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缸子参汤水

龙点睛

五月的夜晚，虫鸣唧唧，微凉的风邂逅了窗口，我把试卷摆满了书桌。

因为要参加选调考试，我回到爸爸妈妈的家彻夜刷题。妈妈把最安静的房间整理干净，床单被子清洗一番，扯得平整晾晒到太阳下。房间里，安上了台灯，插上了灭蚊灯。书桌腾挪得空荡荡，留下笔筒，那是我学生时代用过的花岗岩笔筒。二十几年前，备战中考的五月，那些刷题的夜晚，月亮移过窗前，我也浑然不知。

我静坐了一会儿。楼下，来找爸爸看病的人敲门了。妈妈说：“都小声点，我姑娘在楼上学习。”离考试只有一个星期了，白天要上班，夜晚就是我的阵地。密匝匝的题，刷着刷着，倦意就来了。哈欠打得老大，伸个懒腰，床上一倒就睡着了。醒来已是深夜，一丝药香味侵入鼻息，我自然地深呼吸了几次，好熟悉的味道。暖橙色的台灯下，白瓷缸子温润静谧。我凑近一闻，是妈妈泡的人参水。我端起喝下，人参微涩，却润人心脾。

喝著妈妈泡的人参水，我刷完了计划的10套题。一觉到鸡鸣，妈妈的人参水早已摆在了餐桌前。她边煮着桂圆蛋，边说：“先把人参水喝了，提神又补脑。”我一口气就全喝了。

就这样，我在妈妈这里住了一周，喝了七天的人参水。夜晚妈妈准时端上来就轻轻下楼，她不跟我多说一句，怕耽误我时间。清晨，早餐的旁边固定地放上一杯人参水。白瓷缸子，还是我中学时代那个样子的。

考试的时间到了，五月的阳光散发着橙子的味道。因为是下午考试，妈妈特意又泡了一瓶人参水让我带去。透明的瓶子里，象牙白的人参舒展开根须，暗香浮出。看着这瓶人参水，我的心舒坦极了。那年中考，我考了三个一百分，也是带着人参水去考场的。

选调成绩很快出来了，我打电话给妈妈：“妈妈，我考上了。”妈妈的声音远不及二十多年前清亮，她略带沙哑的声音，穿越湘江和群山而来：“那要得，妹子啊，你的努力没有白费，考上了就好。恭喜恭喜！”那一刹那，如果泪水可以随着五月的风儿飞去，真想让风带去几滴，给妈妈泡一杯参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