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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艾菜

2021-05-07曹峰峻

作文通讯·初中版 2021年4期
关键词:苦艾总能田埂

曹峰峻

春节将至,母亲将在屋檐下晾了一个腊月的艾菜用水洗净,放在锅里用文火翻炒,加上她认为必不可少的作料。她亲自控制的炉火从锅中催起热气在她脸上飘动,母亲用双手捂住脸,我看到晶莹的亮点从母亲手缝间顽强地溢出来,她抱怨着艾菜气味辣得呛人。我看着她的眼睛,陷入了一种迷茫,幼小的心灵还不能透过艾菜的辣味嗅到人生五味,却深深记住了艾菜的味道———那是一种甜蜜和苦辣的味道。

当最后一粒谷子将秋天毫不犹豫地收藏,母亲就会牵着我的手来到田野上。田野上的冷风一个劲儿地拂动母亲的发丝。母亲很有节奏地起伏身子,寻找、摘取艾菜。直到日沉西山,母亲小心翼翼又不厌其烦地将一棵棵透绿的艾菜放进精巧的菜篮里。做完这一切,母亲就会把我揽进怀里,我们在彼此的温暖中吟唱那首她教我的时常唱起的歌:“大青龙汤桂艾黄,杏草石掌姜枣藏……”我和母亲行走在归家的路上,小镇灯火就会簇拥着劳作了一天的父亲款款走来,再看我们的家园,也缥缈在夜灯之中了。

艾菜又称苦艾、野艾蒿,其实不是菜,只是一种野草,它总在冬寒中长于冰封的田埂,深藏沟槽之角。春天的群芳斗艳不属于它,连似花非花的油菜也能渲染黄潮角逐花市,只有待春夏、秋冬在退潮中冲淡,在丰满中憔悴,艾菜才在乡间田埂上角逐飞奔,在很清静的一角梳理阳光,很有分寸地开出淡淡的黄花。不管风暴和冰雪,它总能坚忍不拔地点缀黝黑的泥土,很有耐心地独守一方风景。

最先认识苦艾草并称呼它为艾菜的是我母亲,最先把艾菜入汤、入药并以此制成特殊风味辣菜的也是母亲!在那段清贫动荡的日子里,母亲靠艾菜也让我们兄妹健康平安地度过。我在大学图书馆曾翻遍所有的医科药典,始终没有发现与艾菜相关的文字,由此推论只有母亲才认识苦艾草,也只有母亲才有理由才有资格把它唤为“艾菜”。

当春光一次次逼迫冬日返青,母亲就把一粒粒收藏的艾籽播种到用竹竿围成的菜园里,艾菜发芽了,母亲就把芽苗在早晨的阳光下重新编队,依次排序到她翻过三遍的如棉絮般松软湿润的土里。艾菜在她的希望里疯长,成为四季常绿的景观,母亲的技艺也传遍了村里村外,每逢腊月,风干的艾菜就在各家庭院里的晾衣绳上荡来荡去,翻墙走檐。整个腊月,母亲的微笑在风中荡来荡去。

选自《生命不息》,有删改

賞析

艾者,爱也。不管风暴和冰雪,艾菜总能坚忍不拔地点缀黝黑的泥土,很有耐心地独守一方风景;春夏秋冬,母亲的艾菜帮助一家人度过了艰难岁月。艾菜虽然平凡、低调,且有些苦涩,但在“我”心中是甜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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