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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设性新闻理念:电视问政节目发展的题中应有之义

2021-05-10高新华

视听界 2021年2期
关键词:问政建设性议题

高新华

电视问政节目作为中国本土化的节目类型,肩负着化解矛盾、引导舆论、推动政务服务落实等诸多使命。早期的问政节目,多以监督类为主,使得问政节目在民众心中产生了某种刻板印象,即问政就是揭短、问责、批判、负面。如今,利用建设性新闻理念去重新建构电视问政节目,将电视问政节目发展成为具有延续性、为社会发展提供丰富的建设性意见的节目,是电视问政节目可持续发展的路径选择。

本文中,笔者基于建设性新闻理念,将电视问政定义为由政府代表、专家、学者等相关领域人士,以及线上线下的民众所组成的交流互动场域,对具有建设性的议题进行理性、积极地协商、议政、问责等行为的传播活动。

建设性新闻是以解决各种社会问题为指向的一种新闻报道方式,是以报纸、广播、电视为代表的传统媒体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立足于公共性的一种新闻报道实践,其主要特征包含“积极”和“参与”。在“积极”这一特征上,要求必须以正面新闻报道为主,不以揭露、批判为目的,而是致力于问题的解决、方案的提出、具有建设性意见的提供;在“参与”这一特征上,要求不论媒体机构还是记者个人,都应当积极地参与到社会各类问题的解决中,而不是只负责报道完就不再理会,要与民众形成共同体,合力解决问题。[1]建设性新闻对于不同媒体系统中不同的人而言,其意味有所不同。[2]同理,如今电视荧屏上的问政节目中,蕴含的建设性内涵对于不同的参与主体来说,一样也有不同之处。对于政府而言,助推并参与到问政节目一是为获取民意,二是为政策服务的快速落实,三是为政府工作的有效检验;对于民众来说,问政节目一是他们建言献策的重要渠道,二是他们履行舆论监督的一种方式,三是民众获取有用信息的通道;对于专家学者而言,参与到问政节目,则是让他们有了展示知识智慧的舞台,让暗藏在文献书籍中的观点更及时更广泛地放大,帮助政府解决问题,同时也对民众进行理性引导。

电视问政节目历经十多年的演变直至今日仍束缚在传统问政模式的框架中,因此从建设性新闻理念中去寻求未来节目方向的突破,成了题中之义,时代之要求。

一、一期一主题:借用小议题联系大话题,发挥选题的建设性

选题对于电视问政节目来说尤为关键。由于受制于电视媒体的单向传播模式和节目时间的限制,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呈现一定量有价值、有意义的内容,同时能够引起观众的注意力,成为电视人和学者所关心的事情。电视问政连接的是“官”与“民”,如果说政府部门的一端代表的是宏观的社会议题,那么在民众一端体现的则是民生议题。电视问政节目与从前的电视民生新闻节目之间最大的差异之处在于,电视问政节目涉及的议题内容更具宏观视角和系统性,不再把议题设置在某个细节问题的治理与解决上,而从系统层面给予宏观观照和整体性的建设性意见、方案,比如像城市建设过程中的治理问题、社会日常事务管理与维护等。[3]

以山东广播电视台融媒体资讯中心打造的问政节目《问政山东》为例,笔者选取2020年6月4日至2020年6月19日期间对山东省16地市的16期专题问政节目中涉及的84项民生问题,通过归类汇总得出结果(见图1):交通领域话题占26%、教育领域话题占8%、住建领域占5%、商业领域话题占12%、城建领域话题占7%、政务服务领域话题占11%、旅游领域话题占11%、河道话题占3%、其他话题占17%,排除具有地域特殊性的“其他”问题分类,前三位的问题涉及的领域分别是交通、商业、政务服务和旅游(并列)。政务服务相关问题的频繁出现,便是如今政府与民众互动不断加深的反映,其他方面的内容,也是社会发展的大议题内的重要领域方向。该节目每一期通过记者实地调查采集到的一手信息资料,以及涉事的相关市民采访,从个体入手,通过问政节目主持人现场与政府部门工作人员互动,利用省级媒体平台强大的新闻团队和信息整合分析能力,将个案升华为更宏观层面的社会议题。

图1 16地市专题问政节目问题涉及领域占比图

为了凸显议题的建设性,在这16期专题问政节目中,不同地市出现的相似问题重复提及,反复提及,不避讳更不为了节目效果而刻意掩饰,相似的议题,不同地市的呈现和具体内容会形成鲜明的对比。例如在济宁市专题问政节目中,节目曝光该市某小区由于开发商未及时完成验收工作而导致业主迟迟办不下不动产权证。涉及不动产权证的业务办理问题同样也出现在了潍坊市专题问政节目当中,某市民在办理房产继承转移登记中,因为无法提供公证材料而被告知“无法办理”。这些业务无法顺利办理并非市民之过,济宁市民的这一问题中,山东省此前已经发布通知,要求各市自定试点区域开展“交房(地)即办证”试点。而在潍坊市民的问题中,我国《不动产登记暂行条例实施细则》中已有明文规定,公证材料并非为必要材料。这两地市反映出来的问题,都是其相关政务部门服务力度不够,服务意识欠缺,处理问题缺乏灵活变通性的重要体现。“简政放权”是转变政府职能、建设人民满意的服务型政府的要求之一。节目选取这一议题,便是从细节之处表露出目前在这一方面所存在的具体问题。建设服务型政府非一日之功、一人之力就可以完成,需要社会各界的持续关注,积极监督,才能将这一议题长久维持在健康的发展轨道上,因此此类议题是值得问政节目长期观照且符合对国家发展具有建设性的这一要求的具体体现。同时,议题的建设性内涵将为电视问政节目的长久稳定延续提供了可能。放眼国家的宏观建设发展,我国已经同时迎来了发展的重要战略机遇期与转型中社会矛盾凸显期,社会大变革、大调整带来的利益分化使得不同群体利益表达诉求急剧上升,此种语境下社会治理需要平衡效率与稳定之间的关系。[4]在这一问题上,将建设性新闻的理念引入问政节目当中,将会是一个很好的融合。

二、一期一会话:构建公共话语场域,引导公众积极、理性融入

纵观如今各地开办的电视问政节目,不论是议政类还是问责类,都在极力营造公共话语场域,媒体作为中间者,应保持客观中立的立场,同时引导线上线下的公众积极参与其中,“理性”问政。移动互联网时代电视问政节目也在新媒体平台融合,但网民群体身份复杂、需求各异,匿名性、虚拟性等多重不确定性因素成了电视问政节目融合网络平台的一大障碍。尤其公众反馈自身遇到的问题时又无法保证情绪上的持续理性、问政内容的有效合理,因此完全的网络问政只适宜于问题与意见的搜集,而很难展开良好的互动沟通。这一问题并非无法解决,关键在于技术的跟进与完善,以及平台的合理选择。目前,电视问政节目在平台融合方面采取最多的一种方式是利用微信公众平台或节目播出平台自有的APP,利用线上直播技术开设独立链接面向用户开放,以及设立专属问政专区,实现即时问、随时问。例如《问政山东》节目便是在其播出平台开发的闪电新闻客户端与网络受众进行互动。

电视问政节目让广大民众得以运用电视及各种新兴媒体,对具体话题展开表达、协商、问责,参与地方区域性的治理,发挥主观能动性。[5]民众通过电视问政节目实现与政府部门公开对话,行使舆论监督问责权利;而政府部门通过电视问政节目倾听民众的声音,电视问政节目存在的意义是双向的。建设性新闻蕴含的一个重要概念要素,即呼吁公众参与,把不同主体如信源主体、报道对象主体、收受主体间掌握的资源,以及互动关系融入新闻报道之中。[6]电视问政节目融入建设性理念,节目形成的讨论融合各方智力、态度、意见,对于政府开展民生工程,形成特定方案具有较大的参考价值。例如杭州电视台《我们圆桌会》便是一档致力于政府部门、专家、市民代表平等对话,共商社会议题,以民生促民主的电视问政节目。为了达到更好的沟通对话效果,节目在代表构成上,由最初的2名政府职能部门代表、2名专家学者代表和2名市民代表的“2+2+2”模式,改为如今的2-3名政府职能部门代表,2-3名专家学者代表,1-2名企业行业代表,3-4名市民代表以及2-3名评论员。[7]这样的一组构成,保证了话语权的均衡分配,防止一方权力过大,同时也融合了不同主体群的声音,让讨论更具公共性和建设性。

相较于一般的新闻报道,电视问政节目的优势在于现场沟通协商能够得以真正开展,虽然电视问政节目近些年也饱受“一场秀”“演的成分过多”的质疑,但长久发展下去的电视问政节目都在延续节目创办时的初衷,发挥电视问政节目本身的效能,以“建设性”改造媒介图景中的负面“景象”, 用更为积极的话语建构更为积极的媒介生态,在问政过程中实现对现实社会温情的“媒介按摩”。[8]

三、一期一解决:致力于具体方案的提出,民生问题的化解

电视问政节目的初衷是为老百姓解答疑惑,解决百姓反映的实际问题,促进民众与政府部门的沟通。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部分问政节目也出现了过分注重节目效果、追求收视率等倾向,忽略了问政节目的重点是致力于问题的解决。尤其是传统的问政节目,媒体汇集的问题虽然与百姓的日常生活、社会发展紧密相关,但是问题解决的方式经常是“领导过问”“督办催办”“个案特办”。若“领导过问”等解决方式总是超越常规地发挥其特有的作用,解决一些日常办事程序所无法处理的问题,就会透过媒体给人们带来一种视觉上的错觉,即“领导说话”比“规章制度”更有用,长此以往可能形成“领导依赖症”。[9]而且,这样的模式易导致民众权利的过分使用,需求欲望的不断膨胀,进而政府部门与民众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反倒不利于双方的共融互生。因此建设性理念的引入能够帮助电视问政节目在问题的解决思路上提供更多合理导向。

建设性新闻在新闻传统的五要素(何时、何地、何事、何因、何人)基础上增加了第六要素——重视“现在怎么办”,在这一方面启发了今天的电视问政节目,要促进节目对社会现象和已有社会问题的理性商讨,透过百姓个案的提出到本质议题的探究,同时也应采取建设性新闻实践中常用的长尾报道模式,对待后续要不断追踪、回访,不可不闻不问,直至问题烂尾而终,搞形式主义。[10]《问政山东》在长尾报道模式的运用上收效甚佳,在上文提到的对山东省内16地市政府的专题问政过程中,及时回顾,重复走访,为涉事民众反馈问题解决进展情况的同时,也把问题透过个案研究透彻,深入反思,出台新政措施抑或是修改旧有政策制定不合理之处。2021年1月7日,《问政山东》推出“问政助力发展”特别节目,将开播至今的问政成效进行回顾总结,分不同领域选择具有代表性的事件,由相关调查记者上台分享事件起因及回访后的新动态,这一独特的节目回顾方式既展现了媒体问政的力量,同时也以积极的方式建构政府与民众关系,让问政节目成为政府与民众之间心连心的桥梁和纽带,把关注点聚焦问题解决后的成效,真正把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以人民为中心的原则落到实处,以客观事实来呈现政府工作,把一切成果、成绩交由民众去评价。只有把“评价话筒”交给百姓才能“问得久”。[11]

电视问政节目除了在城市区域发展层面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之外,其在国家宏观政策实施层面也在积极发挥着建设性作用。由河南卫视推出的《脱贫大决战》便是一档聚焦国家脱贫攻坚战略,传递扶贫致富经验,为河南省以及全国输送经验示范,并为国家的脱贫攻坚行动注入正能量的电视问政节目,虽然节目形式已经完全脱离传统问政节目固有的形式,但其仍然属于电视问政类节目。在《脱贫大决战》第三季第十期节目中,河南广电全媒体记者实地考察了河南省南阳市内乡县,探访了这里创新设计出的“5+”扶贫模式,如何在此地生发,并在全国范围内先行示范的故事。[12]节目播出后,“5+”扶贫模式也受到了广大电视观众和线上网友的热议,并在人民网、光明网等众多主流媒体平台传播分享,微博端“脱贫大决战”话题阅读量在2018年12月21日突破1亿,影响力可见一斑。由此可见,电视问政节目不论是地方还是国家层面,都以民生问题作为指引,不论大民生还是小民生,都是服务于人民。电视问政节目的生命力能否得以延续,关键就在于此。

注释:

[1]唐绪军,殷乐.建设性新闻实践:欧美案例[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皮书出版社分社,2019:2.

[2][美]凯伦·麦金泰尔,林晓平.建设性新闻:概念的界定与实验[J].新闻与传播研究,2019,26(S1):42-45.

[3]顾亚奇.电视问政:中国式公共新闻的新探索——基于杭州台《我们圆桌会》的思考[J].浙江传媒学院学报,2014,21(1):94-99+126.

[4]田园,宫承波.从建设性新闻到建设性传播——关于我国当前传媒发展的一点洞见[J].当代传播,2020(4):60-63.

[5]闫文捷,潘忠党,吴红雨.媒介化治理——电视问政个案的比较分析[J].新闻与传播研究,2020,27(11):37-56+126-127.

[6][8]晏青,舒镒惠.建设性新闻的观念、范式与研究展望[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6):66-74+93+170.

[7]涂佳清.社会治理模式与大众传媒功能的双重创新[D].浙江工商大学,2019.

[9]艾丹.多些“日常解决” 少些“领导过问”[N].湖北日报,2020-10-27.

[10]崔乃文.“正面宣传为主”与“建设性新闻”的区别及借鉴[J].传媒, 2020(21): 88-90+92.

[11]陈月飞,刘庆传.电视问政,如何问得好问得久[N].新华日报,2013-11-18.

[12]李洁敏.脱贫之花开满地,“5+”模式惠民心[EB/OL].微信公众号,[2018-12-23].https://mp.weixin.qq.com/s/3Nuxk13Y4FJ4aOS7hv9l4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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