气,迫害开始升级。

会后不久,红一方面军红五军团的一个排,在执行任务时碰到敌人,打了一仗,缴获了一批梭镖和物资。在回阿坝的路上,下了一场大雨。他们越过一条小河沟时,碰上张国焘手下的一个连长,他蛮不讲理地要夺五军团那个排缴获的梭镖。本来,战士们对张国焘反对毛泽东、斗朱德就憋了一肚子气,见这个连长蛮横无理,战士们更是不答应,有人大声地说:“缴获的梭镖和物资,是要交公的,为什么要给你?”问得那个连长哑口无言。

可是,这个连长为了挑起事端,立即下令部下一哄而上,把五军团缴获的武器和物资抢了过去。

战士们十分生气,回到阿坝后,向朱德报告。朱德听后,沉思了片刻,对他们说:“尽管张国焘搞分裂,而且斗争了我,但是毛主席、党中央会正确处理这些问题的。我们对下面的同志,仍然要讲团结,要顾大局,不然的话,就会上张国焘的当。”

朱德顾全大局,采取息事宁人的做法,却没有想到,第二天一早,在张国焘的布置下,一些人竟然用担架抬上昨天抢梭镖和物资的那个连长,把他摆在朱德和张国焘住的两间房子中间。张国焘方面的人大声嚷道:“五军团的人打了我们的干部,请朱总司令出来验伤!”逼着朱德出面。

这时,张国焘便气势汹汹地从屋里走了出来,面色阴森,双手背在后面走来走去。本来是张国焘指使他的部下抢了梭镖和物资,现在反而诬告别人打了他的人,还要朱总司令出来验伤、处理,这明明是在给朱总司令出难题。然而,我们敬爱的朱总司令,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件,沉着冷静。他慢慢地走到担架旁边,亲切而关心地问那位连长:“同志,我们是革命队伍,都是党的干部,你被人打了,你就说打了,没有打,你就说没打,你现在讲一讲嘛。”这样一来,那个躺在担架上的连长,用被子蒙上头,一句话没讲,很可能他的内心受到了责备。张国焘一看他整朱总司令的阴谋未能得逞,便哭丧着脸,垂着头,非常尴尬地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张国焘有意给朱德出难题,让他难堪,却都被朱德识破、化解。张国焘还不甘心,为了逼迫朱德站在自己一边,他继续唆使一些人向朱德本人进行寻衅。

一天清晨,太阳刚刚出来,突然来了几个伤员,硬要把朱总司令的牲口拉走。这几个伤员嘴里不断地唠叨着:“我们是彩号,我们负了伤,我们要骑马。”总司令的饲养员当然不干,就对那几个伤员说:“这是总司令的马,你们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牵走!”一个伤员说:“管它是谁的马,我挂了彩,走不动,我就要骑。”于是,双方都拉着缰绳,像拔河似的,你来我往。不知咋的,几个伤员一下倒在地上,大声喊叫起来:“总司令的马夫打伤兵啊!”边喊边往医院跑。不一会儿,就叫来十几个伤员。这时,朱总司令的警卫员也来了。几个伤员又要去马栏拉马,被警卫员阻止了,于是,这十几个人便坐在马栏门ロ,直坐到太阳快下山了还不走。大家看到这种情况,只好去报告朱总司令。朱总司令听后便说:“他们要拉,就让他们拉走吧,把那匹骡子给我留下就行了。”我们一听,很想不通,于是,就想了一个办法:去找张国焘!一个警卫员走到张国焘的门口大声说道:“报告张总政委,有几个伤员硬要把总司令的牲口牵走,劝了一天了,他们还是不走,怎么办?”张国焘听后装模作样地说:“啊,有这等事?”接着无可奈何地对他的警卫员说:“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我说的,叫他们不要胡闹,要他们回去!”那个警卫员来到马栏,传了张国焘的话,十几个伤员二话没说,便走了。

在阿坝,张国焘公开反对毛泽东、迫害朱德,闹了十几天后继续带着队伍过草地南下。这时,毛泽东率领的中央红军和红十五军团在陕北会师,并取得直罗镇战役的胜利。朱德看完党中央发来的电报,十分高兴,对张国焘说:“这个好消息应当向部队全体同志传达。”可是张国焘却不干。朱德便自己向部队宣传这个重大喜讯。这个好消息一传开,大家欢欣鼓舞。张国焘见到这情景,惊慌失措,并对朱德怀恨在心。

在行军路上,张国焘把朱德和刘伯承调离司令部,并将他们分开行军,把朱德安排到前线部队,跟着军部行军、宿营,这实际上是撤了朱德的职。为了迫害朱德,张国焘甚至不准朱德吃饭。

潘开文回忆:

有一天早晨,朱总司令在看书,军部领导都到伙房吃饭去了,待勤务员去给朱总司令打饭时,他们说没有饭了。到吃中午饭时又说没有饭了。太阳快下山了,朱总司令仍在看书,可是警卫等人员都饿得忍耐不住了,才去请示总司令怎么办。朱总司令马上给罗炳辉军团长写了一封信,我们立即派人去取来一袋面粉,才用洗脸盆给朱总司令煮了一碗面疙瘩吃。

一到松岗,张国焘就迫不及待地召开会议,宣布成立伪中央,自己担任主席。朱德“一方面与张国焘闹分裂、搞独立的错误行为进行坚决斗争,一方面向红军干部们宣传党的正确路线,要大家团结起来,服从毛泽东同志的领导”。

直到左路军过完草地、攻克绥靖县后,朱德来到前敌指挥部,生活上才得到总指挥徐向前等人的关照。

这时红二方面军经过长途转战,也到达了甘孜。朱德很高兴,骑着马到60里外去迎接贺龙、任弼时、关向应等人。会合后,大家都拥护毛泽东和党中央北上抗日的决定,同意朱德的意见。此时红四方面军广大干部也逐渐认识到南下是错误的,纷纷要求北上抗日。张国焘眼看错误路线行不通了,不得已宣布取消伪中央,同意北上。可是,张国焘又耍了个花招,成立西北局。

部队由甘孜出发,走了20多天草地到了阿坝。在离开阿坝后的第一天宿营时,朱总司令和其他领导同志的十几匹马,都拴在一个马棚里,第二天早上要出发了,却发现马棚的墙上打了个大洞,别的马都在,唯独朱总司令的马被偷走了。后来军部领导给朱总司令一匹马,走了几天又来到嘎曲河。这次部队一到就过河,晚上在河北宿营。次日天还未见亮,前卫部队走了,张国焘又不赶上来,当晚军部领导说,部队明天拂晓前出发,留下一个营给总司令担任警戒。第二天一早,我们派人去找部队联系,寻找半天,部队的影子也没看见。四周是茫茫草原,我们感到情况很危险。下午,朱总司令把身边三四十人都组织起来,研究和部署碰到敌情时的对付办法。夜幕降临,下起小雨,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大家挤在一个帐篷里,十几匹马都拴在外面拉帐篷绳子的钉子上。凌晨三四点钟,大家正在睡觉,敌人来了,割断缰绳,放跑了四五匹马。当哨兵开了枪,大家才惊醒过来,马上离开帐篷,团团地把朱总司令掩护起来,持枪准备战斗。一直等到天蒙蒙亮,看见远处有四五匹马在游动,派骑兵去追击,才把马找了回來。这时,后面的部队还未来。一路上发生的这几桩事,都是与张国焘迫害朱总司令的阴谋有关的。

到达哈达铺后,司令部和直属机关休整十几天,朱德和张国焘又进行了一番较量。

这时党中央和毛泽东从陕北给朱德和张国焘发来电报,并派部队接应他们。朱德找张国焘研究行军路线和如何与派来接应的部队会合等问题,商议了两天两夜,张国焘却主张进入宁夏去青海。朱德指出他的主张是违背党中央、毛泽东关于北上抗日方针的,是错误的,并严肃地说:“现在的形势是,敌人集结在我们和党中央、毛主席之间这块地区,如果我们迅速北上,与来接应的中央红军会合在一起,力量就会增大,就能更快地消灭敌人;要是我们不去,就会使来接应我们的兄弟部队遭到危险。因此,我们必须迅速行动,只有继续北上,与中央红军会师,才是唯一正确的出路。”

接着,他又与张国焘谈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结果。

第三天一大早,张国焘突然宣布辞职,带着他的警卫和骑兵等人渡过岷江,住在对岸的供给部里。朱德回到自己住的屋子里,对身边的人说:“张国焘说他辞职了,他不干,我干!”于是,朱德找来作战参谋,挂起地图,向前线部队发出继续向北行动的命令。

可是,就在黄昏时,张国焘从岷江对岸派人送来了通知,说他要立即召开西北局会议。

会上,张国焘反对北上,主张向西北逃跑。朱德当场批驳他。参加会议的多数人拥护党中央、毛泽东北上抗日的决定,支持朱德的主张。张国焘见势不妙,借口“少数服从多数”,宣布放弃自己的意见。

可是,会后张国焘直奔前敌指挥部,向所有北上部队发出电报,要他们立即停止北上,回头西进。朱德带着司令部已经出发北上,走了一天,在宿营时收到张国焘要队伍停止北上而南下西进的电报。他十分着急,决定马上向前方部队发出急电,要求他们停止行动,就地待命。

但是,机要通讯员拿到这电稿去电台发报时,电台不发,说是张国焘总政委已有命令,没有他签字的电报一律无效,不准发出。西北局组织部长傅钟向朱德说他去送。傅回来后报告说:“我对电台政委说,朱总司令是中央军委的主席,总司令部是在军委的领导之下,总政委也要执行军委主席的命令。我是西北局组织部长,如果你不把这份电报发出去,就是违抗军令,我可以立即枪毙你。后来经过多次做工作,才发出了这份电报。”

随后,朱德等人又走了100多里路,赶到前敌指挥部,连夜召开会议。朱德再次同张国焘进行面对面的斗争。大家都拥护党中央和毛泽东的决定,支持朱德的意见,坚决表示要迅速北上。

第二天早上,在朱德的率领下,左路各部向东挺进。1936年10月10日,他们与毛泽东派来迎接的部队在甘肃会宁会师。

对于长征路上张国焘的种种做法,朱敏认为,就是“逼迫我父亲公开反对毛主席,断绝和毛主席的一切关系,并公开反对中央关于北上抗日的决议”。

而朱德为什么不屈从于张国焘去走另一条路呢?朱德自己后来有一个解释:“中国革命取得的胜利,都是毛主席英明领导的结果。我是相信毛主席的,一生都在毛主席的领导下工作。没有毛主席,也就没有我。就说长征吧,张国焘的路线一旦得逞,中国革命就完了……”

朱德的这个认识,源自于他对历史的考察,对中国革命十几年斗争的思考。全国解放后,朱德对儿女们说:“中国过去有过好多领袖人物,都不能解决问题,只有毛主席才是中国人民最伟大的领袖,才解决了中国的问题。”

这就是朱德一生追随毛泽东,与之并肩战斗的深刻根源。

对朱德与张国焘作斗争的这段历程,毛泽东是了解的。全国解放后,一次和陈毅谈到长征途中同张国焘作斗争时,毛泽东深情地说:“总司令当时是临大节而不辱。”这是对朱德的真切评价。

深切的情谊

朱德说过:“我们这一代人,以毛主席为代表。”

这话不可谓不深刻。邓小平时代对毛泽东思想有一个经典阐述,称其为“集体智慧的结晶”,就是朱德这句话的另一种演绎。而朱毛不仅仅是工作上的亲密战友,在个人交往上也很密切、亲热,朱德很尊重毛泽东,毛泽东也很尊重朱德。并且,这种尊重超越了一般人的常情。

1940年冬,在党组织的护送下,朱德14岁的女儿朱敏和外甥女从四川老家不远千里前去革命圣地延安。

为了躲避日军飞机的轰炸,她们乘坐的汽车都是夜晚行车。当汽车到达延安时,一切都还笼罩在夜色中。汽车在马列学院停下。朱敏和表妹下车后,首先见到了正在那里学习的哥哥朱琦。朱琦带着她们向党中央所在地杨家岭走去。

这时天快亮了,山岭、树木、道路已能分辨出来。他们远远看见山崖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从那清晰的轮廓上,朱敏和表妹一下子就认出来那个人是毛泽东。“毛泽东!毛泽东!”两人高兴地跳起来喊。

后来朱琦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引起了朱德的注意。

朱德教育朱敏说:“不许叫毛主席的名字,要叫毛伯伯。”

朱德让女儿叫毛泽东“伯伯”,让朱敏疑惑不解:

要叫毛伯伯!父亲不是比毛主席大好几岁吗?按说应该叫叔叔啊,为什么让我叫伯伯呢?父亲嘱咐我的时候,我还有些纳闷,没隔多久我就明白了:这个简单的称呼,正体现着父亲对毛主席的无限崇敬啊!

确实如朱敏所言,这个简单的称呼其实就是朱德对毛泽东个人情怀的表现。这个超越年龄、超乎常情的称呼,或许只有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战友之间才可能有,甚至无数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战友之间都没有过这样的称呼,朱毛却做到了。

在杨家岭,朱德和毛泽东的窑洞紧挨着。朱德有两个窑洞,一个办公,一个居住。毛泽东也是两个窑洞,一个是办公室,一个是住室。朱敏回忆:

父亲常常提醒我,要悄悄的,不要吵闹,不要跑来跑去,不要打扰了毛主席的睡眠,我到底还是个孩子,有时高兴起来就忘了。只要我声音一大,父亲就批评我,说毛伯伯在领导着全中国人民打日本鬼子,每天工作到天亮,你怎么能影响毛伯伯的休息呢?父親对毛主席多么关心啊。

同样,毛泽东对朱德也是极其尊重的。

朱敏刚和表妹到延安见到父亲,就被朱德领去见毛泽东。朱敏对于毛泽东的亲切和关爱几十年后还记忆犹新:

那天黎明,我们走进父亲和毛主席居住的院子,一看到毛主席,我们马上飞跑过去。毛主席微笑着拉过我们的手,亲了亲我们,说你们来了!欢迎欢迎!接着又问我们一路上累不累,冷不冷,国民党顽固派找了麻烦没有,原来在哪里上学,念几年级……我见毛主席像我的父亲一样和蔼可亲,就一点也不感到拘束,一一做了回答。

当时天气挺冷,毛主席和我的父亲都穿着洗得很干净的灰色旧棉袄,只是父亲的腰里多一根皮带,腿上打着绑腿。我刚刚从南方来到寒冷的北国,这时候站在毛主席和我父亲的身边,心里却只感到热乎乎的。我看着毛主席的面容,挽住他的手臂,偎依在他的身边。接着,毛主席又亲切地说:“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我来帮助你们学习好不好?”我和表妹一齐高声回答:“好。以后就请毛伯伯教我们。”

毛泽东对待朱德的孩子,是自然和亲近的。毛泽东每天都通宵工作,直到第二天上午才休息。百忙中的他还要帮助这两个小女孩学习,这正是出于与朱德的一份感情。在随后的日子里,毛泽东对朱敏极其关心。朱敏回忆:

毛主席工作累了,便走到院子里散步。他见到我,常常停下来和我谈话,问长问短。我当时身体不大好,长得很瘦弱,毛主席教育我要注意锻炼身体。毛主席知道我从小得了气喘病,特地嘱咐我穿得暖和一些;天气冷了,还要问我加了衣服没有,夜里睡觉凉不凉。毛主席还多次问我学习的情况,鼓励我说:要学习革命道理,学好各种知识,长大了建设新中国。在毛主席身边生活的那些日子里,我时时处处感到毛主席亲切的关怀。

一个百万大军的统帅,一个每日要思考中国革命和前途的党政军领袖,见着一个14岁的小女孩如此关切,嘘寒问暖,是为什么?朱敏长大成人后终于找到了答案,那就是:“在对我的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中,凝聚着毛主席对我父亲的多么深切的情谊。”

1941年1月,朱德和毛泽东决定把各自的女儿朱敏和李敏等几个孩子送到苏联去。有趣的是,他们的女儿都是单名,且是同一个“敏”字,这可能仅仅是巧合,但何尝不是两人对女儿们有着一种共同的愿望?

这时朱敏不愿离开久别重逢的父亲,对父亲依依不舍。启程那天,毛泽东特意走过来看她。他大概看出了朱敏的心情,嘱咐她:“不要想家,要专心学习,学习好了就回延安来,说不定那时候日本鬼子已经被赶出中国了。”

随后,毛泽东和朱德一起把孩子们送到机场。朱敏回忆:

我们要上飞机了,毛主席和我们一一握手,又一次叮嘱我们:到了那里要学好马列主义,学好俄语,学好功课,和同学们搞好团结,中国革命胜利了,你们就去建设我们的国家。毛主席送给我一个黑皮的小本子,在本子的第一页上,毛主席亲笔题写了“努力学习”四个大字。

父亲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别人送给他的钢笔给了我,笔杆上面刻着他的名字。

这些细微的言行体现了父亲们的厚爱。毛泽东于朱敏的关爱也可见一斑。

在中共领导人的双人照中,毛泽东与朱德两人合影是最多的。两人在各个时期都有仅仅是两人在一起的合影。这于毛泽东或于朱德而言,都极其罕见,且是独一无二的。朱德和毛泽东有一张流传甚广的照片,即徐肖冰拍摄的他们在延安七大上的合影,可以说是两人亲密无间的缩影。

对于朱毛的亲密无间,朱敏有着清晰的记忆:

每天都有很多同志到父亲的办公室来向他汇报请示工作,送来许多文件。我常常听到父亲对同志们说:这个问题需要请示毛主席,那个问题就照毛主席的指示去办。简单的话语里包含着父亲对毛主席多么深厚的感情。父亲还常常和毛主席在一起研究工作。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说有笑,非常亲切。

记得有一次毛主席问我成都的情况。我说到在成都公园里看见张贴着恶毒攻击毛主席和我父亲的招贴画。

毛主席听了,笑着对坐在对面的父亲说:老总,你听,顽固派把咱们画在一起,要一起杀掉呢。说完,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开怀的大笑,除了革命者的豪情外,也只有在兄弟般的战友之间才有。若是上下级、长幼辈之间则是难寻的。朱毛之情就是超越了后者的真挚情怀,是血与火锤炼而成的。

1947年春,国民党大军进攻陕甘宁边区,党中央决定暂时撤离延安。毛泽东和周恩来留在陕北,朱德和其他人组成中央工作委员会,前往晋察冀。为此中央警卫团也分成两部分。

毛泽东留在陕北的风险很大,朱德很不放心。出发前,朱德来到中央警卫团,交代团长把身强力壮、有战斗经验的干部战士挑出来留在陕北,并且亲自召开连以上干部会议作动员,再三嘱咐他们说:“毛主席、党中央的安全交给你们了,这个任务很重大,也很艱巨。你们要坚决勇敢,保证毛主席、党中央的绝对安全,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是无法补偿的。”

“朱毛不可分”

对于朱德和毛泽东的关系有一句众所周知的话,那就是“朱毛不可分”。朱德说过,毛泽东也说过。而“朱毛”之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在中央军委工作过的雷英夫说:

关于朱总司令“朱毛不可分”这句话是在什么时候讲的?这个想法是在什么时候形成的?在我们党内说法不一。有的说是在井冈山上讲的,有的说是在遵义会议上讲的。由于我1938年オ参军入党,没有参加长征,对党内军内错综复杂的斗争,特别是对张国焘闹独立这场惊心动魄斗争的具体情况不了解,对朱总司令所讲的这句著名的话更是弄不清楚。为了学习,我带着崇敬的心情,大胆地请教总司令。1943年春天,在王家坪朱总司令的窑洞里,他告诉我:“朱毛不可分”的话,我是说过的,而且不止一次,在大会上、小会上和个别谈话中都说过。那时,一、四方面军会合,一方面军经过长途跋涉,艰苦奋战,只剩下万把人,四方面军则有七八万人。张国焘就利用四方面军人多枪多的优势,向党中央闹独立,搞分裂……在多方的压力下,张国焘最后不得不遵照党中央的指示北上,实行三大红军主力的大会合。

“朱毛不可分”,出自朱德之口,大概是长征途中开始流传出来的。但“朱毛”是一个人的说法,早在井冈山时期就有了。罗荣桓元帅的夫人、我军第一个女工兵营营长林月琴就有回忆:

当我十三四岁时,便听说过毛泽东的名字,一开始听说有朱毛红军,我还以为朱毛是一个人,到1930年,我的家乡河南省商县搞立夏暴动以后,我参加了革命,参加了共青团,才知道朱总司令和毛主席是两个人,他们正在江西苏区领导中央红军闹革命。

林月琴于1914年1月出生,她“十三四岁时”即1928或1929年。

聂荣臻对这个“朱毛不可分”之说,也有记忆:

与张国焘指挥左路军北上(途中)……面对张国焘的威逼胁迫,朱德同志坚定地说:“天下红军是一家,是党中央领导下的一个整体。‘朱毛在一起好多年了,全国和全世界都闻名,要我去反对毛,做不到!‘你可以把我劈成两半,但你割不断我和毛泽东的联系。”

对“朱毛”之说,朱德的夫人康克清说:

回忆长征,最难忘怀的是和张国焘分裂主义的斗争。我们一方面军经历千难万险,在川康边境与四方面军会合,大家高兴地跳啊,唱啊,以至热泪盈眶,像亲人久别重逢。岂知张国焘心怀叵测,在过草地前,他就煽动部队说前面有大河没法过,要部队折回西康。朱老总和刘伯承参谋长都不同意他的主张。当时党中央多次致电张国焘,敦促他北上抗日,可是他拒不受命。一计未成,他又公开策划反对党中央北上抗日的方针,妄图将另立中央带领部队南下的阴谋强加于人。他一再逼迫朱老总发表反对党中央北上的宣言。朱老总斩钉截铁地说:“我赞成中央北上抗日的方针,手只能举一次。”“中国工农红军在党中央统一领导下,是个整体,我们这个‘朱毛,全国、全世界都知道。要我这个‘朱去反‘毛,我办不到。”张国焘恼羞成怒,就诡计多端地搞小动作,进行挑衅。

由此可见,“朱毛”或者“朱毛不可分”是历史事实,客观存在。然而,在文化大革命中,“朱毛”之说却受到了挑战。

林彪成为一颗政治新星后,一时之间社会上把1928年毛泽东与朱德的井冈山会师,说成是毛泽东与林彪会师,“朱德的扁担”也变成了“林彪的扁担”。井冈山会师时,林彪只不过是朱德手下的一个连长。朱德和战士们在井冈山一起挑粮时,林彪也不过是营长、团长,虽然也挑过粮,但是,朱德的扁担就是朱德的扁担,林彪的扁担就是林彪的扁担,两人的扁担绝不是一条扁担。

对此,朱德不置辩解。

一次,朱德的儿媳赵力平针对社会上的传言忍不住询问他:“和毛主席在井冈山会师的,到底是谁?”

朱德听出了她的意思,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严肃地说:“历史就是历史,谁也篡改不了。你们要相信毛泽东的革命路线一定会胜利。我跟毛主席几十年了,有一条经验是:按照毛主席指引的方向走,我们党才有今天。对毛泽东的革命路线绝不能动摇。要听毛主席的话,相信毛主席,就会有真理。”

而林彪对朱德一直耿耿于怀。

平时毛泽东总是亲切地称朱德为“总司令”,1959年9月,林彪在中央军委召开的一次师以上干部会议上,利用批判彭德怀的机会,在主席台上却指着朱德说:“你这个总司令,从来没有当过一天总司令。不要看你没有本事,一天到晚笑嘻嘻的,实际上你很不老实,有野心,总想当领袖。”

到会的人大为震惊。但是,朱德却泰然处之,对当年的部下林彪说:“那就请你批评好了。”

此话最后传到了毛泽东那里。毛泽东的态度如何?朱敏后来说:

林彪……偏要和毛主席唱反調,胡说我父亲“没当过一天总司令”,针对林彪的无耻谰言,毛主席后来在一次会上,亲切地称我父亲为“总司令”,并热情地评价了他的历史功绩。

1966年5月,康生在一些高级干部中有意散布说,朱德是空头总司令,组织上入了党,思想上还没能入党。

不久,江青也对戚本禹说:“过去讲朱毛、朱毛,那是假的,真的是朱反毛,朱德是大野心家。”

在文化大革命中,朱德多次受到冲击。毛泽东多次说“朱毛不可分”的话去保护朱德。在一次会议上,毛泽东针对社会上说朱德是“黑司令”的说法,当着许多人的面问朱德:“你究竟是黑司令还是红司令?”

朱德回答说:“人家说是黑司令。”

毛泽东说:“这就很奇怪。你当司令,我当党代表,你是黑司令,我是什么?我开始说你是红司令,中间说你是红司令,现在还说你是红司令。”

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朱德虽然已经七八十岁,并多次受到林彪等人的冲击,但一直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并且一直是中央政治局委员。这与毛泽东对他的了解和信任大有关系。

1973年12月21日,87岁的朱德参加中央军委会议。当朱德来到毛泽东住所时,毛泽东起身相迎,并且拉着他的手,关切地问:“老总啊,你好吗?”

朱德望着毛泽东,激动地点点头。

毛泽东又说:“你是红司令啊!人家讲你是黑司令,我总是批他们,我说是红司令,如果你是黑司令,我就是黑政委,现在你不是红了吗?”

与会的人看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情景,欣慰地笑了起来。

对毛泽东,朱德也是终生信任有加,不止一次对身边的人说:“主席、总理、我,我们是互相了解的。”并且说:“只要有毛主席在,就什么都不怕。”“你们可以放心!”

事实也是如此。

“只要有毛主席在,就什么都不怕”

在文化大革命中,朱德有一句名言,就是:只要有毛主席在,就什么都不怕!这是他认定的真理,也是他的信念。

1967年初,林彪等人以不署名的方式印发了一个小册子,污蔑朱德在长征路上与张国焘一起分裂党中央,组织成立了所谓的“批朱”联络站,并准备在北京工人体育馆召开“万人批朱大会”,扬言要把朱德拉到现场进行批斗。毛泽东得知这个情况后,立即说:“朱德是红司令,不能批斗,如果朱德是黑司令,我就是黑政委,要斗可以,那就让红卫兵放把椅子,我就去陪斗。”

结果,“万人批朱大会”夭折了。

在文化大革命的火热氛围中,毛泽东再次明确坚持了“朱毛不可分”之说,保护了朱德。

但是,朱德的夫人康克清还是不得不去接受群众的批判。有人说她是“走资派”,“十七年执行的是修正主义路线”,作为参加革命多年的老同志,康克清有口难辩,在思想上也很难接受。回到家里,她忧心忡忡地对朱德说:“你成了黑司令,我成了走资派,往后还不知要成什么样呢。”

朱德却回答说:“只要主席在,恩来在,就没有关系,他们最了解我。你也不要怕,走资派多了也好,都成了走资派,就都不是走资派了。形势不会总这样下去的。”

但是,林彪等人对朱德还是没有放过。

1968年10月,在党的八届十二中全会上,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兼空军司令员吴法宪秉承林彪的旨意,在小组会上当着朱德的面,折辱朱德说:“朱总司令,你在井冈山上怎样反对毛主席的,讲给我们听一听,教育我们。你当了一辈子总司令,实际指挥打仗的都是毛主席。因而你是个黑司令,不是红司令。”

一次,中央军委副秘书长萧华来到朱德家里,说起林彪等人篡改历史的事情,朱德沉默了一下,摘下老花眼镜,深沉地说:“在井冈山的时候,他林彪才是一个营长哟,怎么能说井冈山会师是他林彪和毛主席会师呢!历史就是历史,他们胡闹不行的。长征时,李作鹏是个小机要员。邱会作呢?是个担担子的挑夫……后来官做大了,与我不来往了,见了我连理都不理了!他们的架子大得很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说到这儿,朱德不屑地摇摇头,表示对他们的蔑视。接着,他语重心长地勉励萧华:“我们要相信党,相信毛主席!这几年,不过是历史的一个插曲。革命总是要经历曲折反复的,总是要向前发展的。这些年,你被关着,外面有许多情况你都不了解呀,所以要抓紧学习呀,多看些书,特别要多看些有关哲学方面的书籍。”

在党的九届一中全会上,林彪等人谋划不选朱德进中央政治局。这个阴谋被毛泽东发现后,他说:“朱毛是连在一起的。”坚持把朱德选进了中央政治局。

1975年1月,在四届人大一次会议上,89岁的朱德继续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

革命到底

1976年1月8日,周恩来不幸逝世,朱德悲痛地流下了眼泪,不断念叨说:“恩来,你在哪里?”

那些天,他吃不好,睡不好,随后不顾年迈,拄着手杖,向周恩来的遗体告别,久久不忍离去。

这时,朱德已经90岁了,健康状况并不太好。可他总是对人说:“总理不在了,毛主席身体也不太好,我应该更多地做些工作。”他主动要求增加工作量,带病开会、看文件、会见外宾、找人谈话……3月6日,他挥毫泼墨,为自己书写了一个条幅,挂在家里,以表明要多工作的決心。

到了晚年,朱德虽然年事已高,但对毛泽东工作的支持没有停息。1971年,九·一三事件后,朱德闻讯,立即写信给毛泽东,对林彪等人的阴谋表示极大的愤慨,并且表示:“一定坚决地站在毛主席一边,和全党全国人民一道批臭这个无耻的叛徒。”

周恩来去世后,毛泽东病重,朱德主动承担了党中央主要领导人接见外宾的重任,在短短的半年中,外事活动多达数十次。

这一日,按照外交部的安排,朱德会见来访的澳大利亚总理马尔科姆·弗雷泽。由于会见时间突然发生变动,朱德在空调房等得太久,感冒了,病情加重了。

6月25日下午,朱德突感不适,医生会诊后认为应立即住院治疗。但朱德坚持按照日程安排,第二天接待外宾后再去医院。后来,经医生和家人劝说,他才住进了医院。

这次住进医院后,他的病情发展很快。

7月1日,朱德的病情已十分严重,说话都很困难了。医生要求绝对安静,但是,一清早他就把秘书叫去说:“今天是七一,报纸发表社论了吧?拿来读读吧。”

念完报纸,他又提出给他念文件。秘书为了让他安静地休息一会儿,只好含着热泪,悄悄到别的房间去了。朱德断断续续地发出轻微的声音:“我还能做事……要工作……革命到底。”

这使得每个在场的人无不感动得泪流满面。

7月6日下午,朱德心脏停止了跳动。去世前,他还不住地说:“我还能做事……要工作……革命到底。”

除了“要工作”外,朱德在生命尽头还有一个愿望,朱敏后来披露:“‘我要去看望主席,这是父亲在他生命到了最后阶段的最大愿望。”

朱德没有达成这个愿望就去世了。9月9日,病重的毛泽东也去世。朱德的最后诗篇是应和毛泽东的诗词,他最后的愿望是去看望病重的毛泽东,两人去世只差两个月零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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